13、在劫难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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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自己伤着腿脚，又给指派了抄书这样一桩细致活计，纵然生活会淡然乏味，却也不会特别煎熬。却不料有些人就是变脸如变天，才勉强建立在自己心中的一星半点威严可靠形象，也要迫不及待地亲自全全抹杀。
这日传旨的小太监来得太突然，沈暖早膳中饭合成了一顿，还没来得及放下碗筷，便给人拎到了正臻宫前殿。
脚伤未愈，她还不能自如行走，柳梨在一旁搀扶着，面庞之上同样一副不明所以。沈暖右眼皮突突直跳，和身边人交换个眼色，直觉会有极不好的事情发生。
果然，那人遥遥立于高台之上，英气逼人却不容人直视，看向她的眼神冷冷淡淡，仿佛前些时日隐约蹦现的温和根本就全是幻觉，现下又是高高在上无尽冷清，端是深沉内敛，不近人情。
沈暖心道这人向来会装样子，但依着前几次打交道时的经验，他多半就是只纸老虎。于是暗暗给自己鼓气，冲着人甜甜暖暖一笑：“王上怎么这个时候想到要见我呢？”
又扯着柳梨上前些，嘻笑着跟人套近乎：“是怕我偷懒耍滑不好好抄书吗？不会的，王上身边的人都是极端稳的，有柳梨在身旁督促着，我怎么也得近朱者赤有所长进才是呐。”
她盈盈笑着妄想消解冰霜，奈何上首那人一句话便将她投入了湖底：“即刻去碧泉宫见驾，柳梨，你带她去。”
沈暖听得直犯傻。是，肩背着外邦朝贡女的身份，把她丢给皇帝原也不奇怪，可为什么会是现在？难道他之前屡次三番的试探与差别对待根本就是在逗她玩？
很想开口去问，至少他该扔给自己句话，哪怕只是句简单的交代也好，至少也是对这些时日把她圈禁在正臻宫中有所解释。但什么都没有！他甚至连看自己一眼都不耐烦，随意挥挥手便打发了她们离开。
她有些烦闷，才要开口质问，便让柳梨轻戳着她手臂制止了：“采女，咱们还是先去吧。”
的确，眼下意气用事对自己没半点好处，除了掉价丢面子还能有什么！沈暖忿忿不平，索性一声不吭任由柳梨搀扶着，利利索索往碧泉宫去。
甫一走近，便见到了老熟人。杨太监一步三摇走到她跟前，出口的话不似那日一般狗眼看人低，却也绝对算不上中听：“呦，这不沈采女嘛，几日不见，您可真是越发出挑。那日我说您脑子不聪明，这话我得收回，您呐，就是那千年的狐狸，修炼到家了。”
沈暖懒得同他兜搭，直生生开口问：“陛下呢？王上命我前来见驾，您要拦着我不成？”
杨太监一道阴阳怪气嘲讽：“呵，沈采女可真是行情见长，这才几日，就当自己能傍上大佛？说句您不爱听的，您趁早别做梦，要想活得舒坦些，就别显摆您跟王上有丝毫牵扯。”
一瞬又像是反应过来自己多嘴多舌了，再瞅瞅一旁的柳梨，他连忙换了副热络腔调：“柳姑娘怎么还亲自送人过来？那成，您二位赶紧进去吧，陛下在后头园子里听戏，让小子们带您二位过去。”
柳梨沉默点头应了，沈暖有些不忿，很有种被强逼着跳火坑的预感。
果然皇帝正在自家碧泉宫园子里瞧戏，引领的小太监上前回禀，皇帝漫不经心回身打量沈暖几眼，拿扇尖冲着她虚虚一点：“过来。”
这种态度跟支使阿猫阿狗有什么区别？沈暖很想抗旨不遵，转瞬一想识时务者为俊杰，强自压下心性，依言上前几步。
皇帝见她直愣愣站着，心里很是不称意：“见了朕便是这种态度吗？活腻味了？”
不知为何，沈暖竟不怎么怕他：“还请陛下宽宥，罪女前些日子不慎伤了脚，眼下还肿着呢，怕是跪不得了。”
大体是没想到她竟有胆量违拗，皇帝将她上上下下狠狠打量一番，那种敌对的意味简直能将沈暖凿出个洞来。可一千一万个不料想，皇帝竟只是慢笃笃嘀咕了句：“怪道阿曜会对你另眼相看，竟是瞧上了这股辣劲儿么，不过，可惜了！”
沈暖听着头皮直发麻，说那位对自己另眼相看？这皇帝是哪只耳朵听人这么说的。且不论这个，他说可惜，又是什么意思？
皇帝很快替她解了惑：“可惜这般中看不中用的货色怎么配呆在阿曜身边？美人还是乖乖跟着朕吧，只要做得不太出格，朕看在你于正臻宫里讨过几日口粮的面子上，不会拿你同普通妃妾看待的。”
他这番话引得沈暖心下里飞速急转，想来那位王上必定是拿捏住了这渣皇帝的绝密把柄，亦或者他们俩根本就是狼狈为奸。总之，那位莫名其妙的一番囚禁，竟成了自己往后时日安然与否的最大筹码。只可惜她志不在帝宠，根本不可能领他这份情！
她犹自忧心日后的生活该当如何度过，便听皇帝转向柳梨开口问道：“你主子可有什么话交代过你？这沈采女朕留下了，你是要陪着她，还是回去伺候你主子？”
柳梨像是有着小片刻的迟疑，凝眸朝着沈暖望了望，而后坚定回道：“请陛下准许奴婢留下来继续伺候沈采女把，想来王上也是同意的。”
皇帝可有可无点头应了：“那好，横竖她残着腿，行走也是不太方便，你便留下来陪着她吧。”
明知呆在这碧泉宫里绝对不会比在正臻宫里生活坦然，可她还是决定留下来陪自己，沈暖很是感念。转身朝柳梨扯出一抹苦哈哈的笑，却见人回给自己个恬淡的笑脸，搀着自己的力道更密切了几分。
皇帝不吭声，周遭层层围守的御军也就毫无声响，只一柄柄明晃晃的佩剑戳得沈暖眼眶子生疼。干巴巴站着毫无趣致，干脆放平和心态朝着戏台子上方瞧过去。沈暖先前只顾着思想上争斗，竟没过多留意，这会儿定神去看，却是大惊失色。
且不说那咿咿呀呀的唱腔有多么荒诞淫废，单就看那一具具活色生香的□□，就足以叫人瞠目结舌。为首那女子仅有胸前和腰下缠着一抹不足十寸宽许的赤红薄纱，陪演的那些个也没好到哪儿去，黑纱将将掩住密处罢了。
筝音渐弱，换成了幽幽婉婉的丝竹调子，黑衣女合着曲调将那红纱女子围在其间，扯出绸带将人绑成个扭曲的形姿。那红纱女子竟还能唱出婉转的歌声，只可惜很快就变得支离破碎了。因为身旁众女环在她身侧四周，竟是下了狠劲去掐她一身娇嫩的皮肉。
沈暖瞧得目瞪口呆，认真去辨，不像是做戏，分明就是使出了九、十分力道狠命折腾人。果然未几，那身白嫩的肌肤之上便开出了红梅点点，零零散散分布在腰腹和臀腿之上，瞧上去怵目惊心，又诡秘至极。
沈暖直冒冷汗，偏生周遭众人皆能够坐怀不乱，莫非竟是对眼前的景象司空见惯？她回眸看向柳梨，还好她是正常的，和自己一样对眼前的一切大感不适，正自皱着眉头满面的不忍心。
很想同她打听打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却显然没机会了。皇帝瞧着差不多了，挥挥手招了贴身太监上前。沈暖就在他不远处，听见他冲着人吩咐：“领舞那个，带她去后殿等着，朕这便过去。”又回身瞧了瞧沈暖：“你也去！”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仿佛一道晴天霹雳雷闪而过，沈暖觉得自己小命休矣。
像是犹嫌不够，还要再添一把干火，皇帝朝她方向淡淡扫了一眼，却不是对着她，而是对向柳梨：“你就不必跟着了，让人领你往下处先歇着去吧。”
皇帝身边人也是极有眼色，听见这厢吩咐，立时便有两位上了年纪的嬷嬷现身，上前几步隔开柳梨，兀自驾住了沈暖身子。
这种感觉实在不好，先前王嬷嬷再不招她待见，也不过就是嘴皮子上发难，决计没对她动过手脚。可现在呢，这还能说不是强迫么？皇帝已经摇着扇子走远了，两嬷嬷不由分说，支起沈暖便从后跟上。
后殿并不远，没几步路便能到。沈暖心下厌恶，进了后殿便挣扎着要脱离牵制，却不防备身后乍然受力，竟是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她脚下酸软，隐约感觉伤处隐隐胀痛，这些天静养着，原本已经好了七八分，眼下怕是又要肿成茄子了。
来不及想更多，抬头去看，果然那红纱女子已然被带来此处。绑住手脚的绸带倒是不见了踪影，只是满身赤红的斑斑点点依旧叫人望之心悸，她此刻正惨兮兮跪在皇帝脚边，可面庞上挂着的……隐约竟是笑意？
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沈暖满满的不敢置信，可人偏还有更加出乎她意料的言行。皇帝往一旁软榻上随意倚坐，这女子立时膝行几步延挨到人跟前，将自己唯一未及遭受摧残的面颊贴在皇帝的大腿上。
这不是拿自己往刀尖上撞么，沈暖瞧着糟心，果然那皇帝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大手附上女子面庞，尽情揉捏狎玩，直将人双颊折腾得充血泛红，更添了几分妖冶颜色。
事不关己，又是个不相识的，沈暖好歹还能强迫自己视而不见，小心翼翼缩在角落里，尽最大可能让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可天不如人意，反倒是身后嬷嬷率先开了口：“陛下，是否需要老奴依例替沈采女验身？”
沈暖直愣愣盯着那发话之人，一时之间心里惊涛骇浪，又立时调转视线，如临大敌看向皇帝。
皇帝正自逗弄那红纱女子玩得畅意，闻言向着沈暖淡淡一瞥，随口道：“嬷嬷也说了是惯有的规矩，那便动手吧。”
验明正身之后意味着什么，沈暖根本不敢去想象。愤恨之间一眼瞧过去，皇帝正自撕扯那红衣女子胸前的薄纱，粗手粗脚直将人往榻上拖拽。吃着碗里还要惦记着锅里，沈暖实在被恶心得不轻，只可怜如今自己也是人匙中之饭，生蒸还是活煮都不过凭人一句话。
嬷嬷在后轻轻拍手，随即隐约传来人声，几个丫头捧了巾栉热水进来，其后更有太监抬着方红木长条凳。听见响动，皇帝竟也停了手，好整以暇拢了拢自家领口，暖玉温香在怀，嘴角尽是饕餮与餍足。
直到有人力道蛮横地将自己拉起来往条凳上扯，沈暖才不得不相信，那所谓的验身竟是要当着皇帝的面！非但如此，这殿里还有嬷嬷丫头甚至太监，林林总总竟十余人！
所谓验身根本就是一出荒谬至极的表演，目下这红木条凳根本就是春凳！已然有人撕扯她腰间衣带，沈暖顾不得惊骇，不知是哪里生出的胆量，竟奋手狠命甩开挣扎着逃脱。
一瞬之间心思百转千回，沈暖强迫自己平稳心绪直面向皇帝，赌注一样开口自救：“陛下三思！不论如何我是奉冥灵君主旨意前来侍奉陛下，不看僧面看佛面，陛下何必让我如此难堪？”
皇帝竟像是听到了个极荒唐的笑话，却也难得好兴致，将怀中女子像丢块破布一般往她面前一推，偏着头冷眼瞧着他，阴测测笑道：“那你知道她是谁吗？”
沈暖不明所以，见那女子瑟瑟发抖，强自扯出一抹讨好的娇笑：“贱妾慕容兮，是南疆现任君王的嫡长公主。”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在劫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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