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变相圈禁 ...
-
沈暖做小伏低一副乖乖顺顺的模样，显然比之前的投机取巧装疯扮傻更招人待见一些。别管心里面是不是真的服气，最起码表面看来，端是谦恭自矜、温婉可人。
她抬眸觑人面上神情，敏锐地察觉那人唇角有微不可见的笑意，可惜顷刻之间便消失不见了。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没看清，那短暂的一瞬竟是温暖不夹带攻击性的，甚至有些……暧昧。
再下一刻，他却已然起身欲离开。沈暖见人一脚踏出了门槛，再犹豫怕是来不及了，索性在人身后遥遥喊道：“王上！”
景曜停了步子，夷然回身向她看过来：“沈采女还有事？”
“您好歹告诉我个期限吧。”沈暖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我还要在这洞箫堂里呆多久？”
眉梢微挑，景曜语气淡淡的：“这才几日，急什么？”
这是要将她长期圈禁于此？论说这地方好山好水好伙食，真没什么不称意，可有王嬷嬷这尊大佛杵在跟前，身心都不自在呐。
好容易大着胆子叫住了人家，总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沈暖牵着满副笑脸继续巴结：“您看，我这不是平素里见不到您么，生怕您这回离开，又该有十天半个月的见不到了。”
她声口糯糯的，听起来竟莫名带上了几分幽怨的味道。景曜心下好笑：“之前还做出一副惊惶恐骇的样子，本以为是真傻，此刻看来，其实都是花花肠子。”
沈暖咬着唇角难为情笑笑，却根本不介意人挤兑的言辞。见他此刻难得得好说话，又连忙粘缠着追问：“那您还会不会把我送到陛下跟前？”
“你想去？”
沈暖不吭声了，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如今小命捏在他手里，答话遂了他的意还好，若是惹了他猜忌，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才想应一声全凭王上裁夺，却见人已然径直朝外走。这接二连三的几次照面，沈暖对这位喜怒无常的脾性当真是深有体会。不能招惹也就罢了，倒是给机会让自己巴结巴结啊，现下来看，却也是不能够。
眼巴巴看人越走越远，只有听天由命继续在这四四方方的洞箫阁里耗日子。沈暖不知为何，竟突然很有些失落，想舒展舒展手脚转移注意力，偏偏脚下不配合，当真是一点力道也承受不起。
烦闷之下索性坐回原处，无聊至极便开始忖度自己究竟怨从何起。这种感情说不分明，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没有依托。来到这方世界一晃好些天了，从茫然到好奇，又从惊吓变作现在的自我强迫。不能不说身心实在有些疲累了，本性还存留着，记忆却全然丧失，这种感觉相当不好受。像是不小心把自己弄丢了，孤孤凄凄形单影只，对谁都不能当真掏心掏肺。
是时候给自己找点乐趣了，既然没寻到丝毫逃离这方空间的可能性，便只有想方设法融入进来。她自认相当乐观，故而郁闷只维持了小片刻，便即烟消云散。玩嘛，玩得好了后半辈子无忧无虑新鲜快活，若真是一个不小心玩出了格，那败坏的也是这身子原主儿的名声，与她无碍。这样一想，顿时又觉前路明朗，自己简直是占了莫大个便宜。
那位还算有良心，竟真派了太医前来给她治脚伤。见柳梨从后跟着一道儿过来，沈暖颇为不好意思，不肯承认自家错处，只一味泄愤念叨：“也不知是谁这么没眼力见，蹭掉了石头还要往我脚跟前踢。”
那太医正低垂着头拿白纱替她固定腕子，仔仔细细一声不吭。沈暖盯着自家脚踝关切看着，突然有个离奇的想法直往心尖上冲：“梨儿，来来，你凑近些。”
柳梨不知缘由，疑惑着上前，拿耳朵凑近她嘴边，便听人疑神疑鬼道：“你说那倒霉催的石头会不会是他踢过来的？”
“谁？”
“还有谁啊，不早不晚刚好来瞧戏的那位呗！你当时就在一旁站着，你没瞧见？”
柳梨连连摆手：“您生的美，走起路来叫人错不开眼睛，我只顾着瞧您了，旁的都没注意。”见沈暖将信将疑盯着自己，又连忙补充一句：“而且这根本不可能，为什么要捉弄您啊，这说不通。”
的确说不通，沈暖自己也觉得荒谬，他不过就是来得巧了些，哪能当真这么小家子气，同自己个小人物过不去。可惜如今伤了脚，一时半会儿倒是当真哪里也去不成了。
那太医一通忙活，临走摆着一副面瘫表情絮絮交代：“采女的脚腕伤到了筋骨，这最近十几天最好安心静养，切不要心急逞强下地随意走动了。”又留了好些内服外涂的药，拎了箱子便告辞了。
沈暖旁的没走心，唯有一样很让人称意：“柳梨，方才太医说的你也听见了吧，人叫我静养呢，那劳烦你去同王嬷嬷说一声，就说我这儿实在不方便，怕是没法子听她授课了。”
凑前几步替她拢好褶皱的裙角，柳梨嬉笑言道：“采女这番交代怕是用不上了，方才王上离开时就已经把王嬷嬷带走了。”
沈暖很意外，那人究竟是顾忌着自己的脚伤？还是另外又起了别的念想？左右他的心思自己从来猜不透，总之王嬷嬷离开了，对她来说简直百利而无一害，接下来的日子想来不会多难过，伤病患者嘛，可以尽情躺着不动不说，还得好吃好喝供着。
只是沈暖到底还是想错了，隔天就有人抱来了足足半人高的书卷，一排一排摞在洞箫阁小书房的绯石桌案上，随同一道前来的还有那位沈清沈大人。
沈暖已经隐约猜到来者之意，只是面上不好发作，僵着表情扯出抹牵强的笑：“大人亲自来给我送书吗？”
这位沈大人还是那么一副人神共愤的绝色好面相，只可惜说出来的话实在不尽人意：“奉王上旨意，特来交代采女一些活计。这些孤本极为贵重，若是损毁则相当可惜。采女聪慧纤敏，誊抄些字句想来也是游刃有余。”
模样长得再俊俏，但指派活给她，也是照样要招她不待见。沈暖低垂着下巴不肯给人好脸色：“成，你去同王上说，我会尽量抄，不过我近来精神不济，效率怕是不会太高。”
“无妨，采女尽力就好。”
沈暖莫名一阵冷汗，连忙盯着人确认：“莫非他是说，抄不完我就得一辈子给困在这里抄书？”
“采女真是料事如神。”
果然！那人肯留好日子给自己过，才是奇了怪了！沈暖很是愤恨，无奈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不会还要派人时时刻刻监视着我吧。”
沈清笑得淡然，安抚道：“采女放心，王上并没有想要限制你自由。不过采女最好还是打从今日起便开始动手，若有耽搁，只怕采女日后不好延挨。”
这话表面瞧着无甚风雨，实际充斥着满满的威胁。沈暖不乐意，对着面前这位也不愿遮掩，很有些欺软怕硬的意思：“大人还是明说吧，想要提点，却又不尽言，我实在不太明白。”
“采女不需要明白。我不过是带话来，既然已经带到，这便告辞了。”
见人要走，沈暖急欲起身阻止，无奈腿脚不灵便，索性直直“哎”了一声：“大人且慢，您别生气呐，我不过就是想同您交心交底说几句话。您瞧，您是王上跟前实打实的心腹，咱们这些人可不得萌您庇荫着。”
这是又变着法子想要套话呢，无奈这人根本不兜搭：“正因为忠于王上，才不会有一丝一毫无谓的赘言。采女，告辞。”
沈暖吃了闭门羹，心里忿忿不平，叫了柳梨到跟前，拉着人家小手直报怨：“你说这人怎么这样？那王上是他生身老父么让他这么唯命是从。”
她这话说的实在欠妥，柳梨嬉笑着劝慰：“您可别这么说，让人听见了可要命的。且不说年龄上不对付，单就沈大人是宦臣，您这么个说辞，可要亵渎尊上了。”
沈暖依旧忿忿的，直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半晌又想起另一桩：“那你同我说说，除了这位沈大人，王上的身边人还有谁？这可不是我瞎打听，就怕哪天碰到了叫不上来要坏事。”
柳梨只管摇头，语气有些无奈：“采女，真不是我有意瞒你，而是我确实不知道。”
“那他怎么能在皇宫里头住着？我瞧着碧泉宫里的人都对他毕恭毕敬，实在有些想不通这其中的缘故。”
柳梨依旧摇头，总之别管问什么，她一味就说不知道。
无奈叹了口气，沈暖怔怔盯着她瞧了半晌，莫非这姑娘也是那王上所谓的心腹之一？可惜了人家冰清玉洁个好姑娘，难不成也让那恶魔给迷惑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变相圈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