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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元宵盛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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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如欧阳梓所预测一般,今年难得诸事如意,元宵会自然也就顺利开展了。这其中不知经历了多少曲折事,因而众行当也都更加珍惜。青衣、武旦、副净之流对此自然比别人更寡淡些,但能迎来这场盛会,又岂还会有排斥之理?
之瞳暗暗高兴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起了个大早,知会了青衣一声便赶到花犯阁去。元宵会虽主要由空迟还有陆重雪负责,但老旦也是个重要的参与者。老旦曾告诉她,元宵会的中午有一个各行当一起做汤圆的活动,而老旦要负责准备材料。之瞳得知后便自告奋勇,说要去帮忙,老旦也欣然同意。
而所谓的准备材料其实不难,就是有点麻烦。老旦已事先准备了和好了的糯米团和一些馅料。黑芝麻还是新鲜完好的,之瞳将其一点点地放入杵臼中,慢慢捣弄,直至香味发散开来,再和上一定比例的白糖,黑芝麻馅也就制好了。至于花生、豆沙、枣泥之类的馅,也是异曲同工,没什么难度,就是耗时而已。
“黑芝麻馅你可得多捣一些,大伙普遍爱吃。”老旦嘱咐。
“我就偏爱花生的,”之瞳摇摇头,把剩下的黑芝麻继续倒入杵臼中,一边搭话道,“老旦姐姐好像把大家爱吃的口味都记住了?”
“我哪有这么多心神来记这个,”老旦掩嘴一笑,“只是以往每年都会有几个家伙为争抢剩下的几个黑芝麻汤圆闹得不可开交。”
之瞳翻个白眼,用脚趾想也知道大概是哪些人物。唔,还是杀手呢,居然会为几个汤圆斤斤计较,说出去哪里有人会信?
“时候差不多了,我们前往大殿吧,门主估计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老旦看准备就绪,便带着之瞳,两人捧着这些材料缓缓地往大殿走去。
“每年的元宵会都有五个活动,除了上午和下午的那两个以外,其余三个都相同。不同的那两个几乎都是门主在想,真今年不知道会是什么。”老旦一路解释。
“上次的是什么?”
“上次的阿……”老旦费了一番功夫才想起来,“我只记得上午的那个,好像是到断魂谷去寻找最像汤圆的石头。”
“呃?找到了呢,有什么奖励吗?”
“找到了中午的汤圆就可以随意吃。”
“……”这种活动真的有人参加吗?
老旦看到之瞳嫌弃的表情,补充道:“你还别说,红生就挺热衷那活动的。”
之瞳摇摇头,果然是怪人……
两人说话间便走到了大殿,又等了会儿起晚了的娃娃生与宿醉得厉害的老生,全部人包括欧阳梓在内方才到齐。
“既然大家都到了,那我便宣布一下今日早上的活动吧。”空迟笑眯眯地巡视众人。今日他穿得花哨,像是要与元宵花灯融为一体似的,深紫单衣外披着大红缎绣凤尾宽袍,腰带则是黑底白花的锦带。不过果然妖孽就是妖孽,这等夺目的搭配常人恐怕难以驾驭,穿在空迟身上,乍一眼看过去只觉惊艳,细看之下便觉得分外妥帖,仿佛是那衣服是为他为生的。
“今年元宵会的第一个活动呢,就是认名。我空门众人,其实都有三名:隐去真名,行当为名,武器取名。前两者没有什么好说的,武器之名却是有点意思的。你们多半都是以词牌为自己的刀剑取名,各式各样的词牌凑起来,倒也是五花八门,各具千秋。你们对自己的武器名称自是熟悉,对别人的呢?所以呢,今天上午活动就是这个了,我已备好十六块小木牌,除去老旦与青衣无名,其余的包括我和小青衣在内的所有人的武器名我都刻在上面了。等会儿由老旦来念,念到哪个行当你们便前去辨认哪个是他的武器名,并把木牌取下,到最后谁拿到最多木牌我便给他一份大礼。”
之瞳一愣,她的武器“桃夭针”不过是两年前及笄时才取的,在空迟面前不曾多提,他竟记住了。不过……她现在更忧心的是,空迟所谓的大礼会不会再与中午要吃的汤圆挂钩。
大殿里悬梁处垂下十六条细绳,空迟开始挂木牌。
“九回肠。”他一边念着,一边挂上木牌。
“破阵子。”他念的同时忽然使轻功飞旋而上,将第二块木牌挂在了极高的地方。
原来如此,故意错落开来,一方面也考验门人轻功,一方面也避免大家在同一位置争抢。不过那真的不会太高吗?
“风敲竹。”第三块木牌的位置几乎及地。
“朝中措。”第四块的位置亦是偏高。
十六块木牌很快就挂完了,之瞳努力地把大致的位置记了下来。这次的活动比上次的有意思多,而且,她势在必得。因为平日里就对大伙的武器名很感兴趣,所以她常会询问,一来二去也就记下了大半。空迟念的时候,有四五个她感觉比较陌生,但四五个并不影响不是吗,只要能拿到比别人多她就赢了!
老旦接手空迟的主持之位,笑道:“好了。大家准备好了吗?第一个——文小生。”
之瞳冥神苦思。文小生……她记得他的词牌很特别,是……是苏幕遮!而“苏幕遮”是被挂在,在……右边的第三个!之瞳飞身上前,几步超越了娃娃生,伸手要去取,这时一个黄衣身影却一掠而过,在她之前取下了刻有“苏幕遮”三字的木牌。
正是花旦。
“文小生,你看,我拿到了!”她高兴地朝文小生扬了扬手中木牌。落后好几步娃娃生哀怨无比,脚一蹬就转身走了,一边还囔着“我不玩了”。
文小生只是笑,不置一词。
阿,输给了花旦……之瞳懊恼,不过这也没办法。花旦与文小生朝夕相处,对他的武器名再熟悉不过,自然是比她反应得快。她甘拜下风。
“文小生,自己的东西你都不去抢?”老旦笑问。
“无碍,”文小生和和气气地回应,“大家高兴就好。”
老旦眼睛都笑弯了:“应该是某人高兴就好吧。”
听到这话,花旦远远瞪过来,老旦只好噤声。她清清嗓子,念道:“第二个——副净。”
许多行当面面相觑。副净为人冷淡忧郁,很少在人前走动,低调之至,而他的武器名自然是鲜有人知道的。之瞳瞥了一眼副净,他半垂着眼,短发微扬,依旧是八风吹不动的模样。之瞳不觉叹息了一声,随即向前,取下了第五块木牌——满江红。然而,取到木牌后,她却走向副净,把牌子硬塞到了他手中。
副净微感困惑,抬眼看她。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本来就属于你。”之瞳不知如何解释,只得摸摸脑袋,硬生出个缘由来。老旦曾告诉她副净的故事,她听得动容,只叹天不遂人愿。而他极少动用的第二把剑,是否就是他被卷入江湖纷争无辜死去的妹妹呢?那么满江红这名,对他来说意义想必不小,她怎可夺?
副净凝视她一会儿,破天荒地竟说了“谢谢”二字。
空迟耳力极好,在不远处听得分明,倒吃了一惊。副净自被他收留以后,孤寡成性,几乎不曾与其他门人说过推心置腹的话。而今一声道谢,却是发自肺腑的。之瞳这个孩子,还真是不容小觑。改变了青衣也就罢了,连副净也为她稍作了让步,真是……空迟长叹一声,不知是宽慰还是忧心。倒是能帮人开解,自己的事却看不清楚。他看了看青衣,又转而盯住之瞳,终是摇头不语。
老旦无视在一旁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的空迟,只当他是上了年纪越发聊赖了,便继续扬声道:“第三个——红生。”
红生是……是什么来着……之瞳本已经冲到了系绳前,却生生刹住脚步,左右徘徊,不知从何下手。哎,红生的偏偏就是记不住的那几个之一。红生这时慢吞吞地走上来,默默卸下写有“风敲竹”的木牌,然后回头盯住之瞳:“小青衣,你竟然不知道我的武器名。风敲竹三个字可是大有考究的,你可要听?”
之瞳死命摇头,赶紧倒退三步回到人群。要命,红生要是讲起什么典故来,真真是会上汲轩辕,下至今朝,她可不想少年白头。
老旦忍住笑,又道:“第四个,嗯……彩旦好了。”
彩旦,彩旦,难道是风舞阁?阿,不,那是他的住处,她记得是个有点诡异的名字,什么鬼什么鬼的。对了,是山鬼谣!
“山鬼谣”这一木牌被空迟不分轻重地挂到了几乎贴近悬梁的地方。之瞳运气而起,熟悉地使着“燕子三抄水”,平地而起,飞摇直上。这时,有两个人也同时飞身而上,一是正主彩旦,另一个不出所料是他的孪生兄弟武净。
三人同时朝着一块木牌抢去,彩旦为防之瞳和武净抢先,暗暗打过去两掌。之瞳连忙扯住一根细绳,用力一拉把自己带离,避开掌风。她借绳之力退至一根柱上,反脚一蹬,反而更快地逼近木牌。武净则是不甘示弱,硬生生接下那一掌,以自身内力化解而去的同时也打出一掌。两人一打便停不下来了,之瞳坐收渔翁之利,轻松将“山鬼谣”收入囊中。若是他们一对一要与她动手,她恐怕也不好招架,现在多好,比想象中容易多了。
她取得木牌后仍手缠着细绳停在空中,没有下落。
老旦趁机喊道:“第五个是武净!”
之瞳心领神会,在底下有人来抢之前就由这跟细绳飞攀至另一根上。那根绳子上的木牌挂得低一些,她顺势飞去时刚好够着。翻牌一看,正是武净的“渔歌子”。之瞳微微一笑,旋身而下。
花旦拉着文小生本要上前抢牌,见之瞳已然得手,不由懊恼:“老旦你偏心,趁她仍在上头便出题。”
老旦眨眨眼,索性耍赖到底:“欸,这哪里是我的错。小青衣若是记不得,你们还是有机会拿到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