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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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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瑟和谐。
这是山下不明所以的人们对傅还殷和陆青简夫夫关系的普遍印象。
傅还殷听到这话的时候,脸色僵了僵,下意识地往陆青简的方向看去。
天气正好,陆青简在不远处的亭子里逗金鱼,神色惬意又悠闲,不见丝毫戾气。
似乎是注意到了傅还殷的目光,还回过头来对他笑了一笑。
傅还殷转过头去,想着自己近来确实是越来越忽视陆青简的身份了。
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傅还殷十分宠爱陆青简,几乎予给予求。成亲之后如胶似漆,亲口承认陆青简是隔月山庄的主人;傅还殷离家一月,陆青简把山庄弄得面目全非,傅庄主不置一词;还有人亲眼看见傅陆二人中秋夜一同出游亲密不已。
本来魔教也淡出视野近两个月,江湖也进入休养生息的平静时期,但是陆青简的名号一出现,许多人又开始蠢蠢欲动,毕竟之前大战造成的伤亡也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傅还殷听到这些坊间传言,才想起自己之前一直忽略的事情。
他问过监视陆青简的暗卫,自他们成亲之后,哪怕是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无论明里暗里都没有人找过陆青简的麻烦。
这就是不正常的地方。
陆青简当初遣退所有中原魔教教众,虽不知是真是假,但明面上的事实是只剩下他一人面对敌视他的中原武林,而其中不乏憎恨他而到处激愤扬言要将他挫骨扬灰的人,江湖人爱恨分明,没有光说不做的道理,可想而知他的处境有多险恶。
纵然一开始不好公然毁约,又是碍着傅还殷的面子才不对他直接动手,可事实上,傅还殷离开山庄一个月,却没有任何人把握良机除去陆青简。
可见陆青简还是有些算计的。否则众狼环伺,纵使武功高强也死过千万次了。
傅还殷不想追究如今陆青简高枕无忧的局面是他无心插柳还是有心为之,只是存了些试探的心思,对人也就刻意冷淡了许多。
傅还殷突然之间就没有再和陆青简同房而眠,去睡了书房。
陆青简不明所以想找人却总是被拒而不见,连吃饭都不见,何叔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在忙,傅秦也总是守在书房门口。
他只要一出现在储曦阁门前,就有十几个暗卫拦着他,态度坚决,又碍着傅还殷,不敢肆意伤人,只是耐着性子等。
无论白天晚上都是如此。
陆青简被这样不明不白地对待,心里自然有气,有时候在路上遇见,傅还殷也是视而不见,若是说起话来也是冷冰冰的模样。刚开始还忍得,最后一次陆青简看着傅还殷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只是若有所思的模样,最后脸上留下一抹怪异的微笑便离开了。
自此,陷入冷战。
陆青简不再去找傅还殷,就算避无可避遇上了,二人都目不斜视地走过,默契地无视了对方。
傅还殷等着陆青简的下一步动作,依旧每天听着暗卫的汇报,脸色越来越深沉。
其实陆青简一直没有动静。
并没有人知道这场莫名其妙的冷战会在什么时候结束或者以怎样的方式结束。
而事情真正有了转机是在一个多月之后。
因为没有耐性的那一方是恨陆青简入骨的各大门派。
若外界有心打探,傅陆之间的情况决不是什么秘密,有人乘机上山也在傅还殷的考量之中,但是他没有想到那晚情况却超出了他的预计,各大门派是做足了准备要一鼓作气报仇雪恨。
暗卫来通知的时候,傅还殷并不担心,他知道陆青简武功不弱,加上算计,就算应付不了也可以全身而退,于是他去了梧桐台。
那是隔月山庄视角最好的地方,可以在战圈外层直接看到战局。
他远远地听见兵刃相击的利落声音,便已经发现自己低估了要取陆青简性命的人数。
人太多了,即使小心克制,声音也无法遮掩。
少说也有二十几个人,大部分人使的招式用的兵器傅还殷也认得,可以确定这批人中不乏武林中的领头人物。他们默契地把陆青简围在中间,纵使陆青简身形快如鬼魅招式诡异又凌厉一时间也难以突围。
傅还殷的眉头皱紧,神色渐渐严肃起来,要是硬拼,陆青简胜算很小。
只看见远处陆青简凭空跃起,矫健的身姿灵活地躲过空中不知从何处飞来的长鞭,此刻却像是心有所感,突然往傅还殷所在的方位看了一眼。
那种带着兽类的暴虐血性,既张扬又放肆,带着浓重侵略气息,漂亮得不像话的明亮眼神。像是狼,又带着睥睨众生仿佛任何时刻都胜券在握的傲气。至于眼底的那点挑衅怕是特意给傅还殷的。
傅还殷却不甚在意地微微浅笑。
但这是傅还殷第一次见到陆青简这样的眼神。
平日的文质彬彬的书生气荡然无存。
骨子里是高傲的,不肯认输的兽类。
傅还殷凝神盯着陆青简上下翻飞左右腾挪的身影,眼眸深沉。
而就在刚刚一愣神的功夫,陆青简身上就挨了一记掌风,登时后退几步。众人见他受挫,心中大喜,攻势来得更加密集猛烈,人影翻飞,眼花缭乱,兵器的声音铿锵作响,陆青简很快便占了下风。
傅还殷站着看了一会,依旧不为所动,直到陆青简又被腿上又被划了一道伤口,他又皱了皱眉。
陆青简的动作已经减缓很多,围攻之势对于人多的那方来说只一个拖字,只拖到对方心力皆竭便是他们反转之刻。
“庄主?”傅秦看着陆青简的境况实在狼狈,不由出言提醒一旁沉默良久的傅还殷。
傅还殷面沉如水沉吟一会:“再等等。”
傅秦看着被众人围住的陆青简,只能被动躲避强战下伤口也只是越来越多,脚步虚浮毫无章法,只怕不多时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晕厥了。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陆青简刚刚明明有很多机会突围逃走但是却始终视若无睹错失良机。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庄主此刻身体紧绷面色铁青明显不悦甚至有些生气。
他们二人之间明明处于两处,彼此之间却在僵持着一场拉锯战,谁也不肯认输。
变故猝不及防,陆青简突然倒地消失在傅还殷的视野中,傅还殷神色一紧,满眼皆是反射着寒光的刀剑,立刻挥了挥手,远处的暗卫窜了出去。
众人一见有暗卫出现,便知道是傅还殷已经察觉,霎时陷入了慌乱,之前虽然也有所准备,但是一直没有反应便以为是隔月山庄有意为之,因此更加放心行事,只是现在暗卫出现,已经有人萌生了退意,但有人却还是选择了冒险。
于是傅还殷走到陆青简身边的时候,他身上又多了几个伤口,衣衫几乎被血浸透,他狼狈地靠在一旁的假山上,因为力竭呼吸急促而紊,已经完全分辩不出伤口在哪里,似乎每寸皮肉都在流血。
见到傅还殷过来,陆青简仰头对他虚弱笑了一下,只是眼角尚未褪尽的嗜杀之意让他看起来像是浴血修罗:“我赢了。”
傅还殷没说话,脸色很不好看,俯下身子一把人横抱起来,动作不算温柔,但是陆青简疼得几乎不敢呼吸浑身僵硬,但还是很满意,又很得意的样子:“我知道你不会无动于衷的。”
傅还殷面无表情,也不介意对方把鲜血弄到了自己脸上:“伤口不疼?”
陆青简就笑:“又不会死。”
隔月山庄的大夫傅灵见惯伤病,见此也不免大惊失色,道幸亏傅还殷来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傅还殷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陆青简。
因为血肉和衣物黏在一起,傅灵只能把衣服都剪成一小片一小片,处理的时候,陆青简已经晕过去了。
血腥味弥漫,血水一盆一盆地往外倒,沾血的纱布到处都是,触目惊心。
隔月山庄内人来人往,一时间手忙脚乱,鸡飞狗跳。
到天快亮的时候,傅灵已经疲乏不堪,才勉强处理好,只说人已经没有大碍,只是又伤了根本,需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说完又匆匆开了新药方去熬药了。
傅还殷一直没有合眼,只是略微洗了个脸,盯着床榻上人脸色苍白的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陆青简醒过来了,下意识动了动身体疼得闷哼,立马被傅还殷按住呵斥:“别动。”
傅还殷掀开他的被子,发现果然有些伤口血水又渗了出来,只好拿纱布给他换,之后又轻手轻脚地给陆青简换了衣服,毕竟不熟练,偶尔碰到伤口,陆青简也不说话,傅还殷也不说话,只是动作更慢。
收拾妥当,傅还殷给他盖好被子,陆青简看着他的侧脸笑:“你不习惯给人做这种事情。”
傅还殷嘲讽:“如果不是你胡来,这种事怕是一辈子也轮不到我头上。”
“怎么能算是胡来?”陆青简反驳,“是你袖手旁观在先。”
傅还殷淡淡地扫他一眼,陆青简的话戛然而止。
“是谁挑衅在先。”傅还殷冷冷道,“在没有胜算的前提下勉强应战不是胡来是什么。你不是说你赢了?看看你现在是什么下场。”
即使被数落,陆青简面上一点愠色都无:“赢了就是赢了。我又不后悔。”
傅还殷冷笑:“早知道不如让你死在那里,也算死得其所。”
“你不会的。”陆青简嘴角微翘。
傅还殷看了他一会没说话。
“要不要睡觉?”陆青简突然问,身体还微微地往床榻里面挪了挪。
傅还殷站起身来:“天都亮了。何况你闹出这么大动静只怕山下也不会安静了。”
陆青简不以为然:“管他们做什么?夜袭隔月山庄的人是他们,你何必这么快站出来?”
傅还殷摇摇头:“你毕竟是魔教教主。我若是不出声,怕是很多人都会惴惴不安,以后行事更加不便。昨天你出手也并不轻,死伤不少,这些人还得解决。”
“你要把他们白白送回去?”
傅还殷笑:“他们并没有伤着我什么,做个人情何乐不为?”
陆青简也笑:“你这是拿我做人情?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他们欠的是你的人情,但你欠的可是我的人情。”
傅还殷不置可否:“先睡一觉吧,醒来再喝药。”
至于那天晚上的那帮人查是查不出来的,查出来也不会有人认,更有可能被扣上与魔教暗通曲款的名声,傅还殷心里有数,只是放出了话,态度坚决地表示隔月山庄会一直追查这件事。
至于那些死伤在山庄里的人全部都由人送到了寸沧州内的一家医馆,陆陆续续地都被人带走了。
坊间又传陆青简遇袭受伤,傅还殷衣不解带在床前护着,可见痴心。有人据此猜测之前二人不和的传闻怕只是小两口之间闹矛盾,此时是真正患难见真情。
一时间,江湖恢复风平浪静。
陆青简醒来看见傅还殷还在房内,又想闭着眼睛睡过去,但是傅还殷已经察觉了,手掌碰了碰他的额头:“起来了,先喝药。”
陆青简迷迷糊糊地感觉此刻的傅还殷特别温柔。
很快有小厮送了黑乎乎的药汁过来,陆青简完全不想动弹,傅还殷只好把人弄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喝药。”
陆青简喝了一小口,没适应过来,差点吐出来,傅还殷赶紧拿了帕子擦他唇边溢出来的药汁,又放低了声音:“听话。”
陆青简听到属于傅还殷的声音就在自己耳边旋绕,如坠梦中,注意力集中在耳畔,不知不觉就把苦涩的药汁都咽了下去。
傅还殷也是在这个时候发现,似乎陆青简这一伤,倒是消除了他们之间的许多隔阂,又像是对他有愧,觉得自己对着陆青简越发冷不下脸来。
虽不是什么好迹象,也是自己造的孽,只能认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知道,陆青简的小孩子个性不仅会在酒醉之后出现,在半睡半醒之时也是如此,这个时候只要像哄小孩子一般哄着他,陆青简便会很听话。
药里有安神的成分,傅还殷又看着人睡过去了,自己也打算休息一会,只让人小心守着。
陆青简养伤期间,之前的冷战状态自然瓦解,傅还殷平时也算尽心尽力地照顾他,不管其中因果如何,傅还殷总还是有责任的。
虽然不至于衣不解带,傅还殷有空的时候还是会来看看陆青简。
前几天大部分时间里陆青简都是昏昏欲睡的,但是醒来常常能看见傅还殷就在床前,没睡醒就会重新闭上眼睡着,要睡的时候也会攥着傅还殷的衣衫,像是怕人走掉。若是睡醒了便和傅还殷说两句话,只是往往说着说着又睡过去了。
傅还殷渐渐地也就习惯了,左右不碍事,也只是顺着他。
有时候到了深夜,傅还殷看着陆青简睡下了,刚起身,陆青简就拉住他衣袖:“书房还是客房?”
“客房。”
“都这么晚了为什么还要去客房?”陆青简觉得既然矛盾已经解决,自然是要回到之前的样子的。
傅还殷摇摇头:“睡吧。”
“为什么?”陆青简紧紧攥住了他的袖子。
“陆教主,难道你还怕一个人睡觉?”傅还殷哭笑不得。
陆青简不依不饶。
傅还殷见他睡眼惺忪,又重新坐下来哄他:“这屋子里药味太重,我闻着睡不着。听话,睡觉。”
“……”僵持片刻,陆青简又无知无觉地开了手中攥着的袖子。
傅还殷给他掖好被子也便离开了。
陆青简不知道这是不是傅还殷的敷衍之词,只是每日的理由都是这个,将信将疑才找了何叔问了问,才知道傅还殷对于气味相当敏感,若是不好闻的事物是碰都不碰的。
但是傅还殷总是厌恶这种味道,可平日里却还是守着他。
陆青简想了想,于是相当勤劳地让下人换被褥,自己身上的衣物也换得勤,不过每天一日三餐都要喝药,效果并不明显,房间中总有一股似有若无的药味。
傅还殷不明白陆青简为什么那么执着,但是因为陆青简总是用受伤的缘故,让他喂他吃饭喝药,甚至换药,抱出去透气,傅还殷也全盘接受。
陆青简喝他喂过来的一勺药,仿佛不觉得苦,只是看着他的脸,嘴边戏谑的笑意:“傅庄主最近好任劳任怨?”
傅还殷不理他的揶揄:“好好喝药,伤好了才是正经。”
陆青简说:“我有好好喝啊。”
傅还殷又喂过去一勺。
“果然这次受伤还是我赚了,可不是任何人都能享受到傅庄主提供的这等待遇。”
“知道就好。没有下次了。”
“等我伤好了,你还会不会这样对我?”
傅还殷瞟他一眼:“伤好了自然不用再喝药。”
“我是说,你会不会还对我这么好?”陆青简盯着他。
傅还殷躲开他的视线,把最后一口药喂他喝完,把药碗放在桌上,陆青简的目光不肯移开,就是跟着他移动,然后傅还殷说:“只要你安分,不惹麻烦。”
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十一月份的时候,天气转冷,傅还殷书房里的眉心素都谢完了,陆青简一停止喝药,就吩咐人把屋子打扫了一遍,把该换的东西都换了,还取了殷勤阁里面某个匣子里的熏香。
放在香炉里点燃,陆青简才发现这个味道他之前并不曾闻过,并且时间愈长味道愈重,顿时显得室内严肃雍容起来。
傅还殷刚走到门口就皱了眉头。
陆青简也知道这个味道不对,果然傅还殷说:“沉水香?太厚重了。”
陆青简:“……我从你书房拿来的。”
“嗯?”傅还殷想了想,“估计是前几日客人送的,何叔还没有收起来。”
白费一场心力,陆青简心里郁闷,又觉得弄巧成拙有些丢脸:“你走吧,我累了。”
傅还殷觉得好笑:“这就是你答应我的安分?”
“那也没有不安分啊,讨好你行不行?报答你行不行?”
“这是在讨好我,在报答我?说实话。”
陆青简看了眼他欲言又止。
“有求于我?”傅还殷又猜,但完全是开玩笑的口吻。
“我从不求人。”陆青简不太想理人,心力交瘁,转身一瘸一拐地往床边走,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自暴自弃:“你走吧。”
傅还殷摇头笑,几个大步就走到人身边,利落地把人抱起来,像那天一样,陆青简吓了一跳,心里不高兴就要下来,被傅还殷一眼给压制了所有动作,乖乖得任人把自己塞进被子里。
其实傅还殷之所以这样自然,是因为在陆青简养伤的那段时间,下人常常要给他换被褥,或者是因着傅灵嘱咐要让他出去透透气,不管陆青简醒着还是睡着,全都是傅还殷抱来抱去的,此刻也不忌讳什么了。
陆青简虽然觉得这是自己期待的正确的走向,但是此刻内心还是淡淡不痛快,大约是因为莫名其妙十分不合时宜还控制不了的羞赧。
傅还殷说:“累了就继续睡。”
陆青简其实没有睡意,只是最近被娇惯得太厉害,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快要变得比那名贵兰花更娇贵,心里便有些怪异的感觉。
陆青简不说话了,闭上眼睛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着了,傅还殷还是没有睡在这里。
应该是气味的问题了,因为沉水香太过馥郁,陆青简被熏得也没有睡好。
第二天陆青简就把熏香撤了,但是淡淡的味道依旧萦绕在空气里。
晚上傅还殷照旧过来,一到平时睡觉的时刻,陆青简没再起心思就催着人走了。
傅还殷似乎有些惊讶,没说什么,起了身。
陆青简翻了个身,感觉房间里的烛火熄灭了,就闭上了眼睛,但是很快又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立马往里面挪了挪。
果然有人睡了上来。
“怎么睡这里?”
“夜深了。”
陆青简翻身平躺着。
“今天我并未闻着其他味道。”
陆青简又翻了一个身,背对着傅还殷。
半晌没人说话,陆青简突然问:“你知道浮槎么?”
“嗯?是十几年前段鬼斧圣手段星熠造的那个?”
“嗯。”
“但是十几年已经被毁了。你问这个做什么?”傅还殷不禁习惯性警觉。
“亲眼所见?”
傅还殷道:“那时段星熠造得浮槎,被人誉为世上最精妙绝伦的船,段星熠十分高兴得意,于是邀天下人共作见证,隔月山庄也在被邀之列,我当时年少,由我父亲带着去了。当时浮槎被炸毁我也在船上,险些丧命。”
陆青简点头:“除此之外,你还记得什么?”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陆青简不说话了。
许是察觉气氛不对,傅还殷又说:“当时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加上年岁久远,我已记不太清了。”
陆青简静静地没说话。
沉默了一会,傅还殷问:“你之前说要找的人跟这件事有关系?”
陆青简撑起身子,奇怪地看着傅还殷,后者也看着他。因为只有月色从窗外透进来,房内光线晦暗,傅还殷只能看见他一双明亮的眼睛,认真得发亮。
又过了一会,陆青简睡下去:“是,有关系。”却不是想多说的样子。
“你前几日讨好我也是为了这件事?”
“……”陆青简沉默了一会,“算吧。”
“你若是想知道,明日去问问何叔,他当年也在船上。”傅还殷淡淡地道。
“不用了。”陆青简拒绝了,轻轻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傅还殷。
傅还殷也不说话了,直至天亮,陆青简都没有靠近他,两人之间界限分明。
不过别扭只是一时的,也不过那么一晚,一切又恢复了正常。陆青简装没发生,傅还殷也不会盘根问底。
一时间倒也十分和谐,竟像是往日的隔阂也一并消失了。
只是他问过何叔,陆青简并没有问过浮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