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越·心魔》鸢飒

11、心魔·中秋番外（中）

　　陵越回临天阁复命的时候正好芙蕖也在，她闻见香气忍不住取了她那份素饼就是一口，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容：“多谢师父师兄，芙蕖从来没吃到过如此好吃的糕点呢！”

　　涵素真人微微一笑：“傻徒儿，现在便吃了中秋夜如何是好？”

　　芙蕖似没想那么多，闻言脸上一层薄红，忙又用油纸将素饼包好了。涵素让她先行退下，又跟陵越交代了些其他事宜。末了正当陵越也要告退时，涵素突然略为感慨地说：“难为你能找到‘月庐’。我虽记不清具体时日，但毕竟多年过去，没想到它还在啊。”

　　陵越想了想，便将今日的奇遇告知了掌门。听到那老人提的需得那几样仙法时涵素不禁捻须大笑：“哈哈，时隔多年他还是那么会使唤人……他现在可好？”*

　　陵越恭敬地回应：“那位老丈身骨硬朗精神矍铄，目光也清奇，弟子着实佩服。”

　　“是了，他那样通透的人真真就是个天生的神仙，偏偏……”涵素掐指一算，脸上的笑容突然淡去，低头沉吟。陵越不明所以，只能静候。好一会儿涵素才轻叹道：“罢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今次一见，也算是有始有终。”他挥手让陵越退下了。

　　涵素一人背手看着灵力池中沉浮的荧碧光球，好一阵后回身拿起案上的素饼轻轻剥开了油纸仔细端详。

　　直到最后，那家伙还是想让他再尝尝尘世的滋味么。

　　罢，罢，毕竟从此世间，再无“月庐”饼家*。

　　陵越回到剑塔时，发现百里屠苏正茫然地站在他居所门口。本以为是有什么事务，结果一问才知是芙蕖神神秘秘地对他说有天大的惊喜让他来自己门前静候。陵越扶额，从怀里掏出自己的那份素饼递给师弟。其余素饼尚在掌门处待中秋之夜才会发放，芙蕖左右不过是想多吃一口，不好意思直说便让师弟来讨罢了。

　　不料百里屠苏仍是一脸茫然：“师兄，这是……何物？”

　　陵越有些意外：“你不知？”

　　百里屠苏摇摇头。

　　“中秋之夜，月圆之时，以此饼祭月，寄托家人之念团圆之思。”陵越想起师弟出身南疆，便略略解释了一番。“不过既然已心向道，至多是个甜品糕点罢了。你拿去给芙蕖即可。”

　　“师兄不用？”

　　“我已修辟谷之术不得半途荒废。况且自幼在此更无家人之说，你且放心。”

　　百里屠苏捧着手中的素饼若有所思。

　　“早些歇息，明日值我守卫山门法阵，掌门令我带你与芙蕖前去历练。”

　　“……好。”

　　虽然对陵越来说，中秋与平日并无任何分别，但昆仑近天，巨大的月轮悬挂苍穹的宏阔场景还是会让人忍不住心生感慨。此刻的天墉城仿若月中宫殿，在往日的庄严肃穆中增添了几分飘渺仙姿。他们三人立于法阵一侧的断崖上，脚下是千里松涛万丈白银*，风中裹挟着清新的雪气，更添惬意。

　　是太惬意了。

　　芙蕖不知从哪弄来了个小火盆，此时正卖力地挖着一个柚子芯。她说屠苏师兄来自南疆没见过中原的赏月风俗，她今天一定要给他看看。灯谜她写不来，柚子灯还做不了嘛。毕竟是俗家的大好节日，陵越不想争辩就随她去了。他知道芙蕖这几日从她师父那里偷了不少纸张，奈何经文纸又薄又脆，也不知她做坏了多少纸灯。一旁的百里屠苏带着欲劝不能的神情看着芙蕖手中已经被挖得不成样子的柚子皮，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陵越看着这个场景，心神放松，差点就要微笑起来。

　　这时法阵外层的结界突然一阵震荡，陵越迅捷地抽出剑略一感知便道：“在西北，你们在此守候，我速去便归，有任何万一切勿莽撞，保持联络。”他一早便已将昨日的传音符纸交给了他们，两人郑重的应答后陵越飞身御剑而去。

　　百里屠苏和芙蕖对视一眼，都抽出了佩剑。先前的钦原、土蝼*师兄都是带他们前去的，这回只身前往怕是颇有凶险，若师兄无暇顾及，他们必须承担起守卫的责任。

　　陵越飞至西北上空，见一头巨大的牛形异兽在结界之外愤怒翻滚，周遭雪粉翻飞，瘦劲的松树被撞倒了一大片，是竟头猰貐*。那异兽似人的脸孔嗅到他的气息，抬起头来对陵越发出了尖锐如婴儿的嘶吼。斗气与腥臭扑面而来，陵越单臂护住口鼻右手结印丝毫没有停滞，一声清咤，六道剑光拔地而起，在猰貐已然受创的四肢上再添数道血痕。

　　猰貐怒极，不顾伤势奋起扑向空中，陵越只得撤了御剑术翻滚避让，落在雪地上时即刻布下几个暗阵。猰貐一个扑空，返身落地又受到暗阵束缚，怒气顿起，马的四肢刨得周身白雪浪花般飞溅，却颇有番乘风破浪的气魄。陵越横剑在手临虚一划，太虚剑巨大的剑影凌空劈下，硬生生阻断了猰貐的蓄力攻势。

　　“若是误触结界，速速回转。天墉不是汝等觊觎之地！”陵越声音清朗，右手持剑指天，左手结印胸前，沛然剑意在他周身涌动，不怒而威。他刚接到了芙蕖的符文传音，说是靠近他们守卫所在之地东部又有一处结界受创，她与百里屠苏已在去查看的路上。陵越无心恋战，希望能速速解决。*

　　然而那猰貐已杀红了眼，它嘶声咆哮露出尖利的獠牙，浓重的血腥气味从它口鼻涌出，已是有了入魔的迹象。陵越眉间一拧，喝到：“既入魔障，再无回转！”空明剑起，无数剑影纷纷而落，猰貐倒地化为一滩血水，陵越一剑挑起内丹收入贮妖匣*，拭去剑上血迹向东部御剑赶去。

　　TBC

　　*私设涵素真人和月庐老人是好兄弟，一见如故相互钦佩的那种。月庐老人赖他做了好几年苦力（不），后来他修仙有成尘缘尽断便再没有过交集。但是两方都是通透之人，拿得起放得下，相忘江湖，也算是一段佳话。

　　*“月庐”你们当做一个虚构名称就好啦。虽然它其实是个我想去吃却没机缘（没去成）吃到的地方 TUT

　　*天墉城上没有雪，但是昆仑山上有啊。私设去天墉城的法阵在昆仑山巅，每日都有天墉弟子划分区域进行守护，陵越被分到一片区域，芙蕖和屠苏是打酱油的。

　　*钦原：其状如蜂，大如鸳鸯，名曰钦原，惹鸟兽则死，惹木则枯。

　　土蝼：其状如羊而四角，是食人。

　　猰貐：本名窫窳被谋杀复活后迷失心智成了猰貐，虽然这苦逼孩子后来又被后羿杀了……其状如牛，而赤身、人面、马足，其音如婴儿，是食人。

　　*修道并非逢妖即斩，只除恶妖。妖毕竟也是生灵。

　　*贮妖匣。瞎掰的，和炼妖壶差不多的东西吧，道士差不多都该有的？内丹就算不能轻易使用也不能放任不管，带回去给凝丹长老炼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