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92-世界重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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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再让我送他最后一面吧。
越前龙马如是说。
……
少年堕堕于深渊，神魂俱毁。
他自死亡女神海拉为他编织的错觉中醒来，又在错觉中流着眼泪永眠而去。
……
魔女桄双手合十，素白纤细的手指拂过以阿尔泽的全部神力凝聚而成的暗金色小珠子消散化作金色细屑的纷纷扬扬，她冰凉的指尖掠过浮光跃金的一抹晨风。站在她对面的越前龙马鸦黑色的羽睫下鏖金璨璨的瞳眸一瞬不眨的盯着她古井无波的姣好容颜，他手指攥紧，这场被他以过往情谊相挟的等价交换压在他心头难以喘息。
越前龙马看着他面前的阿桄一点点蜕变成他最为熟悉的模样。魔女漂亮惊艳的亚麻色长发卷起漩涡幻化为漆黑，被诅咒的绯色瞳眸里落进旭日未升却已显现的光辉，粼粼眼波里是时光刻下的缱绻倦怠。付出再次沉沦于尘世的代价，魔女桄，或许说人类黑川桄，将徹的灵魂从阿尔泽的神力中分离，从海拉的欺骗中拽回神识。
绯色瞳眸丧尽辉色变得黯淡无光，魔女违背等价交换所付出的代价比想象中还要可怕，而她要背负着可谓是惩罚的代价继续前行万亿光阴，彳亍一人。
越前上前揽过那从深渊带回的全然死气的破碎灵魂，勉强维持成形的魂魄沉睡着。越前倾身看着那张已是永眠的，徹苍白无色的面容。这样脆弱，这样寂寞。他如何也没有想到，徹的决绝竟如此狠戾，越前想着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时候，想着他已经顶替这他的身份躲在树荫下懒洋洋的那时候，想着他各种各样的那时候。他如何也料想不到，在自己的未来时间点再次向前延伸的这时候，曾经以漠然与冷虐做保护色的徹竟落得如此境地。
他们的灵魂曾是那样的相像，可是如今却已是千差万别。
沉沦尘世的桄裹着黑色的长袍消失在了风里，即将迎来日出的东京湾，即将迎来白日的东京大桥上只余越前龙马与他怀里无声无息仍然沉睡的灵魂。越前龙马望着已经浮浮鱼肚白的海平线，他想起他还可被称作人类时被阿尔泽带去看日出的那天。
从纽约到日本东京大桥上看日出。
以阿尔泽的能力，万千公里的距离也不过是眨眼间。以这种半炫耀半证明自己神明身份的方式，越前龙马只记得那时心中的惶惶，那时的景色如何他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事隔经年，他再一次回到东京大桥等待日出，他的心情平和而沉稳的，光景又冷又美。他坐在高高的桥架弓梁上，被海水浸湿的衣服已经被他以神力烘干。枕在他怀中阖眼而眠，无声无息的黑发少年还没有醒来。越前却已经可以想象，当那双黑眸睁开时，眼底所流转的若星如影的碎碎光辉。他静静的等待，手指拉过少年冰冷的手指，紧紧握住。
越前龙马就这样，在等待中，见证了天际等待黎明时的战栗。
星星一一掉陨下去。牧野汛溢着朝露；风带来的温慰是冰冷的，似乎模糊的生命滞留在梦里。他这人类的身体，本应被黎明的凉风吹来的困乏倦怠的脑袋，昏沉却又是充满着清醒的。鏖金瞳眸里盛开着绚如夏花的热烈，目光却静籁无声的追随着白日的归宿。等待万物在暗色中沉闷又盛茂的创生。直到他看见晨曦泄露在树叶的每一齿缘。
然后，天就亮了。
那一瞬间——
越前龙马所得到的最大幸福和温暖也便戛然而止在与这即将到来的白日相分割的沉沉海水中。
“……徹君。”
越前龙马的声音似乎漂浮在云端上，他喊怀里醒来的少年名字。如他所想，那双睁开的漆黑阒静瞳眸中浮动着明亮。
“天亮了。”从沉睡中醒来的黑发少年侧首，他并没有回应越前龙马的呼唤，只是望着天际那片璀璨耀目的锦红金葵斑斓交映的辉色。
晨曦明亮的日光招进他的眼睛里，那黑瞳泛起涟涟水色，他黑色的短发不一会儿便也被旭日的光芒照的暖洋洋的，苍白无力的面容上半晌漾出一抹浅浅笑弧。之前他还想着不知道能不能够再看到他最喜欢的，那日月交错同辉时的瞬间。颜色清冷的月光揉进旭日东升于海平面的金光大盛，依偎着白日而存在的明月消散，热烈而绝望的那一瞬间。
月亮的青光在这时隐灭于黎明曦色之中。
“徹君……”越前龙马抬手抚上他冰冷的脸颊，紧握着他的手的越前龙马注视着他良久，才从缄默中发出声音。目光从那绮丽日轮的眷恋中抽离，徹回首抬眼看着他眼前那张最为熟悉不过，越前龙马精致的面容。他淡无血色的唇畔再一次勾起一弯漂亮弧度，他从越前龙马那白皙的下颌线弧边际窥视的到越前龙马的骄傲。
“越前君。”他努力回以无声的微笑，他身上使不上一点力气，甚至连说话发出声音都很是艰难。不过不要紧，他看着越前龙马的脸，余光又望见那天际东升的旭日，觉得自己此时像是森林中最为寻常沉默的一颗树，安静的沉睡在自己扎根的泥土中，安心又恬然。
“谢谢。”他闭了闭眼睛，晶莹透亮的一颗眼泪从他眼角滑落。
越前龙马有着一双比他所拥有这具身体时更为粲然的鏖金色瞳眸，他想，他望着那片灿金色除了问候外再无他言。于是，他的目光重新落到了远方的白日上。他的意识已经从死亡女神海拉那虚幻无实的梦境中回笼，他原本该被束缚在那梦境里永生永世的颓然痛苦下去的——越前龙马又救了他一次——就算越前龙马不说，他也知道。
他的那些不甘心，他所生出的那些怨恨在日光照射的那一刻，在看到越前龙马脸上漾起的笑弧的那一刻便消散的无影无踪了。没有后悔，没有怨言，他心若磐石。
只是他的时间不多了，这些话再也没有讲给眼前这个曾许诺给他一个无关宿命未来的，他年少时奉为男神，奉为光的越前龙马听了。
他的灵魂在他逐渐溃散意识的黑瞳中一点点湮灭，仿佛世界树最末梢的细枝垂向初日的朽木，恍惚，失重，漫不经意怒放又散乱落下在日出金光大盛的光芒里。如同点点火星落下得那样缓慢，最后自如地散泻开去。
他或许会跟所有失去未来的灵魂一样化作繁星点缀在夜空，亦或者变成一道浮身而去的细风。又或者，他连这样奢望的机会都不再拥有。他的存在再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不过这些已经跟他没有丝毫关系了，他不畏惧死亡，也不畏惧毁灭——终结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次没有终结的安然长眠。
他的灵魂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亡，消亡在越前龙马的怀抱里，变成暗金色的带有流光闪烁的星星的碎屑被风寥寥吹散。
“越前龙马。”在最后一刻，他搏尽气力，反手握住了越前的手指。
他那双无神无光的黑瞳中淌涓着宁静。
“谢谢你。”他再次道谢，却是感激越前龙马曾经将自己的整个世界的温暖赠予他。
那短促却充盈温暖的，名为越前龙马的九年时光。足够了，这样已经足够了，他已经很满足了。他其实已经被满足了愿望，他想得到羁绊得到善待得到温暖，这些在这九年的时光中已经得到了。他很久之前就一直在想，他和越前龙马之间有一个能获得幸福便已经是回本的买卖了。他没有什么好后悔的，也再没有任何牵挂了。他这次可以安心离开了。
“日出真的很漂亮。”
终了，他面带轻笑，安静的说出他生前最后遗句。便与获得了自由的越前龙马彻底永别。他在越前龙马悲伤的金瞳下魂飞魄散，生前留下的一切痕迹皆烟消云散。徒留下高高的桥架上被日光沐浴的，有着涔绿墨发的，面容精致俊美的金瞳少年的低声自语——
“永别了，徹君。”永别了，徹君。
……
——Die of a rose in aromatic pain.
——像玫瑰一样在痛苦的芬芳中死去。
……
当晨日升起，湿漉漉的雾气悄然散去，朝露沉重潮潮的街道开始出现来来往往的行人。伫立在街道两侧，撑起如盖绿冠的香樟树的叶梢滑落水珠，香樟树依托着大地的渴望踮起脚尖向苍郁蔚蓝的天际窥望探去。空气中溢着草木花卉在夜间曾散发出的阵阵清香，矮墙上有一簇探出枝头的娇艳欲滴蔷薇花。
越前龙马背着鸦黑色的网球袋，球袋几乎全部遮住了他的背影，白色R字样的棒球帽下露出一小截下颌白皙的肌肤，他藏在帽檐下的面容冷淡疏离。衣角猎猎的拂过晨雾，沾湿衣衫，穿过熙熙攘攘的行人。一路蜿蜒，留下淡淡金色光斑。他凝望着前方，鏖金色的眼瞳里眼波纹丝不动，整个嘈杂纷扰的世界在他面前似乎是静止无声的。在他身后，整个世界缓慢的从一片沉寂死海变成流动的河流，战栗颤颤于人类肉眼无法捕捉，无法察觉的尘埃之上。
越前龙马终于将自己的世界从从深渊中拖上来，他那双鏖金瞳眸曾经为此泛起如同深海的悲伤，如今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他孑然独自地走在这被重置世界的未来轨道上。他的世界的一切曾全都被毁灭了，唯剩他自己还留下，他就能继续咬着牙承受着绝望活下去——因为他知道，如果别的一切都留下来，而他给消灭了，这个世界对于爱他的所有人而言便将成为一个极陌生的地方。
越前龙马不是自己世界的一部分，他是世界，他是这世界的基石。他对自己世界的爱像是树林中的叶子:他心里非常的清楚，在冬天改变树木的时候，时光便会改变叶子。
越前龙马停下了脚步，他已经抵达了自己的目的地。
越前宅被闭上的门扉缝隙间有亮光透出来。他稍作停顿与踌躇，伸手推开门扉走了进去。他在绝望中幻想过多次这一天，他以为自己会胆怯会流泪。而他只是发自内心的微笑，他开门走进去，脱去背在肩上的球袋，脱去脚下的鞋子，白色袜子踩在红木铺成的地板上，发出嘎吱承重的轻微声音。
“我回来了。”他听见自己这个年纪因着变声期而有些沙哑低沉的声音在玄关处响起。
时间尚早，可是已经在厨房开始准备早餐的菜菜子表姐探出半个身子看他，以温婉的微笑回应他的话——“欢迎回来，龙马。”他看着阔别经年再次见到的菜菜子表姐漂亮温柔的眉眼，除了微笑外再也找不到其他。
他朝着会客厅走去，那边已经坐在清晨巡廊上的老头子还是记忆里那样在展开的报纸里加塞着泳装美少女写真。听见他的声音后便阴阳怪气的开腔——“哟，彻夜不归的龙马少爷终于舍得回来了……”
紧接着，从二楼楼梯踮着肉垫轻巧下来的卡鲁宾探出头，喵呜喵呜的冲一夜未归的小主人亲昵唤道。越前俯身抱住可爱的猫咪，换掉带着湿气的外套，屈腿散漫坐在榻榻米上。卡鲁宾的逗猫棒就在一旁。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老头子大概以为他一夜未眠而眼睛痛，拍了拍自己大腿示意他过来，要帮他滴眼药水舒缓。越前倏地笑了笑，笑容释然又悲伤。
“老爸。”我回来了。他想对南次郎说，为了说出口这句最简单的话，他已经等了太多年，失去了太多。可是话到嘴边却是有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来，于是他在眼药水滴入眼瞳里反射闭目，有分不清是药水还是眼泪滴落下来时，被南次郎半揽得怀抱里——“来打一场比赛吧。”有些事情，已经超过言语。有些思念，已经超过了表述。
不过还好，他失而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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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当脑残粉占据了男神壳子(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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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95章 192-世界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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