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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回 魏家画舫 ...

  •   过了五天,风武城的伤已基本养好。杜若和他已经混得很熟,给他起个绰号叫“大风子”,天天逗他开心。风武城与杜若也格外投缘。一个笑傲江湖、风流倜傥的大侠客竟然任她起个难听的绰号,呼来喝去。
      这天又到了杜若季春他们出去游玩的日子了。杜若告辞了大风子,开开心心地去了听荷轩。季春和杜若到时,恰遇到李旬又在唠叨他家鹦鹉离奇失踪的事情。两人听了装作很吃惊的样子,虚张声势地安慰了他一番,然后跑开了。他们倚在一棵斜横入湖水的柳树旁,指点着湖上不多的几只小船说些逗趣的话。这时魏家的画舫恰恰从湖面飘来,杜若好奇地问:“哥哥,这只船好华丽,是谁家的啊?”季春道:“这就是我们提到的魏家画舫。”杜若羡慕地道:“咱们家要是有这么一艘画舫就好了!”季春见杜若眼巴巴地盯着画舫看,不禁豪兴大发,对杜若说:“你等着,我去叫主人把画舫开过来。”说罢,折了几根柳枝拿在手中,向着画舫的方向抛下一根柳枝,然后从岸上轻轻一跃,脚尖点在柳枝上,顺势滑出几米远。随即又抛下一根柳枝,再点再滑,如此这般,竟用上乘轻功跳到了几十米外的画舫上。
      季春露了这手轻功,岸上船上的人都惊呆了。直到他一个展身跃到画舫上,人们才醒悟般地轰然叫好,杜若更是开心地拍红了小手。季春玉立在画舫甲板上,不卑不亢地对正欣赏地看着他的画舫主人魏行微微拱手施了个礼,道声:“打扰了!”魏行微笑地点点头,竟不问他的来意,而是问道:“请问这位兄弟,你这身好俊的轻功,传自何门?”季春昂声答道:“兄弟不才,得以忝列少林门墙。我师傅是西山华亭寺住持圆智大师。”魏行听了,不禁一肃,庄容道:“原来是云南第一高僧圆智法师的高徒,失敬失敬!”片刻又问道:“听说圆智法师云游东海时,曾见一只小鸟,衔着一根树枝就可以渡过汪洋大海。他因此悟出了一种绝妙的轻功,想必兄弟刚才使得那一招就是?”季春见魏大商人竟然知晓自己的武功来历,不禁失声道:“原来你也是个武林里手!”魏行笑笑道:“兄弟不才,略懂点雕虫小技而已,哪里就算得上武林里手!”季春也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太孩子气,有些赧然。魏行岔开话题问道:“请问这位小兄弟尊姓大名,所为何来?”季春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忙道:“我叫季春。我妹妹见你家的画舫好看,想来一游,不知可否?”魏行听了心下暗道:“原来这少年是季府的小王爷,怪不得他这么放肆,敢私闯我家画舫!也怪不得圆智那么一个高傲的和尚,肯收他为徒!”当下不敢怠慢,赶紧欣然道:“原来是小王爷驾到,小可不知,有失怠慢,惭愧惭愧!不知小姐在哪里?我马上让船夫把画舫开过去!”季春听了,把手向杜若所在的地方一指,魏行一声呼喝,画舫立刻转向,向着杜若开去。
      画舫很快就到了已等得不耐烦的杜若身旁,季春轻轻一拉,杜若欢快地跳了上去。上得画舫,杜若向着魏行微微一福,娇声道:“小女子冒昧前来,打扰先生了。”魏行忙还礼道:“小郡主不必客气,能有劳两位玉体大驾光临,是魏某的福分!”杜若原不耐烦这些客套礼仪,见魏行对他们这么客气,也就不再施什么礼,直接就问道:“先生,我们可以去你画舫里面看一看吗?”魏行道:“小郡主可以进去,只是贱内和小女在画舫内,恐怕小王爷就……”季春摆摆手说:“我没关系,只要让若妹进去就行。我在甲板的凉棚里陪先生说说话吧。”魏行听了,就叫一位女仆带杜若入内,并嘱咐女仆告知夫人,要好好带着小郡主玩耍,他自陪着季春聊天。
      杜若蹦蹦跳跳地跟着女仆到了画舫内。魏行不愧是云南第一富商,把个画舫装饰得富丽堂皇,仆人们也都身着华美的衣衫。更妙的是,这画舫不仅看起来很美,住在里面更是神仙般的享受。八月的府城,虽不如其他地方炎热,也算得上上骄阳似火。但呆在画舫内,却觉得遍体清凉,如入深林。杜若一边看一边赞叹:“哎,要是王府有这么美,这么舒服多好啊!”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道:“小郡主如果喜欢,就常住在这里好了。我们都很欢迎你!”杜若忙转身,只觉眼前一片艳光。仔细一瞧,原来是一位盛装打扮的漂亮女子。她大约十六七岁年纪,穿着一身红色绸缎锦服,脸上薄薄地敷着粉,更显得她眉如画描,眼若点漆。这位漂亮少女见杜若呆在那里,盯着她目不转睛地看,就笑吟吟地拉住她的手说:“小郡主是不是看到生人有点害羞?不用怕,我是魏家的女儿,叫魏灵烟。”杜若望着艳若桃花,热情四射的魏灵烟道:“魏姊姊,你真好看。”魏灵烟掩口一笑,道:“要是别人夸我好看,我还受得起。但小郡主这么天仙一样的人儿夸我,可不羞煞灵烟了!”说到这里,她又低声自语道:“幸亏那个人不可能喜欢她,否则我……”想到那个人,脸偷偷地红了。杜若好奇地问:“姊姊,你说什么?你的脸怎么红了?”魏灵烟听了,赶紧敛容道:“没什么,我是说小郡主长大后一定会美的不得了,不知要迷死多少人呢。”杜若对她的话似懂非懂,不知自己长大怎么会迷死人,但也不再追问,任由魏灵烟拉着她的手到画舫更深处去。
      魏灵烟口中的“那个人”就是季春。她早就听说过府城第一才子季春的名号,也知道他是季府的小王爷,只是一直无缘相见。今天天缘巧合,季春竟到了她家船上。自她从画舫透过窗子看到季春踏着柳枝翩翩而来的那一刻,她的一颗芳心就紧紧地系在了这个英俊少年身上。只是季春并不知,他已惹下了一段情债;杜若更不知,眼前的这个少女爱上了她最亲爱的季春哥哥。
      魏灵烟亲热地携着杜若来到中舱,带到母亲面前道:“娘,这是季府的小郡主,爹爹让我们好好接待她呢。”原来端坐在椅子上,一脸傲气的魏夫人听了,忙站起身来,亲热地招呼杜若道:“原来是小郡主大驾光临,老身有礼了!”看到魏夫人的一脸冰霜,在听到自己的身份后霎时融化成一汪春水,杜若有些反感,对她爱理不理地点了点头,自去和魏灵烟说话。魏夫人何曾受过这般冷落,却又敢怒不敢言,只好尴尬地退回椅子,坐在那里生闷气。
      正在杜若和魏灵烟指指点点欣赏画舫的内部结构时,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慌慌张张地迎面闯进来,向魏灵烟道:“小姐,不好了,又有一个弟兄因受伤过重昏死过去了!”魏灵烟赶紧对这莽撞的汉子使个眼色,道:“我正在陪着小郡主说话呢,别拿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来烦我。”黑衣男人这才注意到魏灵烟身边还站着一位气质不俗的少女,忙退后一步,答道:“是。”快步走开了。杜若见这黑衣男子轻快的步伐,好像功夫不错的样子,不知他为何对魏灵烟言听计从?她好奇地问:“姊姊,这个人是你们家的护院吗?怎么这么热的天他还要穿黑衣阿?”魏灵烟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就拿别的话题支吾过去。杜若不好再问,只好把疑惑压在心底。
      杜若在画舫上游览了一番,渐渐有些厌倦了。魏灵烟察言观色,问道:“小郡主,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去我的房间休息一下?”杜若摇摇头道:“我想出去。季春哥哥在外面等我好久了,我要去陪他。”魏灵烟心里一跳,道:“好,那我们就出去吧。”走了几步,她又停下道:“小郡主,你等我一下。”转身回到了中舱,一会奔了出来,拿着一本诗集对杜若说:“小郡主,这是小王爷的诗集,我一直好好的收藏着,且不自量力,在上面加了些批语。你帮我把它送给小王爷吧,就说魏灵烟很喜欢他的诗。”魏灵烟脸红红地说罢这些话,又补充道:“请他一定要看我的批语啊!”杜若点点头道:“姊姊放心吧,我一定告诉哥哥!”告别了魏灵烟,拿着诗集出了舱。
      甲板上季春和魏行话不太投机,早有些不耐。见杜若出来,季春高兴地拉起她向魏行告辞,离开了画舫。魏行等他们走开了,赶紧钻进船舱,叫住在舱口往外张望的魏灵烟道:“烟儿,小郡主没发现梁志他们吧?”魏灵烟正望着季春远去的背影发呆,忽然听父亲发问,忙定了定神道:“梁志真蠢,也不管舱内有没有生人就直闯进来。幸亏小郡主是个小女孩儿,才没有发现什么破绽。不过听他说他们的同伙又死了一个。”魏行点点头,走向后舱去见梁志他们。
      杜若和季春离了画舫,一边兴奋地谈论着。杜若道:“魏家画舫虽然很美,但更美的却是魏灵烟姊姊!”季春道:“是吗?可惜我没看到。不过我想她一定没有你好看!”杜若摇头道:“哪有,她可比我美多了!如果我长大了有她那样好看我就很开心了。”见季春撇撇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杜若忽然想起了魏灵烟交给她的诗集,赶忙拿出来交给季春道:“哥哥,魏家姊姊说收藏了你一本诗集,她在上面写了些批语,让我带给你看看呢!”季春好奇地打开诗集,不想一张纸飘然而落。两人拾起一看,原来是一副女子画像。杜若看了,叫道:“呀,这是魏灵烟姊姊。画的真象!”季春仔细打量了一下画中女子,但见她乌云堆鬓,两目含情,双颊飞红,确实比杜若多了一分风情,但却少了杜若的美好脱俗。季春淡淡地说了一句:“哦,这就是魏灵烟。”顺手就把画像夹回诗集中,然后打开诗集翻看了一番,笑道:“这本诗集不知是哪个好事之徒印的,竟把若若你的诗也杂进去了。”杜若听了,忙夺过去看。果然,有她的一首诗在里面,原来是一首咏菊诗:“昨夜西风越木篱,花枝晓月两难齐。垂头哪是折风骨,怜影惟因羞残衣。”她看了,有些着急地道:“是谁把我这首不好的诗拿来印了,羞死人了!”季春知道杜若一向以诗才自负,对自己的旧作从来不满意,忙安慰道:“人家觉得这首诗挺好,才拿去印的,你不必惭愧。”
      杜若听了不再较真,就拿着诗集随意翻了翻,在尾页终于发现了魏灵烟的“批语”,也是一首诗:“枕边无端语哝哝,梦绕云层第几重。相思无缘得相见,天涯愿君偕我同。”杜若笑着道:“原来这是首情诗,哥哥,这不会是魏姊姊写给你的吧?”季春也已把这首诗看在眼里,联系到那幅画像,有些明白那位魏家小姐的心思,却不想点破,只是说道:“可惜这首诗写得并不好,有点对不起魏家小姐的才名。走,我们去找李旬他们,让大家看看魏家小姐的芳容。”杜若一心想着向大家描述画舫和魏灵烟的美好,忙着季春快步奔向了伙伴们。
      李旬他们早在季春跃上画舫,杜若被邀游览画舫时,就艳羡他俩能得到一向神秘的富豪魏行的热情款待。见两人兴高采烈地回来,大家都迎了上来,把他们团团围住,问这问那。杜若在人群包围中兴奋地讲述着自己在画舫的经历,回答着大家各种各样的提问。大家谈论了半个时辰,都已意兴阑珊,准备散去。这时杜若得意地举起那张魏灵烟的画像,叫道:“我还有更好的宝贝呢!你们不是一直想见魏家小姐吗?我这儿有她的画像,想看的用一件东西来交换!”大家不想扫杜若的兴,也想一睹传说中美人的芳容,纷纷搜寻身上的东西与杜若交换。一会杜若就收获了一大堆的小玩意,什么玉佩拉,弹弓拉,玻璃珠拉,应有尽有。她抱着这些东西,满意地把画像交给旁边的人,让大家一块看。大家一哄而上,瞻仰这画中的美人。有人赞叹,有人摇头,但大家一致认为,魏家小姐艳则艳矣,终不如杜若的丽质天成,美丽脱俗。
      只有一个人,对魏小姐念念不忘,那就是先前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杨克。或是先入为主,或是前生注定,自见过魏灵烟之后,这杨克对她就是神魂颠倒。在他看来,不管什么样的美女,都不如魏灵烟的一颦一笑更让人心动。他见魏灵烟的画像在众人手中传过,又回到了杜若的手中,就悄悄走到杜若身边,请求道:“小郡主,你把魏小姐的画像给我好不好?我用我们家最好的一块玉跟你换!”杜若正把玩着手中的小玩意,头也不抬地答道:“这画像是魏姊姊送给春哥哥的啊,你跟他要去。”杨克听了,心中对季春又妒又恼,心想:“灵烟难道喜欢他?他已经有了杜若,还要来抢我的灵烟!就因为他是小王爷,就该拥有一切吗?”站在不远处的季春似乎感觉到了杨克嫉恨的目光,走过来问他:“你和若若说什么呢,好象很不开心?”杨克正想遮掩,杜若抢着说:“杨克哥哥想要那幅画像,怕你不给。”杨克尴尬地站在那里,想:“杜若真是多嘴!季春一定会羞辱我的,我竟然会自不量力地跟他抢女人!”不料季春听了,微微一笑,道:“杨兄喜欢的话拿走好了。反正放在我这里说不定哪天就丢了。”说罢从杜若那里拿过画像,递给杨克。杨克拿着画像,惊喜地连连谢着季春。季春听了,索性连诗集也送了杨克。杨克千恩万谢地走开了,季春见杜若对他的举动并没放在心上,仍在那忘我地把玩着手中的东西,心中叹息:“我的眼里只有她。可是她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才能明白我对她的心意?”
      这晚回府后,杜若把今天到魏家画舫的事情详细地讲给风武城听。她原意是说故事给风武城解闷的,不料风武城听到杜若说在魏家画舫看到了一个黑衣男子,而那男子还有受伤的伙伴在画舫上,精神不禁一振,追问道:“是黑衣人吗?他长得什么样子?说了些什么话?”杜若道:“是黑衣人啊,他长得很高,比你和春哥哥还要高!而且很黑。说话口音也与我们这的人不太相同。”风武城听了,喃喃自语道:“是他,是那群黑衣人的首领。”杜若道:“黑衣人?是不是那群伤了你的黑衣人?”风武城点点头道:“对,就是他们。想不到他们竟然躲在了魏家的画舫里!那魏家人肯定也不是什么善类!”杜若兴奋地道:“那我们晚上去他家画舫里抓那群黑衣人,给你报仇,好不好?”风武城严肃地对杜若说:“是我,不是我们。我一个人去,探听一下他们的底细。你不能去,一来你武功不够好,去了有危险,二来人多了会打草惊蛇,他们是有组织的。我的最终目的是揪出幕后黑手,而不是杀人。”杜若听了,嘟着嘴道:“我武功哪里不好了?不好能救你吗?忘恩负义,哼。”风武城见杜若生气了,忙笑着道歉道:“大恩人,是小人说错话了。大恩人大人大量,原谅小人好不好?我晚上带你去就是了。”杜若转怒为喜道:“嗯,这还差不多。放心,有我出手,保你马到成功!”风武城听了,笑着摇摇头。
      三更时分,杜若换好了夜行衣,跃跃欲试地等着风武城叫她出发。很快,风武城来了,杜若催促他快走。风武城走到她身边,打量了她一下,道:“若若,你看你的夜行衣上破了个洞,真难看。”杜若听了,忙低头去寻找那个难看的洞。不料身子一麻,竟被风武城点了穴道。杜若着急地道:“大风子别开玩笑了,赶紧给我解穴,我们还得去捉黑衣人呢。”风武城把身子僵硬的杜若抱到床上,悄声对她说:“若若,你乖乖地躺在这里,大风子一会就回来。”说罢扬长而去。杜若动弹不得,只得带着哭音高声咒骂风武城:“大风子,死风子,说话不算数,骗人!我以后再也不跟你玩了!”一直站在门外的张绛冷眼旁观,道:“别叫了,你再叫把王爷王妃都给招来了!”杜若一听忙闭嘴,低声请求张绛道:“师傅,你帮我解开穴道好不好?好不好啊,好师傅!”张绛对杜若的请求听而不闻,摇摇头道:“师傅没那个能耐。你救的那位,武功高得很,使得可是独门点穴法!”说罢转身走了。杜若绝望了,只能压着嗓子骂那个恩将仇报的大风子。
      风武城出了王府,直奔翠湖边而去。今晚阴云密布,伸手不见五指,正是夜行的好机会。翠湖边黑漆漆,静悄悄,似乎一片安宁。但风武城却知道,这和平的夜晚并不都是美好的。果然,他在一片浓密的柳树荫下发现了隐隐透出些暗淡灯光的魏家画舫。画舫的主人深更半夜把它停靠在湖边,不知进行着什么罪恶的勾当。风武城悄悄地掩近,到了画舫边,轻轻一跃,跃到了后舱口,伏在那里,偷听画舫里人们的谈话。果然,他听到了黑衣人首领的声音,他正和一个声音低沉的中年男子在争执着什么。只听黑衣人首领道:“魏大哥,宫主命你在云南交接官府豪绅,以便将来起事,你却利用自己的职权,驱使教中兄弟姐妹们给你做无钱的买卖。你说,要是宫主知道了,会怎么处置你?”那魏大哥冷笑道:“梁老弟,你说话口气是不是不大对?我可是教中的五护法之一,我女儿是宫主最心爱的干女儿,你一个小小的黑虎堂堂主竟敢威胁我?”黑衣人首领怒极反笑:“哈哈,我梁志是没有出息,只是个小小的香主。但为了维护天盛宫和宫主的利益,我这小人物也敢太岁头上动土!”那魏大哥道:“我知道你忠心可嘉,只可惜……哈哈!”黑衣人首领怒道:“可惜什么?”那魏大哥阴森森地道:“你手下兄弟的下场,就是你的例子!”黑衣人首领失声道:“你……,我的兄弟难道不是中了那年轻人的毒剑而死?”那魏大哥喝喝笑道:“剑上无毒,食物中却有毒,一样得死,哈哈。”黑衣人首领听了,半晌没有出声,好大一会才满腔怨愤地道:“魏行,算你狠!我梁志今天栽在你这个阴险小人手里,死不瞑目!总有一天,宫主她老人家会替我报这个仇的,嘿嘿,只怕到时你死得还不如老子舒服,哈哈!”魏行似乎对那宫主也十分忌惮,悚然道:“临死了还要耍嘴皮!你以为你死了,还有人知道我魏某人的所作所为吗?除非你到阎王殿里告状去,哈哈哈哈!”狂笑几声后,魏行厉声喝道:“梁志,你今天要是想死得痛快点,就把那幅画拿出来,我会赐你全尸,否则,嘿嘿,就休怪老夫无情。”梁志听了,冷笑道:“原来你费尽心机,杀了我手下的众多兄弟,就是为了逼我交出那幅画!只可惜,我不会让你得逞!”话音未落,就见舱口飞出一物,直直跌向湖面。
      风武城本能地伸出手,一把接过那个东西,顺势跳进湖中。舱中人这时乱成一团,几个人冲出舱,想抢救那幅画,只可惜看到的只有四溅的水花,水面上已空无一物。那魏行此时也抢出舱,声嘶力竭地叫道:“快,快给我下水捞画!”这时又是噗嗵一声,一人从舱中飞身跳入了海中,却是梁志想趁乱跳水逃走。魏行在四面灯光下看得真切,冷笑一声,挥手向着梁志跳下的地方发了一掌。只听一声哀叫,一股血水冒了出来。一位手下小心翼翼地问:“主人,要不要把他捉上来?”魏行冷漠地摇摇头道:“不必。他中了我的隔山掌,再加上我们让他吃下的那些剧毒,够他受用的了,嘿嘿!”
      魏行的手下在水中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那幅画。此时天色微明,岸上勤劳的渔家次第亮灯,准备起床出湖打鱼。魏行怕暴露形迹,只得哀叹自己命中无福,白忙活一场,悻悻地开着画舫走了。风武城仗着水性好,潜到远远的湖底憋了好久,等画舫走远了才敢露出湖面。他深深地呼了口气,慢慢游到岸边,坐下休息。忽然他看到湖面上还有一个人露着头,艰难地向岸边游来。风武城大吃一惊,以为那魏行的手下还没走尽。仔细一瞧,却是抛画的梁志。他忙再度入水,把梁志拖上了岸。只见梁志后背中了一掌,鲜血直流,口边也断断续续地淌着几缕黑血。风武城知他中了剧毒,又被拍了一掌,几乎没有活下去的可能了。想到他虽与己为敌,却也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如今遭人暗算,如此悲惨离世,风武城不禁长叹一声。他又想到黑衣人一死,他只能去找魏行探寻灭门仇人的线索。那魏行不仅武功高强,而且阴险狡诈,要从他口中知道些什么,只怕比从这梁志身上着手要难得多。
      风武城正苦思对付魏行的对策,不料身边的梁志却动了动,嘴吃力地张着,似乎想说些什么。风武城忙扶起梁志的身体,急切地问道:“你是不是有话要说?”梁志艰难地点点头,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去……去西蕃,找……狮子峰…………,告诉天盛教宫主……魏行他……”话未说完,便气绝而亡。风武城感伤地阖上了梁志死不瞑目的双眼,默念道:“梁大哥,虽然咱们曾经为敌,我却敬你怜你。不管怎样,我一定会把你的话带到你们宫主那里。我还要感谢你,告诉我这个隐秘的地方。或许你的宫主就是我的杀父仇人。幸好你我已阴阳相隔,不必刀口相见了。”风武城找了块隐蔽的地方,埋葬了梁志。风武城晾干手中的画卷,埋好梁志的尸骨,天已大亮。无奈,他不得不等到夜深再回到王府。
      风武城走后两个时辰,杜若的穴道就自行解开了,免去了她一天的僵卧之苦。第二天夜晚,当风武城轻轻地潜回念雪苑时,杜若正坐在院子里生闷气,见他来了,理也不理转身回屋去了。张绛一边安慰着闷闷不乐的杜若,一边斜着眼示意风武城,让他赶紧向杜若赔礼道歉。风武城忙笑嘻嘻地绕到杜若面前,打躬作揖道:“好小姐,原谅小生一次吧。小生再也不敢了!”杜若开始不理他,后来见他只是陪着笑脸,聒噪个不停,就冷着脸道:“你走开,别烦我。我再也不想见到你这样讨厌的人了!”风武城听了先是一愣,转念一想,却咬牙道:“好,你既然这么讨厌我,我走就是了。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改日我必涌泉相报!”说完,转身欲走。杜若吃了一惊,忘了生气,飞身上前拦住他道:“大风子,你怎么这么小心眼,让你走你就走?好了,大人不记小人过,咱们和好吧!”说罢去拉风武城的手,表示亲近。不料风武城轻轻地躲开了她的小手,摇头道:“若若,风大哥不是小心眼,是到了该走的时候了。大哥还有大仇未报,不能永远躲在你这里养伤啊!”他凝视着杜若,又道:“等我大仇得雪,我一定会回来找若若。那时若若就是大姑娘了吧!若若,你会等大哥吗?”杜若见相处多日的大哥哥要离开,却找不到理由挽留他,一时百感交集中。她使劲点点头道:“会的,我一定会等大哥回来!大哥你一定要快点回来看我啊。”风武城缓缓伸手抚摸着杜若小小的头颅,呆呆地出了一会神,然后一狠心,转身便走,把杜若哀哀的呼唤留在了身后。
      满腔矛盾的风武城离开王府,狂奔一阵,不觉间又来到初遇杜若的翠湖边。他失魂落魄地在湖边逛来逛去,想:“难道六天的时间,就会让一向以潇洒风流自诩的风武城迷恋上一个小姑娘?是因为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吗?不,不是的。那又是为了什么?她的美貌、天真、可爱?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夜凉如水,风武城仰望天边的一勾弯月,脑海里全是杜若的一颦一笑。他长叹一口气,摇头自语道:“我有大仇要报,她还是个小孩子,这所有的情愫都是我自寻烦恼吧?三年,三年后我再来找她!那时,我大仇已报,她也长大了,我们就可以……”可以怎样?喜结连理,双宿双飞?风武城心底是这样期盼的,脸上也露出了甜蜜的微笑。只是他忘了,三年,实在不短,谁又能说清三年里会发生什么?杜若还会记得他吗?她会不会被许配给别人?……风武城不知是忽略了时间的魔力,还是故意不去想,不敢想?
      风武城在湖边徘徊了半夜,忽然想起另一件事。他从怀里掏出那幅梁志的画,对着月光仔细研究了一下。画是一幅山水,虽也算得上山清水秀,但看得出并非出自名家。那这幅画的珍异之处在哪里?看魏行对它势在必得的决心,此画必定非同小可,但风武城却百思不得其解。他心中一动,想:“我此去西蕃路途遥远,身怀异宝更添几分凶险。何不把它送给若若?一来王府很安全,可免这幅画落入歹人之手,二来此画必定宝贵,若若有了它说不定就能得到意外的惊喜!”想到此处,他立刻动身,不一会又返回了念雪苑。此时院内一片寂静,张绛和杜若已经睡着了。他踌躇了片刻,想:“不必再惹醒若若了吧。我只悄悄地把画放在她身边,看她一眼就可以了。”他打开虚掩的窗户,轻轻跳到杜若的房间里,站在杜若的床前,痴痴地盯着她。月光照着杜若的小脸,她紧闭着双眼,眼角闪烁着两滴泪光。风武城知道这是为他的离去而流的,心中一酸,不禁心疼得帮她拂去了眼泪。又痴痴地呆看了好久,风武城才写了一张字条,把它和那幅画放在了杜若枕边。再看一眼蜷缩在床上的小小的杜若,他闭一闭眼,默念道:“若若再见了,等大风子三年。三年后不管他身在何方,一定会回来见你!”然后跳窗而出。
      风武城脚刚着地,猛然发现面前站着一人。定睛一看,原来是杜若的女仆张妈。张妈拦在风武城的面前,低声喝:“你为何还要回来?对若若还有什么企图?”风武城知道张妈对他一直有防备,忙低声解释道:“张妈,你别误会。我来是想送给若若一幅画留作纪念的,别无他图。”张妈早已看清风武城在杜若房里的所作所为,知他并无恶意,听了他的解释,脸色有些缓和。风武城见张妈放下了敌意,趁机道:“张妈,我知道你武功很好,你能帮我照顾好若若吗?”张妈知他已猜出了自己的身份,不悦道:“若若是谁?她是季府的小郡主!她的安危,不需要你一个江湖浪子操心!”风武城知道张妈在暗示他没有资格对这季府的小郡主用情,也不跟她计较,笑笑道:“是风某多虑了。那就一切有劳张妈,在下告辞!”张妈却冷笑道:“王府岂是你家的后花园,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风武城见张妈忽然撂下狠话,以为她要对自己不利,不禁大吃一惊。不料张妈顿了顿又道:“看在若若的分上,我今天也不跟你计较。只希望你到了外面,不要多说王府的是非!”风武城知张妈必有难言之隐,她不愿自己泄漏了她的行踪。他当下打消了张妈的疑虑,道:“张妈请放心,我风武城绝不会干半点危害王府,危害若若和你的事!”张妈点点头道:“好,你走吧。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招惹若若。她和你毕竟不是一路人。”说罢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夜风吹拂着苑里的竹叶和花草,发出沙沙的声音,夹着阵阵花香。风武城环顾着他住了六天的地方,想起自己要暂别这给了他无限温暖回忆的避风港,重新回到血雨腥风的江湖中去,心中百感交集。他想,总有一天,我会告别江湖,带着心爱的若若寻找属于我们的世外桃源。不管她是不是郡主,我都要带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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