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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关于拉普拉斯的100个童话(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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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0.熊祖母慈善之家(中)
“现在是午睡时间。”
拉普拉斯挽起袖子,手腕上银白色的电子表发出暗蓝色的光芒,在昏暗的房间里格外刺眼。
塞西尔没有拉普拉斯那样轻松愉悦的心态,他把手皝枪藏在怀里悄悄上膛,连路过他脚边的一只老鼠发出的细碎声音都足以把他吓得跳到拉普拉斯身上去。
“我说老兄,”拉普拉斯搭上塞西尔的肩膀,称谓莫名亲近。“给你讲个笑话活跃一下气氛怎么样?”
塞西尔摇摇头,他不觉得从这个挂着笑脸的阴冷怪胎那里能得到什么有营养的娱乐。
他甩开拉普拉斯的手,扶着千疮百孔的墙壁……千疮百孔?
他下意识的默念出这样一个本不应该用在被火焰灼烧过的墙壁上的形容词。
那些布满整个墙壁,足以让密集恐惧症患者发疯的小小坑洞,更像是子弹留下的痕迹。
“这里不是小孩扎堆的福利院吗?怎么会有弹孔……?”
黑红色的墙壁和密密麻麻的弹孔让塞西尔的头皮发麻,他的眼前浮现出一幅从未存在于记忆中,却真实得令他窒息的画面。
一群穿着拘束服的小孩子眼睛上蒙着黑布,在白色的墙壁前排成整齐的队列,一个穿着白色隔离服的成年人懒散地将机皝枪口对准那群小孩子,漫无目的,饭后消遣般地扫射。
浓浓的硝烟味和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子弹带着鲜血穿过小小的身体,在他们身后的墙壁上绽开鲜红的花朵——由密布的坑洞组成的花朵。
塞西尔因为恐惧而失声尖叫,丢下皝身后的拉普拉斯颤抖着快速摸索前进,一路上他不断地按下快门拍了不知道多少张连他自己都不愿意翻出来欣赏的照片,他只想快点结束这自讨苦吃的愚蠢冒险,把这些照片发给那个该死的“山羊妈妈”,然后注销论坛账号,老老实实当一个爱神敬主的无业游民。
在一片黑暗中他努力使自己只注视相机上闪烁的镁光灯,脑子里的意识只剩下向前奔跑。
“塞西尔先生。”
轻却清晰的呼唤使塞西尔猛然停下脚步。
似乎是来自于拉普拉斯,却比那男孩更为低沉阴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
“塞西尔先生。”
第二声呼唤的音色比前一声瞬间年幼了几岁,却还能听出是同一人的声音。
“拉普拉斯……?是你吗?别开……开这种恶心的玩……”
“塞西尔先生塞西尔先生塞西尔先生塞西尔先生塞西尔先生塞西尔先生塞西尔先生塞西尔先生塞西尔先生塞西尔先生塞西尔先生!!!!!!”
第三声呼唤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地传来,仿佛经过变声处理后般尖锐刺耳,又如同无数的小孩子躲在暗处和他嘻笑。
“啊-------!”
塞西尔扔下相机撞开离他最近的一扇生锈的铁门,尖叫着冲了进去,他哆哆嗦嗦地从登山包里摸出消防斧,躲在门后。
“塞西尔先生……?您在这里吗?”
“妈皝的!”
随着第四声带着疑惑语气的呼唤,门被轻轻推开,塞西尔心中极度的恐惧转化成无法遏制的怒火,大脑和眼睛一起充皝血,他举起消防斧,向门外的人砍去。
飞溅的鲜血将塞西尔的外套染成猩红,斧刃不偏不倚地砍在拉普拉斯的颈动脉上,惊愕的表情凝固在少年失去生气的脸庞。
塞西尔并没有因此而停手——他继续挥动斧头,将少年的尸体砍得支离破碎,他剖开拉普拉斯的胸腔和腹部,在被他搅得一团糟的内脏里扒来扒去。
“你把那群不断叫老皝子名字的小兔崽子藏在哪里了?!你他皝妈以为我是窝囊废吗?你以为我他皝妈真没胆子杀了你吗?”
“啊啊,渣滓的人生当然要靠杀人来实现自己的价值。”
少年被丢弃在一旁的头颅张开惨白的嘴唇,发出风箱一般破碎嘶哑的声音。凝固在脸上的错愕表情渐渐扭曲成疯狂错乱的恐怖笑容。
“窝囊废,叛徒,胆小鬼,没人要的贱皝货,婊皝子生的狗杂皝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拉普拉斯的头颅发出的歇斯底里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尖锐,渐渐变成了无数小孩子的合声。
塞西尔手中的消防斧掉落在腐朽的木质地板上,他浑身血污,大脑一片空白,嘈杂的恶意笑声仿佛是坏了的录音机,在他耳边倒带,然后继续循环。
他身后是落满灰尘的床铺,似乎是福利院的孩子们曾经的卧室,长方形床铺的排列过于整齐,仿佛是一个放满了冷柜的停尸房。
笑声扩散开来,他看到每一张床铺前都站着一个小孩子。
他们纤细到快要折断的脖颈上系着号码牌,干柴般骨瘦嶙峋的身体不同程度,不同形状的畸形。
离他最近的72号眼睛肿得像水泡金鱼,因为过分膨皝胀而变得半透明的眼球里流动着蓝色的液体;72号对面的54号全身布满巨大的,甚至将脸都全部遮住的肉瘤;54号后面的53号是个没有头发和眉毛的女孩,狮面般的脸上嵌着充皝血的眼睛,溃烂的皮肤如同暗红色的鱼鳞。
如同接受到无形的指令,那群孩子们的目光同时向塞西尔投来。僵硬的脸上露出与拉普拉斯的头颅完全相同的恐怖笑容。
他们张开或溃烂或没有嘴唇的嘴巴,发出足以让塞西尔发疯的尖锐笑声。
站在孩子们中间的高挑的,穿着白色隔离服男人缓慢地向瘫倒在地上,鼻涕和眼泪流到嘴巴里也浑然不觉的塞西尔走来。
借着头顶微弱的光线他看到那男人全身上下布满烧伤,右半脸几乎被烧成了焦炭,还算完好的左半脸上,狭长的祖母绿色眼睛带着近乎于怜悯的厌恶神情。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牵动残缺的嘴唇露出冰冷的微笑。
“现在是午睡时间,”男人的语气温柔而充满怜惜,仿佛是面对迟迟不肯入睡的调皮幼子的慈祥父亲。“小杂皝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