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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公寓一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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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会相信,这栋小小的公寓里,就在王庭的眼皮底下,竟然藏着能摧毁千秋环宇的东西。
谢堂燕坐在挨着电话坐在沙发上,厨房里传来他切切洗洗的声音,如果没有十二年前的背叛和阴谋,越过十二年的鸿沟,久别重逢的人留在小小的四房屋子,便是心的皈依。
心中如果被空虚填满,住在哪里都是漂泊。而谢堂燕无需再漂泊,因为填充在她心中的是比空虚更可怕的东西——仇恨。
她来到这座城市,只是为寻找摧毁他的利器,只要拿到那样东西,她就离开这里,去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谢常林,看在你是我弟弟的份上,你快点打电话啊。”她深吸一开口气,肩膀有些颤抖,为了不让自己看上去那么古怪,她打开了电视,喧闹噪杂的声音能让神经放松,很奇怪,越是吵闹的环境,她越能保持清净,这种特性,恐怕也是遗传了素未谋面的生母。
她幽幽叹息,继续失神地盯着话筒。
“怎么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他一跳,不知不觉王庭从厨房走出来,半蹲在她的面前。对所有人来说,他是高高在上的,万众瞩目,受人追捧的,却可以轻易地只为她一人俯仰迎合。
这是爱吗?亦或只是阴谋的一步?现在的她只能相信后者。
谢堂燕早已不是无邪无知的大小姐,她抚着下把,迎视着他的目光,怀疑地说:“我不信,你不知道我为什么回来?”
王庭微笑,点点头,宽和从容:“无论你为什么回来,我都欢迎。”他说着坐到他身边,沙发向下凹陷了一块,人生似乎也跟着陷落。
“我只是不开心,你为什么来得这么晚,错过了我们的十二年。”
“没有我们,”她轻轻皱眉,身后薄纱窗帘在风中撩动,在屋子来回走了几步,终于再次把事实摆在他面前:“我已经结婚了。”她双臂环绕,低头看着没有任何装饰的左手默默叹了口气,她大约是世界上最寒酸的新娘。婚戒第二天就被收了回去。
“可你离婚了,不是吗?所以别搬出道德那一套了。”王庭笑笑,解下围裙,“去吃饭吧,我去把汤端出来。”
“不用了,我去吧。”谢堂燕转身走向厨房,却在这个时候,电话响了。
谢堂燕浑身僵硬,回头时,王庭已经拿起了话筒。
“喂,王先生吗……”
他的脸色一变,突然满脸惊愕地看向她,谢堂燕本能地后退,心虚地避开他的目光。
如果被发现,他也绝不会伤害她,所以她大可以有恃无恐地担心着另一件事——下一次复仇的时机要等多久。
“好,我立刻来。”他收回目光,挂断电话,急匆匆地从衣架上拿下长衣披风。
“你去哪儿……”她惯性地追上几步,犹豫地问。
他正在穿鞋,笑了笑:“公司工厂出了点状况,我要亲自去一下,别等我了,吃晚饭早点休息。”
谢堂燕点点头,转身走到餐厅,又从墙后探出头:“到了给我打个电话吧。”
王庭看向她,露出了心满意足地微笑。
等他出去,听到大门阖上的声音,谢堂燕立即跑到客厅的落地窗前,撩开窗帘,目送着打亮的车灯慢慢消失在黑夜。
如果告诉他,她不是在牵挂他,只是想掌控他的行踪,他会是怎么样的表情。
喜欢上谢堂燕真的是自讨苦吃的一件事。
视线缓缓向上,望向远方,对面不知道什么东西折射出清冷的月光,让夜晚更加如梦似幻,她不由张了张嘴,对着那两道虚无的清光,喜欢在一个人的黑夜里的独自起舞歌唱,这是多年来的癖好,只不过现在的她只是起舞,却不能再开嗓了。踮起脚尖,孤独的旋转,在这个失衡的世界,唯有旋转才能使自己不至于无处安放。
老李把车开出王谢堂时,不经意问了一句:“先生,还要再回来吗?”
“等解决了工厂里的纠纷,立刻回来。”
“先生,不合适吧,如果你能和谢小姐复合的事曝光,结果您是知道的。”老李以第一次用忧心的语气说着。
“我们没有复合。”王庭闭上眼睛,似乎很享受车内的舒适,脸上带着恬静的微笑,“谢堂燕和王庭是不可能复合的,太多的仇恨裂纹还有彼此凌迟般的伤害,破碎的花瓶再也沾不起来了。”他掏出手绢,似乎闻到了什么异样的气味,握着鼻子靠在车上静静阖上眼睛。
“老李,到的时候,记得给她打个电话。”他睡意朦胧地嘱咐着。
“是,先生。”
沉静的夜,多少人能沉静地入眠,至少……她做不到。
当餐桌上的饭菜冒完最后一丝儿热气的时候,电话终于响了,谢堂燕几乎扑了过去,她抓起话筒提起一口气,不确定地问:“是你吗?”久久都没得到回应。
她松了口气:“你到工厂了吧。”
话筒里传来轻笑:“什么工厂,姐。”
谢堂燕的心再次悬起:“谢堂林,你干嘛不说话。”
“我是想听长姐有什么话要对我这个弟弟说。”
“我只想问你,你说的那张纸在哪里?”
“……”
“你倒是说啊”谢堂燕急了。
“姐,作为弟弟,我想先问你一句,如果真的让你拿到证据,你会用它击败王庭吗?我说的是不惜一切代价。”
“你别想吓唬我。”
“我只要你一个答案。”谢堂林的声音嘶哑而低沉,像及了最恶毒的警告。
“我……”谢堂燕喊不出声。
“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信,因为我们的身体里留着一半相同的血液。”他的声音又像是诱惑。
“好。”她微微颤抖。
“哼,记住你说过的话,我会盯着你的,如果你真的决定了,就把客厅里电话板上的灯罩摘下来。”他如是说着,语气中饱含一种古怪的笑意。
“干什么?”
“你还可以后悔,但是如果你一旦摘下灯罩,就没有丝毫退路,记住,我会盯着你的。”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这一夜,是等待的第一夜,也是选择的第一夜,每一种同样煎熬,于她则是双倍,这是一条死胡同,没有出口亦没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