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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相见时难(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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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还不到七点的时刻,天已慢慢暗了下去。风吹拂面,还有些凉意,禾时紧了紧上衣领口,一双手插在上衣兜里,另外一手上提着超大的购物袋。
伴着明晃晃的街灯,禾时快速穿过马路。路过小区门口的警卫室,微微看见有几缕白气冒出,应该是有人在煮泡面。
远远瞧见有人探出头来,她笑着点了点头。
禾时的这套住所,是在好多年前买的,那时北京的房价还没有现在这样恐怖。谁知这几年一晃而过,在北京这样寸金寸土的黄金地段,拥有这样一处住所,实属难得。
细细算起来,竟已有七年多的时间了。
禾时微微吸了口气,忽然有些感慨。
经过楼前的小路,看到上面到处是飘零一地的叶子,偶有风吹过,又不知去了哪里,真的要入秋了吗?
进了屋子,禾时脱掉外衣,又将卧室里外的灯都打了开。
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单身女人的公寓。两室一厅的简单住所。
一眼望去,尽收眼底。
物品不是很多,看起来有些空旷,但却应有尽有。
整个客厅被收拾得很干净,没有一点粉尘,连茶几细小的角落都被擦得干净透亮。
沙发被整齐地安置在电视前三四米左右的位置,看上去并不是很贵重,却被主人用乳白的丝绸细细包裹住,那上面印有牡丹花的图纹,虽说不是出自名家之手,那一针一线看起来也是有其独特的讲究。
静静铺陈而去,生生显出贵气的感觉来。
沙发上却是一件抱枕之类的物品都没有,看起来有些空荡。但却因这份平整干净,给人一种极舒服的感觉。
远处的液晶电视,此时忽明忽暗地闪烁着,这个时候,正是中央台的新闻联播时间。
禾时从阳台走出来。两只手上抱着一堆已晾干的衣物,耳朵上夹着一支电话。
过会,便传来禾时的声音,“对啊,刚回来……呵,待得有些不想回来了,西班牙那里空气好,老年人福利待遇又不错,正好可以养老……特产?西班牙最著名是Sherry,可你是小孩子,不能喝酒的。最近没什么特别想要的玩具吗?我从北京回来给你带……嗯?又跟那个同学吵架了?我不是告诉你女孩子要淑女……”
禾时的老家在A市,北方,二线城市,没有南方的山清水秀与小家碧玉,孕育出来的姑娘也倒还水灵。
只是这两年空气污染严重了些,A市虽没有广州那些个工业污染厂,却也是重度污染区。
出了门总要戴着口罩才觉得安全。
禾时从大学毕业后,便留在了北京工作,没多久,便又碾转去了别的地方,再后来在西班牙待了一年,倒一直没有回来过。
这次要不是老爷子八十大寿,还不知道何时才回来呢。
禾时跟魏慕辰小姑娘通完电话,又将一大堆衣物叠好放入衣柜,收拾完房间,已经很晚了。
外面的街道两旁早已是霓虹闪烁,车来车往隐匿于暗夜之下。
北京城的夜,才刚开始。
这带了些朦胧与梦幻的城市,总是那样撩人。
禾时烧了些水,将就着吃了碗泡面。
客厅电视上的画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过了晚间新闻时间。
正在直播的是一则经济访谈。对这些名人轶事,禾时倒不是很清楚。这些年她几本不在国内待,况且对那些事又没有多大兴趣,还真是了解不多。
只是偶尔听到熟悉的人,才会多看两眼。
禾时因为从小吃了很多泡面,以致长大后每每见了这种东西总是避而远之。
后来因为在国外待的时间比较长,饮食不习惯,才又接触上这东西。
吃完这碗面,再看里面的残羹剩汤,瞬时有些恶心。
便打开冰箱,拿了两袋酸奶出来。
如此,收拾完残局,天色已不早,禾时便去放了热水澡。
禾时擦着头发从卧室走出来,远处的电视远远传来有些低沉的嗓音,禾时擦头发的手顿了顿,眯着眼睛瞧去。那男人看起来十分年轻,大概二十六七的样子。
跟时下那些打着发胶,油头垢面的男人不同,他的头发真的很短,一寸寸像是精心打理过一般,微微竖起来,看起来真的很柔软。
然后便是他的眼睛,禾时不得不说,作为一个男人,他的眼睛真是好看得没话说,即使认识他这么久,禾时偶尔不经意一撇,还是会心跳加速。
此时他那双浅褐色的眸子微微眯着,嘴角向两边微微翘起,一双手交叉握着放在膝盖上,看起来十分优雅迷人。
只是认识久了,禾时便知道这人的神态分明是心情不爽的表现,如若不是镜头前有那么多双眼睛,定会甩身走人的。
看到此处,禾时不觉有些同情他。
关了电视,禾时伸了伸懒腰,关灯睡觉。
迷迷糊糊睡着,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和他一起走在校园的小路上,那时候他个子已经很高,她穿着高跟鞋才勉勉强强够到他的脖子。
那时候他在学校真的很红,虽然这个词用在他身上确实有些俗气。
不过是真的中肯。
偶尔两人坐在一起探讨期末考试的知识点,总会有红着脸的小姑娘送情书给他,便总能见着那人很矜持地点点头,然后在那上面画上满满的数学符号。
禾时初次见时,还有些惊悚,慢慢变习惯了。
后来她记得,学校期刊上用这样一个词来形容他:风华绝代
她当时见了,抿着嘴只觉得好笑。
这词用在一个男人身上,会不会显得有些奇怪?
不过后来仔细想想,倒也不是很违和。
不出禾时所料,第二天北京果真下了一场雨。
她将头埋在被子里,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始终不愿意起来。
这样的天气,最适合睡懒觉了。
手机铃声却在这个时候响起,禾时眉头微皱,觉得这个扰人清梦的家伙实在让人生恨。
“喂?”
不过,那带着怨气的鼻音却是没有吓到对面的人。
“还没起?”那人的声音有些低沉,带了点磁性。在早晨这样让人冲动的时刻,实在有些撩人。
“嗯。”禾时显然吃这一套,语气明显温和了些。
那人听此像是意料之中,犹豫了片刻,“那你先睡,我挂了。”
如此,禾时对他的印象又加了几分,觉得这人真是知情识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