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同人/西叶）云归》影涯雪

23、第 23 章

　　也许是老天照顾，也许是不甘心离开，不管怎样没有辜负西门吹雪的修为和那些价值千金的珍奇药材，叶孤城终是醒了过来。
　　他是被痛醒的。那不是一种细细的，密密的痛，也不是他在破茅屋里醒来时所感到的痛，而是一种似刀割又像火烧的痛。真的是好痛，额头上很快就冒出了冷汗，叶孤城皱起眉头，伤在心口，虽说盖着又轻又软的锦被，这么点重量落在伤处也是承受不住，可要把被子掀开又是手脚无力，一点也不想动。
　　这个样子，真不知比当时狼狈了多少，起码那时自己还能出剑，还能拖着一个不会武功的白沉云回一趟白家。现在呢？叶孤城只能叹一口气，存了些体力后才去打量四周的布置。床是躺三个人也绰绰有余，挂的是上好的纯白的帐子，房间里摆了炭盆，烧得暖暖的又不让人觉得热，应该是上好的银碳，连一点烟也没有。屋子收拾得干净整洁，摆设并不多，但凭叶孤城的眼力看得出样样都价值不菲，绝不是普通人用得起的。上次醒来是在破旧不堪的茅草屋，这次醒来却是在哪里？
　　一个神志清醒的人都会想这个问题，更别说对一个优秀的剑客。不得不想身在何处，叶孤城就不得不回想自己失去神志前的事。那时发生了什么事？他在自己的墓前恢复真身，想逃出万梅山庄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一声“站起来，拔你的剑”后他终于正面了前世中最不可忘的那人…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这里，是不是万梅山庄？
　　万梅山庄，西门吹雪。是西门吹雪把自己带回来的么？下意识地就要起身，叶孤城一时忘了自己尚有重伤在身，曲臂时一下脱力没撑住，眼看着就要倒回床上，整个人却落入了另一个臂弯中，喘着气眼一抬，他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西门吹雪是绝对的高手，江湖中能够听到西门吹雪的脚步声的人用一只手就能数过来，这其中自然包括了曾与他齐名的叶孤城。但这一次叶孤城并没有听见西门吹雪的脚步声，甚至直到西门吹雪揽住了他时才发现房中多了一人。心思险些要散开，叶孤城忙定了定神，由着西门吹雪扶着他躺下，“庄主…”
　　“城主有伤在身，该好生休息，切勿乱动。”西门吹雪仔细地掩好了被脚，又伸手摸了摸叶孤城的额头，发觉温度还是没退，皱了一下眉，又绞了一块白巾搭在叶孤城的额上。
　　叶孤城太清楚自己的伤势究竟如何，也信得过西门吹雪的医术，无力多说什么，觉得额头凉凉的还算舒服，看了西门吹雪一眼就又闭上眼睛养神。刚一闭上眼，他就被西门吹雪摇醒，灌了一碗黑黢黢的药汁，拿清水漱了口，他才重新躺好。
　　看着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人，西门吹雪并未离开。以他的修为，做任何动作都能几乎不发出半点声响，自不必担心会扰到叶孤城。而他此刻心中所想的，是叶孤城方才的那一眼。
　　曾经他看得懂叶孤城眼中的笑意隐藏的是一个“谢”字，现在他也看得懂叶孤城眼中的歉意。但他需要好好想一想，叶孤城为何向他道歉？因为他耗损修为，为了给叶孤城治伤还花了不少多年来费心收集的好药材？还是为了墓地被毁的事？或者是为了追杀的事？不，那应该是西门吹雪说一声“对不起”，如果他早知那人是叶孤城而收手，叶孤城的伤也能早点得治，不至于弄成现在这个样子。西门吹雪想了很多，想了很久，直到叶孤城一觉醒来他还在想这事，不过到最后也未想出其中的答案。
　　“西门庄主…”
　　听出了虽被极力掩饰，但还是流露出来的无力，西门吹雪回过神来，看了叶孤城一眼，扶起他来又拿了两个大靠枕垫在叶孤城身后，自己起身走到房外，吩咐侍女送来了午膳，端了一碗山药枸杞红枣粥回到床边，舀了一勺吹了吹，喂到叶孤城嘴边。
　　叶孤城显然一怔。自记事以来他不是没有受过伤生过病，虽说远不及这回严重，可在床上躺一两日也有过好几回了，却没有哪一次被人这般照顾。城主府的人都很忠心，做事都一心一意为他着想，伺候得合心合意，但没有哪一个会拿着粥碗一口一口的喂他吃。忍不住动了动手腕，没想到一动就牵着心口痛了一下，惹得他倒抽了口冷气，无奈之下只能就着西门吹雪的手慢慢喝粥。
　　“我有些事想问问城主，我也知道城主必有些话要说。”待到吃完，西门吹雪吩咐人来把东西收走，扶着叶孤城重新躺下，“但我现在不会问，城主现在也不必说，待身子好些了再说吧。”说着他就看见叶孤城摇了摇头，“我是大夫，我怎么说就请你怎么做。”
　　明明如今白云城管事的人是叶孤鸿，这声“叶城主”却仍是属于叶孤城，就好像一个怎么也摆脱不了的影子，生生死死相伴相随。也不在意西门吹雪口吻中的严厉，叶孤城看着他仍是问道，“西门庄主怎么知道是我？”西门吹雪为何救下自己，对白隐宁的事情怎么想，对当年的事有何打算，以后又会怎样，这些事叶孤城都可以暂时不必知道。他的身体他清楚，西门吹雪既已救回他来想必也是清楚的，走到了这一步，事情是现在说还是以后说都不要紧。但有一件事他要问，就是西门吹雪为什么知道自己是真的叶孤城。自己是死在西门吹雪手里的，看样子也是西门吹雪亲手下葬的，那西门吹雪为什么不怀疑是有人假冒？为什么不认为是白隐宁易容为叶孤城？难不成证据在于心口的伤？或者是一件熟悉的衣裳？
　　“我不知道原因，但我知道是城主。哪怕只看了一眼，我也知道你是叶孤城。”说完西门吹雪看了叶孤城一眼。
　　问题问过了，回答也有了，自己应该好生休息了。叶孤城看出了西门吹雪的意思，可西门吹雪的话实在是说了等于没说，不过他倒也闭上了眼，浑身乏力，心口的痛更是一波又一波，他也无心再去想别的事了，耳中却又传来了西门吹雪的声音，“城主现在不宜劳心劳神，所以我会让令弟过几日再来看你。”
　　孤鸿？叶孤城倒不担心这个，有西门吹雪在，叶孤鸿该知道什么就一定会知道。看西门吹雪离去，叶孤城安心地闭上眼。
　　谁知这一睡又是三天。其实那日酉时刚到西门吹雪便推门而入，本是要让叶孤城起来喝药，看到的却是一个又昏迷过去的人。忙点了周身几处大穴，西门吹雪赶紧用内功帮叶孤城调息了大约半个时辰，看着心口的伤又崩开了，还仔细给他上了药，再一勺一勺将重新煎好的药喂叶孤城咽下，前前后后花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弄完。
　　可躺在床上的人迟迟未醒，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因为胸口的痛眉头不时拧在一起。西门吹雪皱着眉头给他把了脉，处理白隐宁的伤他可以丢一瓶药，只说一句连服半月，顶多再换一次药，可对叶孤城的伤…
　　当日紫禁一战时他为什么没有想过今日？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剑下没有活口？因为他认为叶孤城不会回来？
　　如果那一日他的剑少刺入一分…他不在乎千金难买的药材，也不在意不易修为，可若能让叶孤城少受一分苦…
　　没有如果，而且他还很清楚叶孤城还要面对什么。起身将寒铁剑拿过来放在膝上，西门吹雪犹豫了半晌又把剑放回自己屋子，再回来坐在床边看着还没醒过来的人，最终看了一眼乌鞘古剑，目光又回到了叶孤城的脸上。

作者有话说

　　收到长评来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