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花落》品剑堂主

3、郁闷

　　第三章 郁闷

　　到达蜀州府成都的时候正值傍晚。一路上早有人打点好一切，因此我们的女主角并没有吃太多的苦——如果我们忽略路上的颠簸让她的胃沸腾不止的话。虽然她很喜欢骑马，但那是在郊游而不是赶路的时候。当然闷在马车里也差点要了她的命。所以我们看到，一个女孩子是不是娇弱和她有没有练过武功没有直接的联系。
　　蜀州府安排了专门的驿馆供全省的参试女子居住。说是全省，实际上不过二十几人。毕竟“女子无才便是德”是古训，没有几家人会让自己的女儿读太多书，更别说那些贫寒人家了。寒门出几个举子倒不是不可能，但是让女孩读书就不可能了。说起来，送女儿参试的人家其实有很多是抱着送女儿入宫的心思的——有传言，这次考试不过是皇帝选妃子的新方法罢了。如此看来，这二十几人里，有真才实学的恐怕只得一半。这一半里恐怕又有一半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里，没有几个志在必得：也许除了我们一下马车就直接躺上床的林大小姐之外。
　　黑甜的一觉，沉沉不愿醒来。终于睁开眼，已是日上三竿了。
　　大侍女灵儿进屋时，楠儿正慢慢爬起来。看着主子迷迷糊糊的样子，有些好笑，忙招呼外面的使女进来服侍。一边动手给小姐穿好衣服。
　　洗漱完毕，楠儿的精神终于好了许多，一边吃着早点，一边问：“今天怎么不叫我起床啊？”
　　灵儿躬身道：“您一路上车马劳顿，应该好好休息。所以我们没有进来打扰您。”
　　楠儿点点头：“做得不错。”心里暗道：天哪，我有多少年没睡过懒觉了？早知道刚刚就不起来了。嘴巴里却问道：“你刚才进来，是有什么事吗？”
　　“刚才本州学政派人过来，说请小姐下午到府衙去，有些考试的注意事项要宣布。”
　　楠儿点点头，很快吃完饭，便急着要出门去逛逛。灵儿几个不好拦着，只好拿出出门的衣服来。末了递上一条丝巾。
　　“这是什么？”疑惑。
　　灵儿掩嘴笑道：“您出门去，总不能让人见了您的容貌。”语气却是不容辩驳。
　　楠儿依言戴上，吩咐道：“就灵儿陪着我就行了。我转转就回来的。”
　　灵儿等点点头，还是暗中派了下人保护。

　　蜀州府不愧为西南第一贸易枢纽。由于大多数蜀地的茶、锦等特产是通过此地出售，而中原的物产则正式由此地入川且分送至西南其他各省，故而各地商人熙来攘往，使得此地愈加繁华。
　　楠儿一路走，一路东看西看。几年“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生活过下来，她已经变成了才进城的乡下人了，什么东西都新鲜的不得了。
　　逛得累了，随便拐进一家茶馆，叫了茶水，边休息，边听人闲扯。
　　这里是典型的成都茶馆：八仙桌，长条凳。凳上坐的，有下层的苦力，有潦倒的书生，也有赋闲在家的老员外。龙蛇混杂之地，却也高声闲谈，东拉西扯，有品评时政，也有家长里短，甚至猪肉价长了几文几钱也要深入讨论一下的。
　　近日的热门话题便是选女状元。这边有人说：“选啥女状元？还不是皇帝老汉儿想选妃子，又找不到理由，搞些莫名堂（莫名其妙）的事。”
　　那边有人答话：“这话不对哦，皇帝要选妃子，还要理由哦？”
　　“那你说这是为啥子喃？”
　　那边哂笑：“这就是你娃不识字老（了）。榜文上说的明明白白，为了教化百姓，让所有人都来读书识字噻。”
　　“切（去你的）！我个人（自己）都不会认字，还喊我屋头的女的认字哦？”
　　“所以才说要教化百姓的蛮。”
　　这时有人发话了：“不对不对，我儿子才从北京回来，说的根本不是那门回事！”
　　众人怪道：“那你说那门起的哇（怎么回事）？”
　　那人洋洋得意：“说出来吓死你们！听那些当官的说，是观音菩萨降下法旨，要让女的当官。”
　　“是不是哦？你莫乱吹哦！”
　　“乱吹个屁，我儿子和京里的大官关系好得很，经常去人家屋头耍的。给你们说，那些大官住的房子，硬是不得了……”
　　见他们开始吹嘘自己曾见过的、住过、甚至听说过的房子，楠儿摇摇头，起身离了小店，后面灵儿扔下茶钱，跟了出来。
　　楠儿再无心闲逛，径直回了驿馆，略梳洗了，便闷在屋里看书。外边几个使女犯了嘀咕，向灵儿问着：“灵姐姐，小姐这是怎么了?出去时还好好的，回来就……以前可不这样啊。”“是不是出去遇见什么人了？”
　　“不知道，本来一直高高兴兴的，喝了碗茶，就不高兴了。”
　　“那茶是不是？”
　　“不许乱说！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你们别乱嚼舌根子。”
　　“是！姐姐。”

　　楠儿看了会儿书，只觉得胸口闷闷的，起来站在窗边，望着窗外发呆。窗户正对着后花园，由于窗前无树木遮挡，视野还算开阔。整理好心情，楠儿思索起来。
　　一路行来，传言听得不少，无外乎几种。一是说要教化民众，这是官样文字，且不去管它；二是说皇帝要选妃子，只是这次想选个有才的，不过这理由牵强，也不足信；三是说什么皇帝梦见了菩萨，是菩萨降下法旨要选女官，本来这是最不可信的，但是，为什么会有这么离奇的传言传出？不会是空穴来风，但若说是事实，皇帝竟然为了一个梦，就破坏了这许多年的规矩？
　　再想想姨夫的态度，就更奇怪了。灵霄宫乃是开国功臣王明的归隐之所，历来宫规严谨，而且极少与朝廷打交道。虽然祖训是一旦国家有难，必须全力以赴，但平日行事一定是低调低调再低调，怎么会让自己参加这种极张扬的考试，还以灵霄宫的名义？难道是父亲对姨夫说了什么？
　　楠儿终于找到自己郁闷的原因了：父亲竟然什么也没对自己说！按照父亲以前喜欢耳提面命的习惯，就算隔着这万水千山，也一定会写信好好叮嘱自己一番。还有一向疼爱自己的舅舅，身为当朝内阁大学士，不可能不知道内幕，就算不直接告诉自己，也应该好好提点自己一下。为什么他们这么沉默？到底有什么隐情呢？
　　想到这儿，楠儿算是明白了一件事：自己已经一脚踏进是非圈了！搞不好抽身都困难！
　　这并不是楠儿自视过高。要知道她不仅出生书香门第，从小和哥哥们一起读书，而且到了凌霄宫以后更是修习治国之术，睡前读物都是《资治通鉴》。本来一是兴趣，二是打发时间——总比绣花好玩吧？没想到还真有天分，说起国事头头是道，恨不得把武则天比了下去。还有那起子无聊的人，一定说她面相不俗，八字又好，将来不封后妃，也是个一品诰命之类。唉，如此看来，她要进殿试自然没问题了，就看皇帝怎么选了。
　　想是想不通的，楠儿反身回到桌前，提笔修书给三位长辈，定要把事情问个明白！
　　刚刚写完，灵儿在门外道：“小姐，该用午饭了！”
　　楠儿把信装好，走出来对灵儿道：“派人快马加鞭，把信尽快送到。”想想又嘱咐：“派可靠的人去，不可以走漏风声。”
　　“是！”

　　用完午饭，学政司便有人来请。楠儿快速收拾一番，依来人所言戴好纱巾，便带着灵儿乘马车赶往蜀州府衙学政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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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里面出现了一些四川话。一方面是情节发展需要，一方面是糖猪我暑假没回家，呆在沈阳，着实想念四川了。尤其是火锅啊……下一节要不要写吃火锅呢？（口水流啊……）
　　关于成都的描写大有不尽不实之处，有共鸣的会心一笑，有异议的板砖砸过来吧。不过糖猪本人是很喜欢成都的，最喜欢那种骨子里的与世无争的感觉啊。就像书中喜欢闲扯的茶客们。
　　武侯祠有副对联说：
　　能攻心则反侧自消自古知兵非好战
　　不审势则宽严皆误后来治蜀要深思
　　说的是蜀地兵士不好战，大概是“谁坐成都坐不久”的原因。其实也是成都乃至四川人闲散的另类反应。
　　闲谈几句，还是请各位留下爪印。谈谈你们心中的四川也好，瞎扯点别的也行，就当提供素材罗。还是多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