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六颗白宝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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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湖镇的警报钟声撕裂了黑夜。
史矛革自天空俯冲而下，翅膀掀起的飓风在湖面激起惊涛骇浪，恐惧的影子投射在人们心中。火焰于黑暗之中，燃烧大地，炽烤湖泊，染红了天空。没有人拥有直面巨龙与它的火焰的勇气，所有人都选择狼狈地逃窜。
史矛革所过之处，火舌疯狂地舔舐着一切，每一处皆化为灰烬。
没有人会在意巨龙的背上有什么，他们更需要关心的是如何在烈焰下逃生。
我趴在史矛革的背上，亲眼看着那些人丧生。龙炎在他们身上肆意地舞蹈，他们争先恐后地逃离，有的被挤入湖泊，就再也没能上来。
我在慌乱的人群发现了那个总是满脸通红手捧着鲜花的少年文森特，他被一块燃烧着的房檐砸中，连人带船一起沉入湖中。我还看到了陶瑞尔，她护着矮人和三个孩子从巴德的家里出来。我四下环顾，却并没有发现莱戈拉斯。
我并非什么圣人，对于人类的死亡，我也看得很开——即使他们因我的父亲史矛革而死。但是这没有什么好感到悲伤的，他们终究不过是我漫长生命中的过客，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即使不被杀死，也难逃时间的魔掌。
我淡漠地看着底下发生的惨剧。无悲无喜。
只要不伤及我和我所珍视之人珍视之物便好，管它会造成什么后果。
我用手拢了拢被风吹散的头发，在眼角，我触到一片湿润的冷意。
是史矛革划过水面不小心溅到我身上的水珠吗？
我不知道。同时也不想知道。
史矛革冲上天空，发出报复得逞后的愉悦龙吟，在他震耳欲聋的吼声中，我摇了摇我有些发晕的脑袋，一愣神，差点要从它的背上掉下去。我睁眼看到满天的火海，竟然觉得双目刺痛无比。
“把她带去战场！我们会需要她，她会给我们带来胜利！”黑暗中，火海里，我看见一个身穿黑色盔甲的高大男人朝一个面目狰狞的半兽人命令道。
“她是最完美的......”
“我命令你，把黑暗与恐惧带到他们的身边，把战争的胜利带回来献给我......”
精灵士兵和人类被半兽人射出的利箭带走生命，他们的宝剑也抹上半兽人的喉咙。一眼望过去，黑压压的一片，到处弥漫着烟尘和鲜血。我的身后，是一座喷薄的巨大火山。我不认为我两千年的生命曾经历过规模这样宏大的战争。即使我的记性不好，我也清晰地记这，我也从未来过这座火山。
“杀了他们，让黑暗重临大地！”
......
再回过神时，史矛革已经降落，它正在和一个......不，是两个人类对峙。
但是他们似乎并没有发现我。我认识他们，我的邻居，弓箭手巴德，和他的小儿子贝恩，那个很勇敢的孩子。
一支远长于其他箭矢的箭镞被架到那个孩子的肩上，黝黑而锋利的箭头直指史矛革。我看着那支箭，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脑门晕乎乎的。我想去摸摸我有些发烫的脑门，却发现我的四肢变得僵硬，连动动手指尖都变得困难无比。
不......
箭尖轻颤，发出寒光，印照在我的眼中。
它笔直的飞来，划破了炽热的空气，没入史矛革的身躯。
史矛革在它所制造出的烈焰地狱中挣扎，在浓烟中飞起挣扎，龙首仰起发出垂死的悲鸣。它的身躯在空中翻了个圈儿，我支撑不住松开了手。
史矛革庞大的身躯砸到长湖镇的废墟之上，激起千层浪花，我亦跟着落下。
千年的时光使我忘记如何去哀痛，如何去哭泣。这种本该只会出现在脆弱的人类身上的感情第一次出现在了我的心底。
没有人能够领会我此刻的悲痛。
因为他们听闻巨龙死讯后只会感到由衷的喜悦。
而我，是它的子嗣。
现在，我失去了我的父亲。
我跌入冰冷的湖水中，头顶，是夹杂着火光的夜空，身下，是深邃寒冷的水流。湖水在我的周身游荡，张开嘴，它们争先恐后地灌入我的嘴中，融入我的血液，随着我的血液循环在我的全身游走。
史矛革还未熄灭的黄色龙瞳就在我的旁边，在湖水中它变得模糊。
我看不清龙瞳中的情绪，是后悔吗？是憎恨吗？
它终是合上了。
明黄的，亮眼的颜色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之中。
“Don’t leave me.My father.”
我从喧嚣的流水中感受到，我从湿润的土地中感受到，
世界不知是从何时改变了。
精灵从奎维耶能①苏醒，日月的光辉现身于世，人类开始行走于大地，野兽的身影游荡于荒原，安格班的牢狱里彻夜回荡着龙吟。
米尔寇始终憎恨着精灵，因为伊露维塔所赐予他们的美貌和智慧，这让他嫉妒不已。于是他窝藏于他黑暗的堡垒安格班之内，开始创造属于他的黑暗物种。半兽人，食人妖，炎魔，巨龙......就诞生于这个时期。
他的创作，早在日月还未升起前便已开始，而今，当初的记事之人早已逝去，遍观一亚②，估计只有如今的魔君，米尔寇曾经的副手索伦，能够准确地叙述出当时的状况。
巨龙的怒吼在达戈·阿格拉瑞步战役两百年后第一次出现在中土，第一只北方的火龙乌鲁罗奇——格劳龙，趁着黑夜跑出了安格班的大门。那时，它还年幼，只成长了一半，鳞片尚未长成，被诺多族的弓手逼回了安格班。
米尔寇震怒。
龙族无疑是强大的，除却黑铁，几乎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杀死它们，但是除了黑铁，它们硕大的身躯有时也会成为它们的弱点。而且它们成熟所需的时间太过漫长。
米尔寇需要另一种生物来为他卖命。
但那时，米尔寇的力量不断地侵蚀着世界，却得不到补充，他的力量早已经开始衰退，又处在安格班之围的混乱中，他无力再度去创造另一个新物种。
龙族是否强大，一方面取决于它们上一辈的血缘遗传，而它们诞生之时周遭的环境也与它们的能力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龙族是贪婪的，这一点在它们还是龙卵时便已显露无疑，它们每时每刻都会贪婪地吞噬周围的一切，转化为它们破壳而出的能量。③
这一特性让米尔寇看到了转机。
他把主意打到了他最为憎恨的精灵身上。
他命人抓来能力高强的女精灵，将她们关入牢狱，米尔寇怀着对精灵的妒恨和嘲讽，把精灵的肚腹剖开，将刚刚成型，蛋壳都还未硬化还无比柔软的龙卵放入她们的子丨宫。
尚在卵中的幼龙吮吸着精灵的生命成长，她们的生命，她们的血肉，甚至是她们最为重要的灵魂也被吞噬。
当幼龙成熟，它们便会挥动比以往更锋利的龙爪，撞碎包裹它们的蛋壳，撕裂精灵那层薄薄的肚皮，当幼龙破壳而出后，精灵们往往只剩枯骨。
或许，就不该称呼它们为龙族了。
它们的体内流淌着龙血，也糅杂了精灵的力量。
最初的时候，龙与精灵的血脉并不平衡，更为强势的龙往往占据上风。由于异种杂丨交的原因，刚开始的几代，从龙卵中爬出的东西都是畸形的怪胎。它们有的长着颗人的脑袋，下身拖着龙的躯干，有的是人的身躯，龙的四爪......
怪物们甚至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生命，它们有些甚至没有灵魂，没有意识，只是一具嗜血的躯壳，而且往往都活不久便暴毙而亡。
但是米尔寇却不死心，他仿照着伊露维塔儿女的繁衍方式繁衍这些怪物，就像是曾经繁衍出的半兽人一样。这种方法在怪物们的身上也获得了成功——通过不断的挑选和配比，一代一代，龙族的血脉因子在怪物们的身体里不断减少，它们渐渐有了人的身躯。
然而米尔寇没有等到这件作品成功的那一天。
维拉的大军自西方而来，进军的号角响彻天宇，他们冲破了安格班的防线，米尔寇的铁王冠被取下，他被驱逐了。
炎魔遁入地底，半兽人四散而逃，巨龙有的选择追随索伦，有的选择离去。在战火中幸存下来的怪物们也被带离。
米尔寇没有完成的作品在他的副手索伦的手下完成了。
它们有了漂亮的外表，有了灵魂，有了生命，有了和时间一样长久的生命，有了龙族坚韧无比的鳞甲，这时，称呼就该改为他们了。
我便是诞生于这个时期。当时，我并不叫阿莱克丝塔萨，我叫斯瓦弗尼尔④。
他们说，我是最完美的。
蛋壳碎裂，我从我栖身的龙蛋中探出头去，抓破最后的一层阻碍，刚一冒头，便看见我的周围散落着干瘪的尸骨。
一双冰冷的手将我从地上抱了起来，黑色的衣角沾满了从蛋壳里流出的蛋清，但他毫不在意。
冰冷而苍白又十分好看的一双手将我带离了我蜗藏的温暖蛋壳，他为我取名——斯瓦弗尼尔。他的手为我挑去我身上粘连的粘液和碎片，牵着我迈出我漫长生命中的第一步，扶着我第一次展翼，领着我第一次夺走人的性命。
此后的三千多年，我始终追随着他，为他效忠。
我亲眼见证了力量之戒的铸造，精灵得三戒，矮人得七戒，余下九戒赐予人类。而索伦的至尊魔戒，也在我的见证下，经由摩多境内的末日火山的岩浆而铸成。
至尊戒，驭众戒；至尊戒，寻众戒，魔戒至尊引众戒，禁锢众戒黑暗中。
这二十枚戒指，激起了索伦的野心，由此引发了战争。
埃瑞吉安沦为废墟，凯勒布林博被杀，摩瑞亚诸门关闭，幽谷建立，努门诺尔灭亡......迫于无奈，精灵和人类的最后同盟成立。吉尔加拉德和埃兰迪尔带领的军队攻入摩多，包围了索伦的要塞，长达七年之久。
到了最后，围困极为紧迫，于是在末日火山的斜坡上，迎来了最后一战。
“杀了他们。”就连索伦也不得不亲自出马。
我自悬崖之上展翼，一跃飞起，冲入敌阵。无需武器和防具，我的本身就是最好的剑和盾。手化作利爪，夺取一个又一个的生命。他是我的君主，他所说的话，便是我所奉行的旨意，天经地义。
最后联盟的领军被杀，大军陷入混乱。可谁曾料到，人类，竟然有一天能从索伦的手上斩下魔戒。
最终，统御之戒离开了它的主人，那一刻，离它极远的我都能听到它的怒火和怨恨。而它的主人，选择抛弃了肉身，徒留灵魂，远远地逃离，躲去了荒凉之地。我的君主，离开了。
精灵是长生的，能够杀死他们的只有烈焰、利刃和悲伤，即使他们死去，也能在曼督斯的殿堂找到栖身之所，等待再次转生。
龙族，在某种程度上也能说是不死的。当□□死去，它们的不被销毁的灵魂被禁锢在体内，重新凝成龙茧，在某处成眠，等待合适的时间吸收能力，破壳而出。只是不是每一只龙都能等来合适的时机，它们大多都被时间掩埋。
在我的血液中，混有精灵和龙族的血脉，他们的这一特性无疑在我的身上得到了体现。我因悲伤而死，我死后的灵魂在我的身体里游荡，凝聚，化形，最终我注视着原先的躯体化作尘埃。
我凝成的茧躺在摩多的末日火山之下，被尘土埋没。
漫长岁月过去，连我自己也认为我今后就将这样过下去的时候，最后联盟之战的战火惊醒了在北面的黑山宫殿沉眠的黄金巨龙——史矛革。它将我小心翼翼地含在嘴里，带回了它的黑山宫殿，收为珍藏。
记忆随着我的驱壳散去，不留一点痕迹，而今，再此归来。
我自黑暗之中，湖水之下，睁开了一双赤金龙瞳。
①奎维耶能：精灵的苏醒之地
②一亚：宇宙的意思
③在龙还是龙蛋时吞噬周围的力量并不是托老对龙族的设定，而是我硬加上去的诡异设定
④斯瓦弗尼尔：北欧神话中，栖身于世界之树根部的蛇，协助黑龙尼格霍德咬穿世界之树的树根，使诸神的黄昏到来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六颗白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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