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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鬼使神差第二天 ...


  •   “很抱歉……”
      国木田拒绝的话语未完便被打断。
      “我、我知道这很不合逻辑,但是……!”
      津景搁在膝上的手骤然抓握紧,连他都无意识的情况下紧得指关节都褪去了健康的色泽。

      “你撒了谎却指望着他人的帮忙。”
      不容置否的表态让在场的几人都陷入了沉默,黑发青年整张脸都失了血色般苍白得过分,在此期间他却还是将目光投向了办公桌的后方。

      在那里,戴着暗棕色贝雷帽的人懒散地深陷在皮质座椅中,搭至桌面交叠的双腿即使是在成为了津景目光汇集点的情况下也未加收敛,他眯起的双眼让人窥不见瞳孔。

      “咳哼。”
      国木田轻轻的咳嗽声牵回了津景的目光,同时也划开了空气中那诡异的沉默坚冰。
      “请不用在意乱步君的发言,他这人直来直往惯了。”
      正面直对上太宰治笑眯眯的脸,津景只觉得这两人未加以责怪他的行为让他更加难受。

      “对不起,我说了谎,耽误了诸位的时间我很抱歉。”
      津景起身,在侦探社诸位无人阻止的情况下很快离开。

      “哎呀,他真正的目的会是什么呢?”
      站在窗边瞩目着津景的身影混入人流,太宰治摸了摸下巴,眼底却已是一片意兴索然。

      ……

      津景醒来的时候,发现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雨。
      这个季节的雨虽算不上猛烈,但细密地敲打在窗玻璃上时总让人心生一种冷沁意味。就感觉风从缝隙间挤进,吹得浑身的骨头咯吱作响。
      他适时打了个冷颤。

      显得有些昏暗的玻璃表面倒映着他模糊的身影,随着外侧雨珠的滑落被切割得支离破碎。

      他想起了先前一直在做的梦。
      说是梦,更像是一种折磨。

      因为在那由尸骸堆积而来的‘花海’中开始的战斗,在最初就宣告了天平的倾斜。

      殷红稠液组构而成的血色花瓣绽开在空中,即使看不清,也能清楚地感受到那人错愕的表情,血沫自口中喷出,身体被从中间贯穿,嘲笑着他先前的犹豫踌躇是多么可笑。
      那样的实力对比,使得绝望这种情绪铺天盖地地席卷包围住他。

      青年声嘶力竭的喊叫透着极致的痛苦。

      那样的痛苦带给津景最直观的感受就像是心脏被硬生生地剜出,看着它在离开了温热的身躯后依旧持续着跳动,然而那份律动越来越弱越来越缓。
      想要哭泣,身躯颤栗不已。
      悲怆地痛哭流涕!
      明明撕裂般的疼痛就浮现在左侧胸膛的位置,却发现自己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疼痛带来的力量暴走,自身后展开的攻击器官蛮横地包围裹挟起那方孑立的白发男子,却被其轻易地躲闪化解,镜片后的双眼毫无情绪波动,然而手中的武器却相应地发起更为猛烈的攻击。
      血就像是开闸后倾泻而下的水流,止不住地从身体中流失。

      被破坏的大脑已经无法再清晰地思考事物。
      不知……
      恐惧为何。
      执念为何。
      无力为何。
      绝望为何。

      津景强迫自己从那个绝望滋生弥漫的梦境中脱离,睁开眼时大口大口狼狈地呼吸着,却感觉有什么堵住了他的呼吸器官,窒息的感觉让他脑海中再度回闪那些画面,只是不再清晰,唯有茫然在那之后疯狂地占据大脑。

      ——他要改变。
      这一坚定的思想出现得突兀,连他自己都道不清缘由。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愈发确定了这一想法。
      改变那个人的命运。

      他扶着发胀的脑袋,身体陡然一僵。
      ……为什么要改变?
      不,不对……那个人是谁?

      [_____。]

      津景在那一刻猛地瞪大了双眼,颤抖的双唇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
      [_____。]

      后来的几天里,片段式的梦境一直在持续着。
      起初津景并没有意识到那些画面是以一个有规律的顺序出现,让他改变这一认知是在‘看’到那名青年被幽囚在某个封闭的审讯室之时。
      在反反复复反反复复地折磨中,原是黑发的青年在一夜间白头。

      津景才恍然明白那个梦正以倒叙的手段一点一点地铺陈开,他在窥探着别人的生活,体会着别人的命运,不可思议的是清醒过来的自己萌生出想要改变那人生活的想法。
      那几乎是十分荒谬的一个想法。他们互不相识,连是否同处一个城市——或者说世界都不确定,也许对方根本就不存在。
      毕竟人的大脑总会在某些时候构造出堪称荒诞的梦境,受到外界不间断的刺激,储存起来的记忆也在不断地进行着编织,然后在意识陷入倦怠状态下时,将这些加工处理过的信息经由画面式的描绘呈现出来。
      直到第二天醒来时,只模糊地记忆起一个大概,亦或什么都没留下。

      所以他怎么会产生那样的想法呢?
      津景尝试着做出一个有些自嘲的动作,然而心脏时不时地抽痛让他无法轻易地将其看做笑谈式无足轻重的东西抛之脑后。
      在尚未产生离开东京这座城市这一想法的津景,是当地某所二流大学的新生,有着自己的朋友,自己的生活。
      津景从来没想过,在那个真实一般的梦开始后,他的生活正在一点一点地发生着改变——那是微不足道的累加,甚至不认真体会都感觉不到。

      *

      气灶上莹蓝火焰在最初的忽闪过后稳定起来,就像是个温吞的青年,做事不温不火的。
      在这个足够宽敞的料理间内刀起刀落声连缀紧奏,足以窥见执刀人熟稔的技术。也就是在这样的气氛下,一个浑身漆黑脑袋上缀有宝石的生物很是刷存在感的在料理台上蹦跳,扁长的双耳随着它的动作跟着上下晃甩,偶尔那戴在一只耳上的环钻会顺着那盏浅白的灯耀出的光反射过一道冷沁的芒。

      如此起落间动态感十足的单脚踩在台面上发出吧唧一声轻响,在忙碌的黑发青年无暇顾及的情况下,它从料理台一面跳跃一面不忘出声证明自己的存在。
      “四月一日!四月一日,我说四月一日……”
      它的嗓音犹如孩童那般稚嫩,撒娇似地拉长语调不断叫唤着这个名字。

      被一味强调名字的主人显然忍受不了它这样的喋喋不休,故在它第三声重复结束后匆匆打断,却并未抬头给予它一个眼神只是持续着手上的动作,麻利地将食材迅速切断分离。

      “四月一日,水啦,我是说锅里在煮的东西……”
      这一次打断它话语的是锅盖在水蒸气时断时续地顶撞下敲击锅沿的声音,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的黑发青年反应过来时忙停下正在进行着的切片,慌乱之下甚至忘了先关闭开关而直接去掀锅盖。
      下一刻他甩着被烫到的手在黑色摩可拿肆无忌惮的嘲笑声中炸毛,“你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啊摩可拿!”

      “我有说啊,可是四月一日只一味顾着手中的活都不愿意看我一眼。”
      停止蹦跳的摩可拿在那里一本正经地说,面上——估且将它那有眼有口比例规范的部分称之为脸——面上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一时语塞的四月一日君寻默默地关了气灶,后一刻再度炸毛。
      “啊啊啊侑子小姐我说过多少回了!在准备完整之前不要碰原材料啊,不然做出来的成品就失去意义了!”

      靠近门口的位置,长发垂腰的女子正一手端着碟盏,一手刮起一勺调配到半路的原味料。
      “有什么关系嘛,刚好尝尝是不是我要的味道……嗯感觉还不错,果然压榨你作为劳动力是正确的选择。”
      壹原侑子笑得无赖,在对方炸毛不断意图冲过来夺走她手中碟子的时候一个旋身避开。

      “侑子小姐!还有压榨劳动力是什么意思!我的怀表不是已经作为抵押品交出来了嘛!”
      “那个是代价不一样。”
      “代……”四月一日气急顿了一秒,反倒是冷静下来,哼哼了声后转身去继续方才的工作去了。
      也就是在那时,女子收敛起来慵懒的态势,放下的碟盏与料理台面接触轻微响了声,原本离她有段距离的摩可拿借助料理台面为支撑点跳跃一步落到了她的掌心中。
      “啊啦,看来有客人来了。”

      现代东京,有一家既存在又不存在的秘店,之所以这么说是因其只能被三类人看见:其一,有需要实现愿望的人;其二,拥有强大力量的人;其三,“已经成为店里客人”的人。
      如若不是上述三种情况的任意一个,他们在店的位置只会看见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

      已然步入夏末的时节,却依旧绯樱盛开,风吹拂而过时卷夹下的粉嫩花瓣在半空绕转着圈,近距离直面之下甚至能够感受到阵阵馨香拂过鼻端。
      津景驻足在这里的时间已经足足超过了十秒钟。
      ——这很奇怪。
      奇怪这个季节本不该出现的樱花场景,奇怪这家处处透着不寻常的店,更加奇怪自己已经在这里站了超过预期所会有的时间。

      他下一秒本该有的动作应当是调转方向回家而不是伸手去推开那扇门。
      然而等他意识到时,吱呀作响着拢合起的铁门已位处他身后。他就像闯入了一个放在平常需要避讳的地方,但此刻的情况让他除了继续前进别无二选。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鬼使神差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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