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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落霞孤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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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天凝地闭,南方,春意盎然。
落霞孤山,原是一孔雀妖所霸占,如今却已被落羽天灭斩,正好住进了它的宅院。
宅院内本还住着些许小妖与一些被捉来侍候孔雀妖的妇人,现已被落羽天斩杀的斩杀,遣散的遣散,只是还有两位老妇人不愿走,说是已无了牵挂,出去了反而无家可归。无奈,落羽天只好应了她们继续住下,可也正好劳烦她们照顾佩儿的饮食起居。
佩儿现下正立于屋内,隔着窗户赏着那开遍山头的山茶花。伸了伸懒腰:“真舒服!~好暖和,好香……”
“莫吹了风。”落羽天进了卧房,将窗子关上,“这里虽暖和,却也不可吹了风,不然往后你会时常头痛的。”
“遵命……”佩儿揽住落羽天,妩媚地笑了下,“尊者大人!~”
俯身拥着她,落羽天问道:“这里可住得习惯了?”
佩儿点头如捣蒜:“嗯,嗯!已经习惯了。王嬷嬷做的饭菜很好吃,徐婆婆手脚很麻利,齐乳母的奶水很充足,我呀,每日除了吃喝逗小虾饺玩,都没别的事情可做了。”
“月内就应这样闲着。”将佩儿扶到床榻上,落羽天替她盖上一层绸被又道,“佩儿,须臾我需出去一趟,你好生躺着等我,可不准再开窗户吹风了。”
佩儿抬着眉毛问道:“你要去哪?”
落羽天淡淡地回她:“哦,只是去买些东西,片刻便回。”
佩儿死死地抱着他,娇嗔:“不要嘛,分别一日恍如隔世,分开一时宛若度年,我不要你走。”
落羽天抚了抚她半月未洗却依旧顺滑的乌发:“听话,我少顷便回。”
无奈,佩儿只好松开了他,待他御剑飞去,佩儿将窗子抬出道缝:“徐婆婆,帮我烧桶热水。”抓了抓奇痒难耐的头皮,佩儿苦笑,她得趁着落羽天出去的空当,好好洗洗头发。
这边,落羽天只于片刻便飞到了落霞山以北三十里,凌于半空,似是等待着什么。一炷香的时辰过后,随着一片乌云盖日,数以百计御剑之人朝他齐齐飞了过来,为首的竟是落君南与怜心。
群仙离他三十丈之处便止住了飞行,只有落君南与重炎尊长仍不停飞剑朝他迅飞了过来。
“羽天!”待同他只有一臂之距时,落君南神情激动地低吼道,“羽天,到底出了何事?!你要于我说个清楚!”
落羽天神色淡然:“事情正如同你所见。”
重炎尊长深敛眉宇:“落尊者,你是说,那焦山派、桐华派、青山派、红叶派、唐门派皆是被你所灭?”
五大仙派于半月前被人一日所灭,未留一个活口,待其余仙派掌门前去查看时,听到一当时碰巧路过的游仙说,五派被灭之日,曾见五派之上的天空乌云密布,剑气如群隼俯冲,待乌云散去,方见到了五派皆如炼狱般惨景。
落君南有些语无伦次:“羽天,不是你做的,那不是你做的,你回答我!那不是你做的!”当日落君南也同去了五派查看,那具具被斩作碎块的尸首,那凌厉的剑痕,正是落羽天手中墨渁剑所留下的!然,他不相信,他一点也不信,他的师弟竟能做出如此惨绝人寰之事!定是有人冒充了他,或是有人逼迫他,或是……
然,落羽天却点了点头,音无波澜道:“那五派正是我所灭。”
“不!不!不可能!!!”落君南几欲失控,“你欲替人顶罪?!告诉我,是不是那妖女?!是不是那妖女灭了五派,你欲护着她才这般敷衍我?!”
落羽天面无丝毫表情,淡淡道:“佩儿属性为木,狂暴时为火,此番之事若是她所为,那五派应烈火漫天,尸首被烧做枯木,而不应是被利刃斩成碎块。那五派确是我祭出墨渁剑所灭。”
落君南已说不出任何话语,只怒诧着不停摇头。
重炎道:“你为何要灭那五派?”需有与之不共戴天之深仇,才能做出如此惨无人道的劫事。
落羽天轻轻一笑:“他们令我受了整整八十一道雷刑,欲置于我死地,那件失颜之事一直憋压得我无法好生入睡,是以,我灭了他们,方觉得心头刚刚痛快了些。”
“什么?!”落君南震惊,“就因为这个,你便做出了此等畜生不如之事?!你这是遁了魔道了?!”
落羽天望了望手中的墨渁剑,嗤笑道:“仙也好,魔也罢,拥我者,太平,欺我者,断命。”
“你!!!”落君南已然怒不可遏,陡然拔出苍月宝剑架于落羽天颈边,“你可知你此番犯下的罪过有多大?!你该受到如何处置?”
“处置?”落羽天嗤笑间将颈边剑刃一指弹开,“且问这里有何人可拿得住我?”落君南惊愕失色间只见落羽天已蓦然散出了令人寒毛倒立的杀气。他冷冷地压着声音:“今日,我且放过你们,若你们再敢贸然前来打扰我的生活,届时,我定将尔等斩杀殆尽。”语罢,他持剑飘然离去,几百仙人竟无一人敢追去。
待杀气消散,峨眉派掌门灭心师太怒道:“他落羽天现居何处?”
万古派掌门万古道:“也许除了他苍生仙派之人,无人知晓罢。”
青阳派掌门青焰朝落君南问道:“落掌门,有劳你告知我等他的藏处,你若不忍心斩他,我等集结门下所有弟子择日去讨伐于他!”
重炎尊长道:“落掌门委实不知,你们莫需再责问落掌门了。”
“不知?”长乐派掌门丁猛道,“他落羽天不是有个徒儿吗?捉来审问便可!”
仙群中吼出一段清亮但蕴藏愤怒的声音:“谁敢动若水一毫,我断不会饶了谁!”众仙循声望去,是一青衣道人,众仙瞬时认出,这是昆仑派原本的大弟子,但已于三日前大婚时被传位做了昆仑派掌门的上善仙长。
丁猛讥诮道:“原是昆仑派新任掌门,你方才说什么?难不成落羽天的徒儿在你那?”
上善仙长淡然一笑道:“落尊者之徒白若水正是在我那儿,且,她已是我妻。”
丁猛再欲张口,却被落君南抬手止住:“白若水早于一月前被我师弟逐出了师门,已不再是他的徒儿,尔等毋需再去找她麻烦。”
灭心师太蔑笑:“你们苍生派这事平得漂亮,一句逐出师门,便寻不着他落羽天的下落了,真是护短得紧!”
上善仙长抢先落君南一步道:“我妻若水未被逐出师门,她永是落尊者的徒儿,但,我绝不会让你们动她一丝一毫。”
几位掌门皆怒视着上善仙长,然,他却丝毫不在意,只淡淡地抛了句话,便驭鹤归去。
“我不欲与你们为敌却不惧与你们为敌,倘若有谁敢打我妻若水的主意,我昆仑仙派定当奉陪到底!”
几位掌门在上善仙长那吃了瘪,一肚子的邪火便欲撒在落君南的身上。
“落掌门,方才你怎的不拦住落羽天?只乖乖让他离去,是不是你有心庇护与他?!”
“落掌门,我们看在你的面子上未对他出手,你怎的也不收拾那狂徒?!”
“你方才若是斩了第一剑,我等必会一同击他,现下恐早就将他制服了!”
“够了!”怜心勃然道,“你们也算是一派之长,如此马后之语竟也说得脸不红气不喘!我且试问你们,倘若方才落掌门与他打了起来,你们觉得他会留机会让我们一同攻他么?你们觉得在场的这些人又有几人可保命回去?”
仙界三十六门派中,除了苍生派便是天山派、武当派、东华派这三派最为强势,但武当与东华皆不太问世事,是以现下天山派掌门怜心斥责,其余众仙也不好与之撕破了脸面,只敢怒视于她,并未敢言语。
此时,落君南收回望向落羽天背影的视线,重叹一声,仿佛下了何决心,低哑道:“不管怎样,我决不信羽天能做出此番事情来。”眄睨着众仙,落君南又道:“各位掌门,你们且将门生散去,再随我同回苍生派,我自有办法让你们知晓真相!”
……
落霞山顶,落羽天收了飞剑,越过郁郁山茶花丛,急促地迈进屋子步入内室。
刚包好湿漉漉地头发,佩儿只感一阵风刮了进来,循声望去,却被人从身后紧紧地抱住。
温热熟悉的气息吐于她的脖颈处,佩儿抬手摩挲落羽天的俊颜:“真的只是片刻呢。”
“嗯。”落羽天贪婪地闻着只属于他的体香,情绪有些激动地道着,“佩儿,待过了月内,你陪我去游山玩水,可好?”
佩儿只微微怔了一瞬,便轻声回道:“好。”
“我们不再回苍生山,亦不再回千虚湖,可好?”
“好。”
落羽天将脸埋在她颈间,问:“你不问我为何?”
佩儿转脸朝向他,嫣然笑道:“你说过的,尔后的日子,我只消站于你身后便好,所以,你去哪,我便去哪,不会有异议也不会有疑问,只要能同你在一起,天涯海角山巅水底,哪里都好。”
愈发紧地拥着她,他知道,她是莲,是一朵只为他一人托出灵美花盏的绝世红莲。而他,是护莲人,即便吞下再多的血,也绝不让任何人来折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