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前缘之斗神传》红尘壹梦醉仟年

63、佩儿突变

　　圣界极北之地一座山脚下树林子里，刀光剑影，哀嚎遍野，血雾弥漫，肝髓流野。入眼皆是恍眼的恶红，入鼻皆是刺鼻的腥臭。
　　山洞前，蓝莲以万夫不当之勇抵在洞口前，衣衫被血染得花花搭搭，蓝的血，红的血，二者混合成的紫的血，将蓝莲从发至脚裹了个严严实实。手中银斥宝剑依旧闪着银光宛若嗜血精灵般穿梭于众人颈间胸前。蓝莲望着周围一波一波的人流，不由嗤笑。这可真是大阵势呢，剑士、道士，就连以往自己的部下竟也都被派了来，可要打起一百二十分精气神了，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吧，拖到有足够的时间让飞流将佩儿送到匕鬯那儿。
　　思考间，手腕灵巧又不失力道的再划了几个人的脖颈，随即血液如泉涌般喷洒至半空，随着雨水又重重地打了下来，汇入地上一道道血河之中。蓝莲身若游龙继续挥舞银剑之时，一矢乌黑箭刃破空而来，直直窜向蓝莲左胸。蓝莲心道：糟糕！迅速往后侧身，黑矢瞬间击在洞口石壁上，箭头串着一片裹着蓝色液体的肉块，没入壁中。左肩传来骨头碎裂的声响，一阵急于一阵的火炽般疼痛感使得蓝莲皱了下眉头。
　　“孽子！！！”循声望去，一络腮胡子与头发皆花白的康健老者跨于一赤色猛虎之上，厉声喝道，“还不快交出公主，束手就擒！”
　　此人乃蓝莲之父——蓝忠。
　　蓝莲算到此番父亲定会前来，但不承想竟来得如此早。蓝莲拖着一条废了的左臂，继续凌厉刚猛地挥舞着银斥剑。
　　蓝忠身后，十六人抬着的做工考究的青色木塌上，一中年男子鼻腔漫出一声轻哼，咬牙道：“这就是你教出的好儿子！”
　　此人为圣界之王，佩儿生父——程战。
　　蓝忠双目充血，目光凌厉，嘴角轻微抽动着，喘着粗气，仿若一头被激怒的雄狮。望着蓝莲许久，终将身后箭筒内一矢黑箭重重拔了出来，立于弓弯，崩起肌肉扯着弓弦对准蓝莲。弓弦一松，黑箭立如流星赶月，射向蓝莲。
　　蓝忠这一箭是朝着蓝莲手中银斥剑射去的，他不想要了儿子的性命，即便是对王对圣界最忠诚的人也是有私心的。他只想让儿子乖乖束手就擒，待王寻回了公主，自己再用老脸甚至老命去换儿子的性命。然而，蓝莲却身子打了个圈，用胸膛硬生生地接住了这一箭！身子被箭力带着往后踉跄了两步的同时，蓝莲的半边耳朵被一旁剑士贴面削掉，蓝血蓦然汩汩涌出。
　　蓝忠如被雷劈般愣住了，群攻蓝莲的剑士们也愣住了，立于洞口的落羽天亦愣住了。林间顿时一阵死寂。
　　蓝莲眼神平和，满面淡然，咳了几口蓝血，望着蓝忠哑声道：“父亲，孩儿之命为父所赐，此箭已入心脏，孩儿的命……就算还给了父亲罢……孩儿剩下的这口气，便，便是佩儿的了……如若父亲再……孩儿便要不孝了……”
　　程战又是哼了一声，抽出腰间赤色宝剑，指向蓝莲，叱道：“那灾孽可在洞中？！”
　　蓝莲右手紧了紧银斥剑：“从我尸首上踏过去，便可知晓！”
　　程战憋青了脸，赤剑指向云霄，“嗖”地重重挥下。空中数百术士应声破空而来，以雷霆之势压向蓝莲。
　　术士们手持闪着金光的法杖，以蚕丝裹身之阵围着蓝莲。瞬间，烈日破云般万道金光化为利刃齐齐朝蓝莲刺去……
　　银光与金光交错，映得深夜宛如白昼……异光褪去，蓝莲持剑撑地，身子一摇，单膝重重跪向地面。蓝莲已千疮百孔，气若游丝。
　　蓝莲嘴角颤抖着挑了挑。争取的时间只有这么多了，飞流，莫要负我之望，快些飞奔，带佩儿去那极东之地吧……可就在蓝莲缓缓闭上眼睛的瞬间，一个娇小的身影从空中掉落至眼前。
　　蓝莲万万不承想到算天算地算自己，却偏偏算漏了一人，那便是佩儿。佩儿竟半路折返！
　　佩儿跪着将他揽入怀中，看着怀中被割得血肉模糊，辨不出五官，再也已无力说出一句话的蓝莲，朝着他的牙齿吻了上去，舌尖顿时传来浓烈地咸腥。
　　温软的舌头纠缠着蓝莲的舌尖，佩儿嘴角溢出两个字：“等我……”
　　良久，蓝莲已无呼吸。佩儿将他死未瞑目的双眼轻轻抚上，缓缓将他平放于地上，脱下外衫柔柔帮他盖上，转身站起，眸底掀着巨浪。
　　“灾孽！”程战怒红了双眼剑指佩儿怒喝。
　　佩儿强笑：“说我是灾，唤我为孽，那生下我的你，又是何人？”
　　程战面色由青转黑，正欲发怒，身前蓝忠却已从虎背跌下，双目失神地挤着字：“王……上……你，竟将我儿魂魄，打散……为何……为何……”
　　--魂魄打散？
　　佩儿身子蓦然一紧，心脏仿若骤停，只觉脑内如拍着响锣般轰鸣，如钻了千条毒虫般疼痛，双手紧紧钳着脑袋，瞳仁紧缩，喘息急促，娇小的身子猛的跌倒在地，僵硬着。
　　不！魂魄皆散，怎能这样？怎能这样！听闻七界之中有一冥界，是魂魄所归之处。本想着生不能与蓝莲共处，死后魂魄便能两相得见吧，可……怎可这样对他？怎可这样对他！他犯了什么错，竟落得如此下场？
　　佩儿感觉很冷，身子不停地抖着。感觉突然失聪了，四周一派死寂。感觉心脏好像被谁取走了，只留下连着心的那根筋不停的挡着、抽拽着。感觉很反胃，嗓子眼上好像堆了一股凉凉的东西。感觉无法呼吸了，任胸口怎样起伏空气都进不了口中。感觉周围被人泼了颜色，入眼都是血般的红。
　　一阵腥香液体从鼻腔流入口中，佩儿木讷的抬手抹了抹眼睛，直直地看着手心。
　　血泪……
　　佩儿泣血涟如，嘴唇哆嗦了两下，面容不断地扭曲，忽然一声嘶吼冲破喉咙直达天际。万念俱灰的眼神，肝肠寸断的嘶喊，让落羽天心中猛然一震。
　　嘶吼戛然而止，佩儿缓缓站起。金色双眸中无悲，无喜，无怒，无忧，无悔，无恨，无乐，无怖。
　　静如止水……
　　佩儿声如空灵：“我可以不恨，我可以不怨，我可以去死，我亦可以再进那孤塔。可……谁来还我蓝莲呢？”
　　“是你？”佩儿指向蓝忠。
　　“是你？”佩儿指向程战。
　　“是你们？”佩儿指向四周利刃沾染蓝色的众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佩儿忽笑，阴森嘲弄的狂笑与依旧无任何波澜的眼神成着令人惊悚的对比。众人皆是一震。
　　狂笑之间，佩儿眸子由金转桔，由桔转红，渐渐晕染，如此诡异。
　　突然，佩儿止了笑声，神情倏忽之间变得呆滞。身体凌空缓缓飘起，四肢无力地垂着，双目如血洞般空洞无神地勾着前方。佩儿没有开口，但一阵似男非女的声音却从体内幽然传出：“重塑吧，这令人作呕的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