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前缘之斗神传》红尘壹梦醉仟年

62、真正爱人

　　极北之地一处路径蜿蜒别有洞天的山洞内，蓝莲落下重重封印与佩儿住在了这。
　　佩儿打从塔内出来一直木讷着，不开口说话，不吃不喝，只是躺在石床上呆着。蓝莲只好每日口含食物、清水硬喂与她吃，每日揽她入怀温柔的同她说着话，欲唤回她的心智。
　　荏苒两年。
　　佩儿渐渐好转。一开始只是哭，哭完了又是笑，但是哭出来笑出来解了心中闷气，便会慢慢的好了。蓝莲细细的照顾着佩儿，待佩儿如明珠般，含在嘴中怕化了，执在手心怕坏了，话说多了怕伤了她，话说少了怕孤了她，每每手足无措的样子让一直陪伴一旁的落羽天不由莞尔。
　　就这样又恢复了一年。
　　佩儿已至碧玉年华，虽纤瘦苍白，但也出落得健康清秀。
　　一日，蓝莲归来，手中提着一串新鲜的鱼，边走边琢磨着是给清炖了好还是烤着吃好。洞内，佩儿抱膝坐在火堆前，小小的身子蜷缩一堆，金色的眸子紧盯着忽高忽低的火苗，映得瞳仁如夏日星空般闪烁。蓝莲放下手中鱼串，轻轻坐在她身旁，不言语，陪着她一起发呆，佩儿总爱发呆，他也学会了经常这样陪着她一同发呆。洞内一片安静，偶尔只听见火焰烧木柴时炸出的“噼啪”声。
　　良久，佩儿转头望向一旁的蓝莲：“蓝莲，你是因为可怜我才总对我好，还是因为喜欢我呢？”
　　蓝莲转头，盯着佩儿眸内映着的跳动火苗，柔情一笑：“你猜？”
　　佩儿以往就有很重的自卑心理，不去怨恨带给她巨大伤痛的恶人，不认为他们是因为内心变态而去折磨她，而却以为这些事情都是因为自己的不是才会出现，认为别人对她不好都是自然而然的，反而有时会认为对她好的人是不太正常的。蓝莲不急着跟她纠正，毕竟这些成年累月的伤痛，沁入骨髓的自卑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变的，俗话不是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么。
　　佩儿眼中渐渐蒙上一层雾霭，轻微抽着鼻子，小嘴抿成一线，钻入蓝莲温暖的怀中。她不知道自己为何总是会这样认为，也总爱这样想着，现下话语出了口，蓝莲会不会真的因为是怜悯自己而最终离开，又或者会不会因为她说这样的话而生气的弃她而去。
　　“傻丫头。”蓝莲轻柔地抚着她的乌发，声音柔腻，“我蓝莲可不是个伟大的只因怜悯，就做到如此地步之人。过些日子，我把沿途封印种好，我们便搬走，去极东之地，那儿不用住在洞里，也不像这极北之地这般寒冷，你会每日都能见到日出的……”
　　“我是灾星，你可怕？”佩儿哽咽地打断蓝莲。
　　“不怕。儿时不曾怕过，如今更不会惧怕。”蓝莲定定地回答。
　　“我是祸根，你可怕？”
　　“不怕。于我而言，你是福，不是祸。”
　　“为了我，你可能会一辈子被追缉，你可怕？”
　　“不怕，就当游山玩水。”
　　“如果我死了，留你一人，你可怕？”
　　“不怕。我不会让这事发生。”
　　“如若某天……我忘了你呢？你可……”
　　微薄的嘴唇吻上朱唇，含住她的话语，不让她再乱说话，说这蓝莲最害怕听到的话。
　　吻了许久，蓝莲才恋恋不舍的将唇移开。望着佩儿微红的小脸，蓝莲眸中尽显宠溺。手指轻轻摩挲佩儿被吸吮得红艳的小嘴，声音微颤：“最近愈发爱说胡话了。佩儿你听着，我对你之心至死靡它，所以你不可忘了我，我绝不允许，你若是敢忘记我，我会关你一辈子，直到你再次爱上我……”
　　佩儿小脸埋入蓝莲的胸膛，看不清表情，只听见略带哭腔的声音缓缓道出：“蓝莲……那就让我无法忘记你，将你刻在我的皮肤上，让你住进我灵魂里。今晚……就让我成为你的妻吧……”
　　落羽天站在洞内一角，看着床上二人作交颈鸳鸯，共赴巫山，咽喉发哽地叹了口气，心中甚乱。原来佩儿爱的是这男子，那自己又算是什么呢？没了记忆随意爱上的么？有些惆怅神伤间转念又一想，自己不也因为木灵犀伤过佩儿么，这许是自己的报应吧。如今佩儿已不在了，这样在梦境之中多看她几眼也是好的，即便眼前的她爱着别人……
　　第二日，蓝莲便用自己蓝色的血与一些特殊的颜料在佩儿背上刺青。佩儿后背一整副丹青便是蓝莲所画，用血所画，应着蓝莲的名字，刻在皮肤上永不褪色，印在心灵深处永不遗忘。整日间，洞内香气弥漫，久久不能散去。是血香，佩儿的血香……
　　就这样，二人安稳甜蜜的度过了一些日子。
　　一日，洞外飘着小雨，佩儿站在洞口，纤手伸出洞外接着雨滴，眼中漾着幸福等待蓝莲归来。可等了很久也没见着蓝莲的身影，佩儿便站在洞口一直等着。直到丑时，蓝莲的身影方从雨中显现，映入佩儿眼帘。
　　蓝莲满身如泼了重彩，皆是一片浓腻，衣衫褴褛地提着银斥剑踉跄着走向佩儿。佩儿见状匆忙跑了过去，双手颤抖着僵在空中，不知该碰哪儿好，满脸的迷茫惊恐。
　　蓝莲单手抚上佩儿的乌发，将她紧紧揽入怀中，垂首重重的吻上了她。
　　良久……
　　蓝莲放开佩儿，俯身与她对视，眸子闪着异样，哑声道：“佩儿，骑上飞流，去极东之地旭日湖旁，那儿有个与我年纪相仿叫匕鬯的金发男子，他会护你周全。我……随后便会去寻你。”
　　说罢从空中招出一匹踏云乌马，托起佩儿放在马背上，黯然地看着佩儿，仿佛现在不看，以后便再也见不到了。
　　佩儿知道，是追缉他们的人来了。蓝莲是王族护卫队队长，说得通俗点，就是圣界内一等一的高手，可看着他现下满身的伤口，蓝莲此战是要以命换命了。为了她，要舍了自己，阻着追缉，让她活下去。自己纵然不舍，但不想走也是不行的，蓝莲会硬绑着她让飞流驮去东之地的。佩儿后悔自己太贪心了，日日贪着蓝莲的怀抱，不想离去，倘若早两天就去自首或者自缢，也不会让蓝莲落得今日下场吧。那现在就自我了断呢？佩儿随即摇了下头，想在蓝莲眼皮子底下自杀，几乎是不可能的，就算成功，蓝莲也会拼了一身修行来换她吧，这样也只能让蓝莲早些殒命吧。总之，都是自己错了……一步错，步步错。如若不伸手接过蓝莲递给她的第一杯水，如若不揭下遮眼白绫，如若不夸他发色好看名字好听，如若不与他日日相伴，如若不跟蓝莲出那孤塔，蓝莲现下应与木灵犀成亲过着无忧的日子吧。可见自己真真是灾星，现下灾到最爱之人头上了。
　　佩儿望着蓝莲，深叹口气，挤出一个平生最好看的笑，露出了尖尖的虎牙与浅浅的梨涡，抹了抹脸上的水渍，笑道：“我等你。”
　　飞流仰天长嘶，踏云如剑般飞向东方。
　　无限眷恋地望着佩儿远去的身影，蓝莲目光渐渐暗淡，口中默默念着：“只有苦痛的人生是绝不会有的，佩儿，我的离去只是你短暂的痛，你定要好生活着，哪怕只剩你一人，也要坚强勇敢快乐地活着……”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蓝莲凄然一笑，持着剑转身没入树林。
　　等待他的会是什么？他的结局会是如何？他心知肚明。虽不舍得她，但所谓“舍得”，无舍便无得，不舍他的命，便得不来她的命。为了她，他甘愿舍弃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