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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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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薛然的婚礼,最后定在2013年12月31日,一年中的最后一天,也是新年的开始。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忙于婚礼的事情,每一项我都希望亲历亲为,希望展现一个盛大而完美的婚礼。
我们的新家也在2013年9月布置好了,我也开始为搬家做准备。
“罗希,你看看这件衣服还要不要了?都是你高中时候买的了,当时还买成300多块呢,不过都洗掉色了,扔掉吧。”我妈说。
“嗯,扔了吧,反正我衣服多到穿不完。”
“是啊,你每到换季的时候就嚷嚷着没有衣服穿,然后每年都买一堆新衣服,搞得好像你去年是裸奔过来的一样。”
“不是每个人都这样嘛……”
“这个外套是什么时候买的啊,还蛮好看的,怎么没见你穿过几次?”我妈拉起一件白色的外套问我。
“以前读书的时候买的,放在那里忘了。”我接过那家外套,抚摸着白色的大翻领,想起我21岁那年,就是穿着这件衣服在音乐学院楼上拥抱月亮,和陈诺。
“要扔了吗?”
“扔了吧,放在柜子底下都变黄了,以前不是这个颜色的。”
我妈随手把衣服扔到了一边,和那些准备扔出去的放在一起。
我们继续整理东西,我没有回头再看它一眼。
“罗希,你去储物间再拿几个大袋子过来,你看,光衣服都这么大几包了。”
“哦”,我走到储物间,却没有看到袋子,“妈,放哪儿的啊?”
“左手边的架子上,最上面一层。”
“左手边……”我站在板凳上,把那些蓝白相间的编织袋一把扯了下来。
随着编织袋一起掉下来的,还有一个盒子。
盒子“哐当”的一声落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了出来。
“你把什么弄倒了?”
“电风扇。”
我一边回答着一边看着里面散落出来的东西。
厚厚的一叠明信片。
我赶紧把东西藏在了衣服里面。
“妈,要不今天就先收拾成这样吧,据说这几天还要降温,给我留几件外套,我们明天再来收拾吧。”
“你以为我想帮你收拾啊,去,把那包要扔的衣服打包,我明天给扔出去。以前这些衣服还有人收,至少还可以换个盆子什么的,现在白送都没有人要了。”
我妈一边说一边麻利的把所有的旧衣服往袋子里塞。
“等下,那件白色的留着吧,我好像都还没穿过,还是好的。”我一把抢过那家白色的大翻领外套。
晚上,我坐在床上,小心翼翼的把以前那些明信片平铺开来。
好厚一叠。
原来他后面还去了那么多地方啊,这个世界上还有他没有去过的国家吗?
明信片上的话越来越奇怪,很多时候甚至是名著里的名言。
“他想表达什么?”
我重新把这些明信片按照时间顺序排了一下,这次看得很明显,每一张上面都有一个或者几个英文字母,被圈了起来,不仔细看还真不容易发现。
我把这些字母排列了出来:”T-H-E-M-O-S-T-P-R……”
我把它们拼了起来,是一段话:“The most precious thing is I love U”.
最后一张明信片来自苏黎士,上面只有一个字母:“U”。
“明信片的秘密是什么?”
“是你啊。”
我想到分开前我们的对话。
微黄的灯光下,我看着散落着的明信片。
我仿佛看到他走到我面前,轻轻的说:“The most precious thing is I love U”.
他从来没有说过他爱我,一直没有,原来他是在以这种形式向我表达着他的感情。
“谢谢”,我轻声对着空气说。
那天晚上我一直在做梦,梦中反复出现我们经历的那些过往。
2006年。
“你要不要过来?”我爬到音乐学院旁边的小楼楼顶,对着陈诺说。这次他过来了,侧身翻出房间,顺着屋檐小心的走到我身边坐下,白色的月光亮堂堂的照在我们身上,四周安安静静的,不时有小麻雀从一棵树上飞身到另一棵树上,远处传来小提琴声。
“我第一次在屋檐上看月亮,月亮很美。”陈诺拉起我的手,对我说。
2007年。
在檀头山岛,我们一起举着孔明灯把它放飞到空中去。
“你许的什么愿望?”我问他。
“跟你的一样。”
“什么是跟我的一样?”
“我希望能跟你在一起,一辈子。”
孔明灯飞的很高,映衬着远处的烟火,我们并肩站在海滩上,看着这幅美好的画卷,“等我做到足够好,我就来找你。”
“嗯,但如果你一直没能做到足够好,我就回来找你。”
2010年。
“我在机场四号门出口,有很多行李手推车的地方。”
“我在虹桥机场,改签后机场变更过了,我给忘记了,你等等,我马上过来。”
我没有看到闻讯台的小镜子,打了辆车,去到了他身边。
不远处,我看到陈诺,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拎着行李箱。
“罗希,我这次回去香港就打算办离职了,我回上海,我们再也不分开。”
2012年。
陈诺突然出现在我家楼下的小巷子里,他质问我着,“愿你此生多喜乐,不负这清风明月,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去波士顿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我惊讶的看着他。
他没有回答,却抱住了我:“此生没有你,清风明月与我何干?”
2013年。
在波士顿的跑道上,他终于回过头。
“罗希?”他看到了我,扒开人群,向我奔来。
我们终于拥抱在一起,爆炸声不复存在,一瞬间变成天空中灿烂的烟火,周围嘈杂的人群祝贺着我们。
最后那天。
在分开的地铁站口,我最终回过头,看到他的形单影只,一阵风刮过,他的头发乱了。
我终于转身,回到他的身边。
“你说,要把家里人都接到瑞士去,包括我吗?”
他抱住我,“不胜荣幸。”
梦中,我们有一百种方法走到了一起,但第101种,是我们最后走散了。
年轻的时候我们总觉得,人生那么长、世界那么大,我们追寻的梦在远方,所以不断的拼搏、不断的逐梦。但当某天幡然醒悟时,才发现那些一直没有机会见的人,等有机会了,却不如不见;那些埋在心中了一直没有说出口的话,等有机会说的时候,却不如不说;那些总被机缘巧合错过的人,真的没有机会再见了。
那些被时光淹没的秘密,那些再也回不去的过往。
我和薛然的婚礼按照终于在2013年的最后一天如期举行了。
身着洁白的婚纱,带上戒指的那一刻,我衷心的说,“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