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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7、以身试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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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日,普六茹坚于天台接受皇帝敕封,总督管中外所有军事。
同日,陨州总管司马消难,益州总管王谦起兵响应尉迟迥。
己酉,普六茹坚任命柱国王谊为行军元帅,出兵讨伐司马消难,任命柱国梁睿为益州总管率军出征王谦。
囚禁司马令姬,下令废除其后位,迁入冷宫。
如此,这场大战终于拉开了帷幕。
三面作战,由韦孝宽总领,各个击破。
普六茹坚很是信任韦孝宽,将所有军政大权全权交予他处理,从不干涉。
那些时日,便是看到各种战报文书出入天德殿偏殿,所有人神色匆匆。
我帮不上忙,却也不愿缺席。
我日日去偏殿的内殿,不出声,却是可将所有战事尽数了解,如此才算心安。
这日,我看着新呈上来的密诏,却是心中越发的寒凉。
前线战士在浴血,而长安城中的周室宗室,趁着这个时机蠢蠢欲动。
两日前,收到密报,雍州牧毕刺王宇文贤与其余幽禁于北阙之五王密谋要除掉普六茹坚。
只可惜,宇文贤甚是宠爱的侍妾乃是普六茹坚的密探,将所有密谋悉数呈上。
他们原是想将普六茹坚骗至宇文贤府上,趁机将他毒杀。
心机歹毒,简直是十恶不赦!
我猛地合上了密奏,眼神阴郁的好想现在就把那几个图谋不轨的人抓来审问一番。
独孤陀进殿,刹那间感觉到了殿上诡谲的气氛,抖了抖,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
“阿姊……”
我应声朝他看过去,吓得他浑身一凌,站在原地不愿意再向前。
我见是他,收了眼中的戾气,抬手让宫人们都下去,问道,
“何事?”
独孤陀小心的观察我片刻,见我似乎有所和缓,才走上前来,抵上一份册子,说道,
“阿姊,这些是前两日李渊寿宴上所收贺礼的礼单,算下来有两百万两,用作军费可是够了?”
我打开册子垂目瞧了瞧,有两百三十多万两,如此应该是够了。
我微微一笑,合上册子,说道,
“做的很好。”
独孤陀见我表扬他,才微微松了口气。
我将方才看的密奏递给他,他不明所以的接过,看完之后竟是未曾意外。
我见状,问道,
“你知道?”
“我来,除了礼单的事情,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独孤陀道,
“这事儿姊夫知道以后,似是为了什么目的,没有捅破,只是暗地里处理了宇文贤和他的三个儿子……就把它压下来了。”
没有捅破……
我微微蹙起了眉头,思考着他如此做的目的。
“那其余几人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么?”
我问。
“似是没有……”
独孤陀思考片刻,说道,
“不过……这两日,剩余五王也着实是安静了些……”
“说下去。”
我道。
“未曾会面,也未曾有任何交流,甚至府上都未曾有人进出。探回的消息道,这五王每日读书习字,什么也没做,并没有人去打听宇文贤之事。”
“这么平静么……”
如此这般,着实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换做旁人,宇文贤失踪便就知晓自己该是大难临头,怎的这五王如此闲适。
若不是毫无察觉,便是深沉至极。
不知是否是我多疑,总觉得如此不符常理,必有蹊跷。
“阿姊……我们怎么办?”
独孤陀道。
“这三大总管都反了……我怕……”
“不用怕。”
我起身,独孤陀立刻上前扶起我,
“你昭玄哥都去了,一切安好,你就等着吧。”
“等什么?”
“等着尉迟迥的项上人头。”
我冷笑着,牙缝中挤出的字句极尽阴寒,让独孤陀不由得牙齿打颤,慌忙地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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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了天德殿,心想着这粮饷之事解决了,普六茹坚定会很开心,我与他之间这微不足道的小别扭很快便能迎刃而解了。
然而令我失望的是,我寻去了天德殿,竟是无人在。
“左丞相呢?”
我问道。
宫人急忙答道,
“回夫人,左丞相出宫了。”
“出宫?去了哪里?”
我心下一惊,问道。
“奴婢听闻,是去了赵王处。”
“赵王……宇文招?!”
我心下一冷,想到他前日里还与死掉的宇文贤密谋要毒害普六茹坚,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你可是知晓他去赵王处所为何事?”
我立刻上前抓住那宫人的双肩,问道。
“听说……听说是去赴宴的。”
宫人道。
“赴宴……”
我心下大呼不好,虽是无证据,却觉得宇文招绝非善类,却不知为何普六茹坚竟是毫无防备的便去了!
“长孙平,长孙平何在!”
我心下焦急,大声的吼道。
“臣在!”
不一会儿,殿外便传来了长孙平的声音,他向我行了军礼,站在殿外。
竟是……竟是没有带他!
我抬脚便冲到了他的身边,怒斥道,
“左丞相呢?你为何不跟着他!”
“回夫人,左丞相去了赵王府品茶,由左丞相的堂弟普六茹弘以及大将军元胄,便就没有让臣去。”
长孙平道。
“混账!”
我一听,气的跺脚,指着他吼道,
“你是他的贴身侍卫,你怎能不去陪驾!”
“夫人放心,何公公在身边护着,不会有事。”
长孙平道。
我见他如此与我理论,着实是恼火。
然而我现在心下焦虑万分,立刻道,
“你现在去,把赵王府给我围起来!”
“夫人不可……”
长孙平道,
“此时左丞相在赵王府内,若是臣带重兵前去,只会引得赵王挟持左丞相要挟,怕是会陷左丞相于危险的境地。”
“那他现在就不危险么?只带了几个人去,若是宇文招想杀他,岂不是易如反掌?!”
我一甩袖子,气的浑身颤抖。
“夫人您听臣说,臣手下的细作一直在严密监视,若是有事,臣定会立刻前去。”
长孙平跪了下来,劝道,
“如今臣之责任,便是在宫中守卫宫廷安全,若是赵王有意攻打正阳宫,臣便有义不容辞的责任。”
“……”
我呼吸急促,一双眼睛怒目圆睁的盯着他,可却是没有说话。
我知道他说的都是对的,也知道此时若是去赵王府,只会害了他。
可是我既然知道了此事,怎能安然以对。
我最怕的,便是他身处险境,若是他有三长两短……
我惊得浑身聚颤,根本不敢往下想。
我的眼里溢出了泪,可是却猛地抬头将泪逼了回去。
“……”
我嘴角震颤,抬手让周围的宫人下去。
长孙平见我转变,谨慎的看向我,我背过身去,不想让在他面前再失态。
我深吸了口气,硬逼着自己把心间的惧怕恐慌压下,沉声微颤的问道,
“说……这事儿……是不是你们早就知道……”
“……”
长孙平见我如此问,犹豫半晌,终是说道,
“回夫人……是。”
我心下一沉,转过身,一双眼睛里充斥着震怒,问道,
“也就是说,他是故意去找死?”
“回夫人,不是去找死,而是去制服赵王。”
长孙平道,
“京城中若是赵王伏法,便就没有宗室敢违抗左丞相,也没有宗室有资历和声望能号召其他权贵对抗左丞相,因此左丞相才决定冒险。”
“那为何瞒着我?”
我咬着牙,双目通红,盯着长孙平。
“这……臣不敢妄言。”
“……呵呵呵呵……”
我后退了两步,自嘲的笑了起来,
“……好……很好……”
“夫人,您不要担心,左丞相一定能安然无恙的。”
长孙平见我面色诡异,他立刻道。
我冷下脸,就算是心中怨怼,也知晓现在不是发泄的时候。
我的眼中不存一丝温度,声音好似千年玄冰,道,
“现在起,赵王府所有异动,必须向我禀报,若有隐瞒,我灭你九族!”
“是!”
夜色渐浓,我坐在正座上小憩,右手支颐,看似恬静。
然而我心中翻江倒海,根本无法平心静气。
三不五时,便有细作回宫禀报,一切安好,随国公与赵王谈笑风生。
普六茹坚只带了何泉,普六茹弘以及元胄三人,便在宇文招的安排下直接进了他的寝室。
寝室内宇文招的夫人孩子甚至妻弟皆在,殿外有埋伏的士兵佩刀而立,严阵以待。
我藏在袖口中的左手攒成拳,青筋暴露。
若是那些士兵冲进寝殿,怕是普六茹坚等人,一人也不可出。
他们吃的开心,宇文招竟是直接那随身佩戴的匕首刺了西瓜送到普六茹坚的口中……
而他竟是毫无戒备,送一块便吃一块。
怎么办……
我心下害怕得紧,无助又无奈。
我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若是他真的不要命了,我该怎么办……
“夫人,”
正当我痛苦之时,长孙平匆匆来报,
“元胄与赵王起了争执,宇文招怕是要动手了。”
我一听,腾地一下跳了起来,抬脚便朝殿外走,
“去,派人去赵王府说宫中有急事需左丞相处理,我们现在就去赵王府!”
“是!”
长孙平回禀,便招来重兵,我未曾坐车,而是跳上一匹骏马,随他一同奔赴赵王府。
“夫人放心,那在寝室外的士兵中有我们的人,他们会尽力牵制住不让士兵冲进寝室。”
我们一路狂奔着,长孙平扬声对我说道。
“那他们如何出来?”
我质问。
“这……这就只能看普六茹使君和元将军的了。”
长孙平有些犹豫,答道。
“驾!”
听罢,我的心脏剧跳,狂躁的能听到自己咚咚咚咚的心跳声。
我管不了其他的了,只想着现在就冲去赵王府,将府中所有人都杀光才解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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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王府早已乱成了一锅粥,远远地便看到火光冲天,喊杀声不断。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慌忙下马,只见府门口皆是重兵,已然打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我急忙问。
“这是左丞相先前埋伏在周遭待命的禁卫军。”
长孙平道。
我回头看到他带来的人马,放眼望去,约有上千人。
我急忙问道,
“你如今带了这么多人来,那正阳宫和皇宫谁来守卫?”
“夫人放心,方才已经安排妥当。况且按照左丞相的计划,赵王的府兵都被围困在幕府周围,并未曾有军队攻入皇宫。”
长孙平道。
我听罢稍稍安心,长孙平见状,招呼手下禁卫军,冲进了战局。
“杀啊!!”
喊杀声响彻夜空,刀剑撞击的叮咚声吵得我心下发冷。
“阿延人呢?!”
我死死的抓住长孙平,吼道。
“应该……应该还在里面。”
长孙平拔出长剑,说道,
“臣现在便进去救!”
“那你还等什么!快去啊!!”
我一听,惊怒的指着赵王府大吼。
长孙平立刻带人冲了进去,可竟是没想到,赵王府的府兵训练有素,竟是将他挡在府门口愣是半晌未曾进去。
我看着心惊胆战,浑身震颤,呼吸急促。
怎么办……
这杀声裕隆,可是却未曾见到他出来。
不管了!
我拔出身后一名士兵的长剑,撩起身后的裙摆一剑割断。
然后我提起长剑,便要向赵王府而去。
士兵们见状,急忙上前拦住了我,劝道,
“夫人在府外等着便是,进去会有危险的!”
“放肆!连我你们也敢拦?!”
我长剑直指挡在我身前的士兵,眼珠通红,面露杀气。
他们立刻跪了下来,却未有一人愿意离开。
“滚开!”
我上前踹了他们一脚,却是又拉动了伤口。
我紧咬着牙齿,忍着剧痛,朝赵王府冲去。
“夫人!”
士兵们急忙爬起来,又挡住了我。
“你们是真的不想活了?!”
我暴怒,一剑顶在了其中一个士兵的头颈上,只要我一用力,他便会变为我的刀下之鬼。
“妹妹!”
正当我杀意骤起,打算打开杀戒之时,只听身后有人唤我。
不是别人,正是我长兄独孤罗,以及跟在他身后的独孤陀。
“你这是要做什么?”
独孤罗冲过来一把抢过了我手上的长剑,质问道。
“长兄……”
我好似一下子抓住了救命稻草,紧抓住他的袖口,声音颤抖,夹杂着些许的恳求,
“阿延他还在里面,他还没有出来,我要去救他,你帮帮我……”
“你不能进去!”
独孤罗反手抓住了我的双肩,道,
“长兄进去救他!”
我一听,好似有救了一般,激动的抓住他的手道,
“长兄,你一定要救他出来!”
“好!”
独孤罗紧握了一下我的手,坚定不移。
他回过头,对身后的独孤陀道,
“六弟,你照顾好你阿姊,我现在进去救人。”
独孤陀眼眸中的惧怕无法掩饰,然而他还是惶恐的点了点头。
“住手!赵王已在我手,立刻放下兵器!”
独孤罗还未曾加入战局,便听到府内有人高喊。
门口缠斗的士兵们放下了兵器,赵王府兵们被禁卫军全部缴械。
我还未曾反应过来,府门已经大开,长孙平护着普六茹坚安然无恙的走了出来。
普六茹坚面色淡然,似是全然不曾紧张,更妄言惧怕。
他面无表情,一手搭在腰间的长剑上,一手附在身后,从容的走了出来。
“阿延!”
我惊喜的睁大了眼睛,不管不顾,踉踉跄跄的冲了过去。
普六茹坚应声回过头,似是没想到我在,惊讶片刻,迎了过来。
我直径扑进了他的怀里,死命的抱住他的腰。
我的头贴在他的怀里,心跳沉稳而坚实,悬了半日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你怎么来了……”
头顶传来低沉的磁声,身后有一双大手覆上,轻轻的拍着我的背。
“若是我不去你的天德殿,你是不是打算就这么瞒着我,直到这里出事了才让我知道?”
我松开他,抬头怨恨的盯着他,眼底不由得溢出了泪水。
他看着我,不出一言,但是手却悄悄的覆上我的脸,帮我弹掉眼角的泪痕,轻轻的抚着我的头。
“你没事吧……”
他柔和的目光,让我的气势软了下来。
未曾等到他的回应,我却急切的开始担忧他的身体。
我抓着他四处的看,似是没有看到伤口,
“你可是受伤了?他们是否伤到你了?”
他扶住我,安慰道,
“我没有受伤。”
“真的……?”
我抬眼看向他,眼里充满了后怕。
他的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愧疚与疼惜,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害我担惊受怕,我差点就……”
我心头情绪瞬间涌起,又扑进了他的怀里。
“没……没事了……你别哭了……”
普六茹坚有些尴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是有些不好意思。他不甚老练的安慰着我,眼神中恍惚。
我紧抿着嘴,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心有余悸。
“左丞相,宇文招已擒获,该如何处置。”
身后有洪亮之声传来,我应声抬起头,看到两个身着戎装的将军,其中一人是普六茹坚的远房堂兄普六茹弘,我曾有过几面之缘。另一个鲜卑男子,怕就是那个元胄了。
元胄双手紧握,对普六茹坚行礼道。
普六茹坚应声放开了我,转过身。
只见一个华服男子被士兵们压着从府中而出,身后还有其家眷。
宇文招……
我一双足以杀人的瞳眸猛地射向他,站在普六茹坚身后,咬牙切齿的盯着他。
普六茹坚负手而立,面无表情的冷视着宇文招。
“普六茹坚,你这个乱臣贼子,窃国大盗!我真后悔方才没有动手杀了你!”
宇文招拼命的挣脱,口出恶言。
普六茹坚的嘴角微微向下,眉头微蹙。
虽是面上淡然,然而眸中弥漫着的肃杀之气让众人惶恐。
他未曾因宇文招的怒骂而动怒,垂目思考了片刻,幽幽的说道,
“拖下去,关入死牢,择日处斩。”
淡淡的声音,却是字字嗜血,杀人无形。
“是!”
元胄听罢,摆手让人将宇文招压下去。
宇文招听罢眼中惶恐而惊怒,他拼命的挣扎着,怒吼道,
“普六茹坚!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不得好死!”
“慢着!”
我心里的怒火早已抑制不住,见他如此口无遮拦,扬声叫住了元胄。
押送的人停了下来,元胄问,
“夫人可有何吩咐?”
普六茹坚亦是不明的望向我。
“胆敢谋害左丞相,此乃谋反之罪!”
我声音不大,却是咬牙切齿,极尽恨意。
我嘴角带着杀人般的冷笑,回过头,一双眸子犀利的盯着宇文招,道,
“拖下去……车裂!”
“是!”
元胄听罢,立刻应声。
宇文招本是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见我狠绝更甚过普六茹坚,大怒吼道,
“你们这对狗男女,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我就在天上等着!等着尉迟迥杀进长安!!等着你们国破家亡!!哈哈哈哈哈哈哈……”
宇文招的声音响彻天空,众人安静下来。
独孤罗与独孤陀在一旁看着我,眼里有着一丝异样的恐惧。
“阿罗……”
普六茹坚上前唤我,可此时,我才渐渐回过神。
我心中有怒气,更有怨气。
我怨他不与我商量,怨他轻易的便拿自己的性命涉险。
我甩开他,拖着伤病的腿跑到马匹旁,竟是出奇顺利的爬上马背,驾马而去。
“阿罗!”
普六茹坚见状在我身后唤我,见我毫无回应,也跑到一匹马旁,跳马而上,追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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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马术一直不好,可正是因为不好,所以才无所顾忌的让马匹奔跑。
我的马跑的飞快,直冲过北阙的巷弄,不偏不倚,奔进了正阳宫。
普六茹坚在身后紧追着我,朝我吼着,
“阿罗!抓紧缰绳!”
正阳宫的守卫见是我,并没有加以阻拦,我直奔而去天德殿。
我的脚踝剧痛,因为夹紧马肚,更是钻心的疼。
马匹冲到天德殿,我已然不知晓该如何让它停下来。
宫人被冲的四散,跟在我身后的普六茹坚见状加快了马匹的速度。
在宫闱之中如此飞速的骑马,是极度危险的,可是他却是丝毫未曾在意。
“啊……”
我看到前方就是阶梯,然而我的马却没有停下的意思,失声尖叫。
普六茹坚见状,拼命地抽打着自己的马匹,对我吼道,
“抓紧缰绳!”
只听身后长剑出鞘,普六茹坚冲上来,一剑刺进了马肚。
马儿应声啼叫,咚的一声,沉重的坠下。
我夹紧马肚,死命的抓着缰绳,才没有被急停的马匹甩出去。
然而骏马倒下,我还是滚了下来。
我滚出去十米远,身子在青砖上翻滚,擦得浑身是伤,疼痛无比。
“阿罗!”
普六茹坚拉住了缰绳,匆忙跳下,便朝我奔来。
宫人见状吓得半死,一个个不知所措。
普六茹坚冲过来,将我从地上抱起来,惊惧的盯着我,眼中出现了难得一见的慌乱,
“你怎么样?”
“……”
我看着他,心中不知该作何感想。
他仍是在意着我,可是他却还是会抛下我……
我眼中有怨怼,有泪,可是现实是如今浑身酸痛,脚踝好不容易缓解的伤痛又拼命的疼起来。
然而更不幸的是,我左肩的伤病也因为用力而复发,疼痛难忍。
“你哪里不舒服?”
普六茹坚看着我痛苦而苍白的面色,终于慌了。
他抓紧我,声音震颤,恐惧的问道。
“这个……这个给你……”
我怕自己撑不住,耽误大事,用尽全力将怀中的册子掏了出来。
“这是……”
普六茹坚接过,未曾打开,而是直接将我抱了起来,直奔天德殿而去。
“御医!传御医!”
他低沉的声音却是震耳欲聋,我从未听过他如此怒吼,振聋发聩。
他往日里的沉稳消失殆尽,如今却是一脸的惊慌失措,好似失了魂一般。
“这册子……你拿去……给前线……将士们……”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喃喃的说道。
“你别说话!御医马上就来……”
普六茹坚双眼通红,颤抖着说道。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我眼前有些模糊。
“你别睡……阿罗!”
“……”
“御医!传御医!!”
普六茹坚拼命的吼着,言语里是恐惧和痛苦。
……
若是能让你痛,说明你的心里,还是有我的位子,那我的努力,也算没有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