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刻未到（陆傅）》程卿

3、起点

　　傅振华原本以为这事就算完了，却没想到，只是过了两天，就又有人找上了他。
　　这次是白义胜。
　　白义胜大傅振华一届，两人在警校时又是好友，而且对他照顾颇多，之后傅振华出国，他就代为照顾傅振雪，所以，尽管傅振华想到了白义胜此次来找自己很可能也和林静有关，但却是不能不见。
　　果然，白义胜是来游说傅振华请他卧底到‘宇珩药业’查找证据的：“之前你见过王玲的吧，你也说了‘宇珩药业’确实有问题，我们都想着看能不能借着这次机会抓到‘毒王’，可是林静是个做账的高手，如果我们不打入他内部查找原始数据，那就毫无办法，而且，我怕依林静的本事，就算我们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也很可能看不出问题，所以，必须得一个胆大心细而且对财务很是精通的人去才行。”
　　这个任务傅振辉根本就不敢接，所以他任由白义胜说着，只是不吭声。
　　白义胜到是知道傅振华的脾气，他要是能同意，王玲找他的时候他就答应了，“好吧，其实你拒绝王玲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说服不了你，所以，尽管你是最佳人选，但是我还是揽下了这个任务，不过，振华，如果我需要你帮忙给指点下什么，你可不能再推辞了。”
　　傅振华还是摇头，“还是算了吧，你应该记得，我的本部在加拿大，而我这次回来是度假的。”
　　白义胜无奈了，无奈之余还有些气愤，“振华，难道你连正义感都没有了吗？你知不知到‘毒王’每年都经手多少毒品，每年他只是运毒都死了多少人，这些毒品流入市场又害了多少人，而我们警方每年栽在他手上多少人，去年陈光明都殉职了啊。”
　　傅振华这才被触动了，“你说什么？陈警官死了？”
　　当年警局到学校选人时，王玲负责初选，而陈光明则是负责终选以及初期的集训，可以说，相对于王玲，陈光明对傅振华的影响更为深远。而且，陈光明是个很称职很优秀的警察，傅振华对他感激之于也更加敬重。所以乍一听陈光明的死讯，傅振华有些不能相信。
　　“是啊，我们怕你难过，都没告诉你。”白义胜垂下眼，他和陈光明接触的时间更久，当然比傅振华还要伤心。
　　“陈警官是怎么死的？”傅振华忍不住问。
　　“具体的我不清楚，只知道他不知怎么查到了‘毒王’的老巢可能在泰国；然后就说要去确认，可是也没确认出个结果；接着就有一段时间没了消息，我们都以为他是不方便联系，所以都没在意；结果，就这么过了一个月，有人在海边发现了陈警官的尸体。”白义胜说。
　　听白义胜说着，傅振华心里越来越乱，林静！泰国！他怎么忘了：陆雨的老窝就在泰国，而他身边有几个人很重要，分别是他的弟弟陆峰，以及火龙和阿媚，还有，林静。
　　这么说，如果“宇珩药业“的法人就是那个林静，那岂不是，“毒王”，就是陆雨！？
　　天哪！
　　“振华，别难过了，事情都过去了。”看傅振华脸色发白，白义胜以为他是心里难过，所以劝着。
　　傅振华长叹一声，想反过来劝说白义胜不要去，可是几经思索，还是开不了口，于是，他只能向他歉意的笑笑，“抱歉，我恐怕帮不了你了。”
　　“没关系，倒是你，一个人出门在外，又带着暄暄，要照顾好自己啊。”白义胜拍拍傅振华的肩膀，告辞。

　　照顾好自己……
　　可是你为什么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呢……
　　台北警视厅地下法医室里，傅振华看着解剖台上白义胜的遗体，双手死死扣着边沿。
　　距离白义胜那天来访仅仅过了一周，傅振华就接到了台湾警局的电话，不是白义胜有事要找自己，而是王玲让他下午来警局一趟，有关白义胜的事要和他说。
　　等他到了法医室，才明白为什么电话里王玲说话含含糊糊的，白义胜因公殉职，死因很简单，被活活打死。
　　陆雨，这真的是你做的吗？为什么我觉得你这么陌生，和姐姐口中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还是说，其实是我搞错了，他们要找的“毒王”根本就不是你！
　　“发现义胜的地点，是在一间酒吧的后巷子里，看现场像是街头斗殴，对方做的很高明，我们找不到丝毫能关联到‘宇珩药业’的证据。”王玲望向傅振华，说。
　　傅振华依然只是看着白义胜，不说话。
　　“我说了，对方做的很高明，不论目的是严刑逼供还是杀人灭口，总之验尸结果就是街头斗殴，所以，我们完全不知道，义胜会出意外，是因为发现了什么还是只是身份暴露。”王玲又说。
　　“不管是因为什么，很可能已经打草惊蛇了。”傅振华分析。
　　“没错，所以，为了警员的安全着想，我们决定先静置一段时间，等他们放松警惕之后再采取行动一网打尽。”王玲又叹了口气。
　　傅振华无意识的点点头，“谢谢你让我见他最后一面。”傅振华道谢，由于林静和陆雨的关系，他就是知道白义胜出事，也是不敢去参加他的葬礼的。
　　王玲看向傅振华，“振华，阿义在进‘宇珩’之前，最后约见的人是你，所以......你的假期......”
　　王玲的话没说完，但是傅振华还是理解了她的意思，因为白义胜最后约见的人是他，那么，为了避免林静来找他的麻烦，所以，他最好还是提前离开台湾吧。
　　道理谁都明白，但是......
　　傅振华看着白义胜，却怎么都无法真正的安心离开，只是敷衍的说：“我明白。”

　　与此同时，阿媚正在电话里向陆雨报告白义胜的事。
　　“你确定他真的什么都没偷到？”陆雨再确认一次。
　　“陆哥，您放心，我和林静核对过很多次了，白义胜什么都没有拿走，也什么都没有发现。”阿媚确定。
　　“既然如此，你伪装个现场弄死他，这举动就有些过了。”陆雨说，“虽然伪装成了酒醉后街头斗殴，但这也只能做到不会给警方留下证据说是我们做的，并不能阻止警方对我们的怀疑。这事你这次处理的欠妥当。”
　　“是，陆哥，我知错了。”阿媚认错，她也为难，白义胜是警方卧底的事再清楚不过，被发现之后，让她怎么做，敲锣打鼓的恭送他回警局？
　　陆雨叹口气。
　　“陆哥，我已经在查白义胜这一个月内都曾经和谁有过接触了，资料过两天就能整理齐全，到时候我发给你。”阿媚在做补救措施。
　　“也好，先做到有备无患吧。”目前也只好这么做，陆雨想了想，“我明天凌晨的飞机到台北，一会航班信息火龙会给你，记得来接我。”
　　“陆哥，曼谷那边都搞定了？”阿媚问，这可是大喜事。
　　“差不多了，剩下的陆峰和火龙就能处理好。”陆雨要收拾东西了，“先这样吧。”

　　傅振华到底是没走。
　　无论是从警这么多年惩奸除恶的职业素养，还是面对陈光明和白义胜的惨死，都使得他不能再这么任性下去，陆雨固然要躲，妹妹固然要保护，暄暄的身世固然要隐藏，但是，这世上也是有是非黑白的，也是有一种说法叫善恶终有报的。
　　“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两天后，王玲应约来见傅振华，吃惊于他态度的转变。
　　“我现在也没有答应你啊。”傅振华说，“在我答应卧底对付林静进而对付‘毒王’之前，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把振雪送出台湾，我要确保她平安无事。”傅振华要求。他原意是想让振雪辞职和他一起回加拿大的，无奈还没等他说通振雪，就出了这样的事，现在没有时间慢慢说服振雪让她辞职了，就只好走其他途径让她暂时先离开台湾。
　　“这肯定没问题。”王玲点头答应，“那你儿子呢？”
　　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觉的握紧，傅振华深吸一口气，“我能保护他。”
　　把暄暄也送走肯定是不可能的，如果林静真的发现了白义胜有问题，那么就一定会查他这段时间内见过什么人，如果她查，就一定能查到白义胜也见过自己，只要查到自己，就能查到他是带着孩子一起回的台湾，如果孩子突然不见了，自己又巧合的出现在了“宇珩药业”或者陆雨身边，他傅振华不被怀疑有问题才怪。至于保护暄暄，其实他并没有表现出的那么自信。
　　王玲再点头，虽然不明白傅振华为什么这么有把握，但是也难得的没有追问。

　　也是在这几天，陆雨回到了台北，看着厚厚一摞人员表以及阿媚和林静筛选出的几名需要注意的人，他也有点头痛。
　　“陆哥，这些人我和林静已经大致筛查了一遍了，需要重点关注的是这摞，其他的人目前没什么反常。”阿媚说着，帮陆雨把资料分门别类的整理好。
　　陆雨点头，拿起那一沓需要重点关注的人的资料，边看边向阿媚挥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阿媚退出书房，并且体贴的帮陆雨关上门。老天保佑，傅振华目前还在另一摞被阿媚说成无关紧要的人员的资料里。

　　又过了三四天，傅振华一直在等着王玲的消息，终于，这天晚上，他接妹妹下班时，傅振雪有些不高兴，“哥，今天主任通知我，要我参加今年新进医生的职业培训。”
　　“那很好啊，这是升职加薪的前兆啊，你该高兴才是。”傅振华说。
　　“这是个难得得机会，我明白的。”傅振雪委屈，“可是地点在北京啊，而且要培训半年呢，哥你才刚回来几天啊，我不想培训，我想陪你。”
　　“你要以事业为重。”傅振华是求之不得妹妹能尽快离开，
　　“那是男人以事业为重，我是女人，以家庭为重。”傅振雪自有道理。
　　“振雪，听话。”傅振华说，语句简练语气轻浅。
　　尽管傅振华说的温柔。但是傅振雪知道每次哥哥这样说话时，那就是没得商量了，抿了抿唇，她更是委屈，“哥，可是我想你啊。”
　　傅振华叹了口气，有些不忍心的别过头。
　　“哥，你和我一起去北京吧，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到哪里度假都行啊。”傅振雪突然想到。
　　“振雪，你是去学习的，不是去玩的。”傅振华说，他不能和妹妹一起走啊，只好让她失望了。
　　“哦，好吧。”傅振雪更加不开心了，这次时间真的很不巧。

　　接下来的几天，傅振雪都在闷闷不乐的收拾行李，傅振华看着妹妹，眼中难掩心疼和留恋，他又何尝不想多陪陪妹妹。
　　接着，又过了几天——
　　“天意不让我走！！”又是一天晚上，傅振雪满心欢喜的回到家，原来是医院内部的勾心斗角，傅振雪的名额被同事顶替了。
　　傅振华眉头紧锁，“怎么回事？”
　　傅振雪说明原因，原来是前几天在一起傅振雪为副手的手术上，有人故意在病患伤口内留下块纱布，之后在被发现后就诬陷是傅振雪的疏忽。有医疗事故在前，傅振雪当然被取缔了名额。
　　傅振华揉着太阳穴，这样的问题，王玲怕是解决不了了。不过台北警视厅向国际刑警组织借调他帮忙铲除“毒王”的申请已经快批下来了，实在不行，就走走上层路线吧。
　　当晚，傅振华联系到了国际刑警组织亚洲区此次卧底任务的负责人黄彬，对方显然很清楚警员家属人身安全的重要性，于是答复傅振华，“医疗事故只是小问题，傅振雪该去北京还得去北京啊。”

　　“阿媚、林静，你们是白跟我混了这么多年，傅振华这样的人，你们居然给忽略了？”依然是陆雨位于海边的别墅，书房里，他把傅振华的资料推到阿媚和林静面前。
　　这......
　　两位美女对视一眼，傅振华？谁啊？
　　看她俩一脸茫然，陆雨更气，“自己看。”
　　林静拿起资料和阿媚一起看着，这就是之前他们为了防患于未然所调查的，有关白义胜死前一个月来所接触的人员的动向。傅振华：于白义胜死前三周携子回到台北，事由为年假期间探望妹妹傅振雪；只于白义胜死前十天见过一面，为时一小时，地点为市区一家咖啡厅，事由不详，猜测为叙旧，此后再无联系。
　　很简短的消息，两人看完之后同时抬头看向陆雨，这没什么啊。
　　陆雨拍了拍所有那些资料，“白义胜死后，这些人你们有没有接着调查？我告诉你们，傅振华的妹妹傅振雪被安排去北京培训了！在去之前，她刚出了一起医疗事故，而这项培训则是关系到个人以后的前程，多少人挤破头都去不了，傅振雪哪里来的这么硬的后台！动动脑子！”
　　听陆雨说完阿媚和林静就知道自己闯祸了，连忙站起，“陆哥，对不起。”就算后台是猜测，但是，傅振华是回台北看妹妹的，现在妹妹走了，他却没走，这本身就值得怀疑。
　　“知道该怎么做了？”陆雨说的云淡风轻。
　　“我这就派人再把这些人调查一遍，尤其是傅振华。”阿媚回答。
　　陆雨深深看了阿媚一眼，“如果傅振雪离开台北的事只是巧合，那就算了；如果真是傅振华为了对付我们而把妹妹支走，那我不妨就成全他。”
　　“陆哥！这不妥吧。”林静说，陆哥这步棋有点险啊。
　　“不妥归不妥，可也是最一劳永逸的方法。”陆雨轻笑，“如果傅振华真是警方派来顶替白义胜的人，那正好借他的口告诉警方你的‘宇珩药业’没问题，好让那帮警察绝了念想，不然这么一波一波的派人，咱们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可是，陆哥，据说傅振华也是在会计师事务所工作的，我怕他万一看出账目有问题啊。”陆雨的主意不能说不好，只是林静怕弄巧成拙。
　　“你把帐尽量做好就行了，如果真的瞒不过去......”陆雨的手在桌上随意划着圈，笑容渐冷，“他儿子不是还在台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