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清廷宫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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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廷宅斗
一
叶光手握一颗珍珠陷入了沉思。
她在上个世界最后虽然确实不缺钱，但着实想不起来这颗品相很好的珍珠来自哪里。一般来说能成为她带到下个世界“道具”的，至少也得是贴身放过的东西啊。可她全然不记得在哪里佩戴过它，难不成是她冠冕上的那颗？可如果没记错的话，头顶那颗应该是她恶趣味发作时仿照某国女王镶嵌的红宝石来着。
……所以到底是什么东西呢？看着也不便宜啊。
奢华往往代表着权力，寒酸可不认为是节俭。但他们又往往要骂两句皇室爱浪费金钱，街头巷尾地着重夸奖某个臣子的清正廉洁——两者都干过，自觉深受民众心理折磨的叶光感叹了一翻，默默地把手中那颗光华流转的珍珠放入了贴身的香囊中。
虽然暂时想不出用法，但好好保存还是必须的。
系好香囊后，她对着铜镜看了片刻，只见镜中映照的少女约莫十三四岁，一头乌黑的头发结成髻，头上顶着一枝金拉丝镶宝珠的簪子，耳眼里塞着白生生的珍珠坠子。
手指抚过颈巷处的八宝璎珞，停留在立领的领口处。叶光顿了顿，对着镜子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她以前上学的时候算不上熟读历史熟知典故，能背出清朝几位皇帝顺序都是托了，但后来历经世界多了，以前看不出任何区别的时代服饰现在往往扫一眼就能知道是哪个年代的流行款。
清末时期的大宅吗……叶光神游了一下。
她以前去过一次清初，当时正在满地粗暴地宣传“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看得身在大北方的叶光对满地鼠尾巴毛一般头发的汉子产生了极大的心理阴影，心想：“我要的世界一定不是造型这么挫的样子！”于是第一时间投奔了留头发的南明王朝。可惜她那时候还年轻，智商和经验都不太够，在扬州跟着史可法老爷子一起壮烈了。
事到如今，死前那股怨愤已经淡了，惆怅却还是在的。
“三格格，福晋那边问您可是身子不爽？今日可是要进宫觐见太后的，您要是身上不好，可不好把病过给了太后她老人家。还请您歇一天为好。”叶光正追思（不知道多少个世界以前的）往事间，身后突然传来一把娇柔中带着不耐的女声。
叶光不禁愣了愣，仔细琢磨了一下才明白话里是什么意思。
——别磨蹭了，大家就等你进宫去见太后了。
……可怕，又是个不说人话的世界。
不过，原来这家子与宫中太后相熟？不知道是清朝中后期的哪个太后，能不能当突破点。
叶光淡定回过头，粗粗一打量见是一个丫鬟打扮，首饰却不错的女子，当即面不改色地柔顺地道：“这就跟着姐姐前往。”
那丫鬟瞥了她一眼，矜持地哼了声，道：“那便抓紧着吧。”
叶光走在她身后，低眉顺眼，她穿堂过室，好容易到了一个开阔的正堂。她不露一丝诧色，回忆着礼法直直朝正中坐着的宫装贵妇行了礼。
就那丫鬟对她说话的口气来看，自己指定不被这家女主人待见，估摸着也就是个庶出的女孩子。
福晋果然懒得理她，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既然三丫头到了，咱们便走着吧。”
叶光见旁边坐着的两个十五六岁旗装少女应是，三人一同随着福晋从后角门上了车。
三个妹子同坐一辆车，车上，叶光丝毫看不出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的样子，朝其中较大的一个笑了笑：“大姐姐今天打扮得好看极了。”
大一些的那个脸上微微红，矜持地朝叶光笑了笑，装作不在意地摆弄着手腕上成色极好的碧绿翡翠镯子。
小一些的穿戴更好的二小姐冷眼旁观，却噗嗤一笑，天真无邪道：“这可是大姐姐压箱底最好的一身衣服，别说三妹妹，就是我看着也好看极了。”
大小姐脸色猛地涨红起来。
二小姐得意地瞥了她一眼，又瞥了叶光一眼，闭气眼睛养神。
二小姐身边的丫鬟适时地为她扇了扇扇子：“咱们格格又捉狎人了，大格格难得见太后娘娘她老人家，自然要精心打扮，二格格成天跟着福晋去瞧她老人家，自然是不用仔细打扮着了。”
二小姐闭眼一笑：“啊呀我竟没想到这个，是我错了。我想得不周全，大姐姐饶我。”说话声音却是十足的敷衍。
大小姐脸色几变，几乎要气得涨紫，咬着嘴唇一字也不说了。
……全程只说了一句话的叶光，感到了人生艰难。
到最后她也没问出自己这具身体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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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叶光没去过这种后宅女子为世界主要支柱的世界，那也是不对的。可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她走得一般都不是什么寻常路，著书立说，女扮男装参军，勾引皇妃太妃公主谋朝篡位，自己当公主谋朝篡位——这些事倒是干过不少，真的陷身后宅争斗的反而极少。
上一次还是她刚刚开始世界游历的时候，费尽心机去收拾夫君后宅的妾侍们。可是收拾的速度哪有男人纳新人的速度快？
最后她什么正事都没来得及干，反闹得自己成天心里阴暗，就四十来岁心力过衰寿终正寝了。
除了道路太过曲折而且浪费时间外，叶光默叹，她可能真的不是干这行的料吧。
大家都是妹子，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还不是便宜了男人，有什么意思。
走过宫廷长长红墙后，她们在花鸟回廊下等待许久，被尊贵的太后娘娘召见入内。
三跪九叩后，太后赐坐，先是福晋坐下，再是几个格格。
瓜子桂圆果盘上来的时候，叶光八风不动。大格格看起来也不敢动，只有传说中“经常入宫”的二小姐握了几个桂圆吃。
太后看起来倒是面目柔和，且与二小姐关系好，嗤笑一声道：“就二丫头皮实。”却没有斥责她。
两位年长妇女说了几句闲话后，叶光听着听着，终于大概知道了一点自身人设。她的阿玛——也就是爹，是太后的亲弟弟。怪不得有经常入宫直说。太后看着端庄坐着却难掩紧张的大小姐，点了点头道：“大丫头今天看着大方了许多。”
大小姐连忙道：“娘娘厚赞了。”
太后笑了笑，道：“今年是要参与选秀的？”
“……是、是。”
太后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福晋也有些不安似的看了太后一眼，却见太后蓦然一笑：“倒是可惜了。”
大小姐一下子攥紧了手绢，二小姐也停下了娇憨吃食的动作，见福晋也在看自己，太后终于慢悠悠道：“我本来想从咱们家这三个丫头里选一个，送去那个什么……英吉利国还是法兰西国学学他们那里的样子，也好回来让我看看。”
三个少女都一下子默默瞪大了眼睛。
那两个什么什么国，大小姐还是听过的，正是前些日子闹得紫禁城不得宁日，连太后与皇上都出外去避难的带着响炮的可怕野蛮国家。听说那些鬼子人吃肉还喜欢吃带血，女子行事不检点，太后在想什么，竟叫她自家的侄女儿去那样可怕的地界儿？这是要害死自家的女孩子？
——还好，还好她是定了要选秀的，太后也不能叫她去趟那浑水。
二小姐则咬了咬嘴唇，她眼神闪动，却在看见自己额娘的警告眼神时瘪了下去，也沉默不语。
叶光却是悚然而惊。
英国，法国，清末——她总算是知道这位所谓的太后是哪位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契机竟是这里！
叶光游历世界的目的是找到最好的方法来适应她的最初世界，又是金发少年的机器挑选世界帮助旅游，自然要挑选那些有彻底改变的契机的世界，总不能找个承平年代硬要叶光去造反。那就不叫改善，而叫造孽了！
中外混战，二战……原来如此，叶光这么多世界的心绪镇定功夫早已不低，心中急速算计，面上却也垂下头不语。
福晋心思跟大小姐差得不多，只有一点，若是非要去一个不可，那自然可以牺牲大、三两个庶出的丫头，只要二丫头好好的……强笑叫了一句：“太后，这是什么时候起的心思？竟把咱们也瞒得这么好。”
“倒是早就有了。只是谁都没告诉，我也不耐烦跟朝里那些大臣闹，不然就叫爱新觉罗的格格去看看他们那样子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回来后要跟我老人家讲讲人家的行事，也好帮我跟那些子什么外国名媛说说话。”太后皮笑肉不笑道：“倒也不一定非是咱们家的，只是我瞧着亲近，不至于哄我老人家。”
叶光不擅长宅斗，这种国与国的潜台词倒是一下子懂了。
清末外交清朝弱势至极，这位太后怕小皇帝长大与她分心，为着将来计，要找个亲近的“外交官”来为她讨好英法强国。——这就是传说中的大智慧没有，小聪明极多吧。封建宫闱果然害死人。叶光默默地想。
福晋一知半解，却也明白了太后的心无可转移。
急急地将目光转向三个女孩子，自己的亲闺女自然不能去，大丫头是定好了的选秀人选，那就只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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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光低着头跟着福晋她们一同出了角门，没有急着上自家的车，而是回过头看了一眼乌鸦飞过红墙的紫禁城。
叶光想起太后施施然的模样，想起太监宫女们对实事懵懂不知，眼神里却依着她们这一家子的重要程度捧高踩低的模样，在自己被太后娘娘看重并且赏赐之间目中无她，赏赐之后立刻十分热情地贴了上去。
想起福晋、大小姐、二小姐互相之间犄角甚多，为着自己的一点小利益能把一句话掰成八瓣去听、去说，对外头的事情虽然知晓，却不觉得会与自己有什么严重相关。
其实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这当然不是这个国家这时候的全部，但已经足够组成压死它的巨石了。积重难返……积重难返。她眯起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清廷宫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