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待春归》田家兔

8、发生了什么

　　许庆罕见地严肃，并不回答谭维，只是招手叫他坐到身边，问他：“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谭维闭眼，颓然地倒在沙发背上，手臂遮着眼睛，低声地说：“是啊……心情不太好。”

　　许庆犹豫了一下，开口解释道：“确实是路谨向，他只是打电话来关心一下你怎么样，房东见你们俩很久都没回去，打电话去问过他。”

　　房东的电话谭维自己也接到过，所以他只是“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也没有多说什么。

　　许庆却有些担心他奇怪的态度，于是继续说：“分手后的关心，在我看来实在太虚伪，特别是他还不敢打电话给你，竟要通过我来做好人。我想你们既然分手了，不妨还是从此各走各的路。”

　　谭维举举手，示意许庆不用再解释：“我明白的，我明白。”

　　许庆依旧皱着眉头，担心地看着谭维。谭维沉默了一下，轻轻地说：“今天有人告诉我，路谨向当初和我在一起只是一个权宜之计，他早就向家人出轨，并不介意自己的性向为人所知而是介意我为人所知……”

　　“周贺春？”许庆几乎立刻判断出说这些的是谁。

　　“嗯，是啊。”谭维应了一句。

　　这次轮到许庆沉默了，他花费了一点时间组织语言。

　　“我宁愿你不要去追究这些，但如果你要问起，那我向你承认，我之前知道一些。”

　　谭维嗤笑一声：“你们是室友啊，你当然知道。”

　　“我错了，我一开始没想到你们那么长久，自然没必要做坏人，后来你们感情越来越好，我也不想被你认为挑拨离间啊！”许庆有点尴尬，辩解道：“我是做了亏心事，不然怎么要跟你妈似得照顾你呢？”

　　“我妈死得早。”谭维回嘴道。

　　许庆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关怀，所以知道什么时候应该消失。比如此时此刻，他向朋友澄清过之后，便把时间留给了谭维一个人，不再打扰。

　　谭维感谢许庆的体贴，于是决定宽恕他知情不报之过。很难形容他现在的心情，往昔的甜蜜好像还散发着馥郁的芬芳，可感情被侮辱的心酸却因为这些甜蜜的回忆而更加清晰。

　　他之前在埋怨路谨向的绝情，而现在，很难忍住不去恨他。而同样让他愤怒难抑的还有周贺春，捅破这一切他本不该知道的秘密的人，带着戏谑的表情嘲弄他的感情，可恶至极。

　　周贺春也许没有设想过再次遇到谭维是什么情景，但绝对不是眼前这种。

　　酒吧昏暗的灯光下，谭维染着酒液的双唇闪着水色，仿佛待人亲吻，只要稍微认识谭维的人，看到他的眼睛就知道他基本上醉了。

　　周贺春于是点了一杯酒放在面前，坐在谭维的斜对面看着他被来来往往的人搭讪。

　　有的人被谭维微笑以对，有的人被谭维彻底无视……然而无论哪一种，却都没有能够带走谭维。

　　周贺春看着他醉态朦胧地嬉笑，一点点喝完了杯中酒。

　　空的玻璃杯被放在吧台上，周贺春起身走向了谭维。

　　他用一杯酒的时间思考着他到底要干嘛，也有这杯酒的时间等待着谭维离开，可是他的酒喝完了，谭维依旧坐在那，而他已经知道了自己接下去想干嘛。

　　谭维感到身边又坐了一个人，但今晚他身旁的空位来来往往太多的过客，于是他并不在意。

　　可是那个人却说：“好久不见，谭维。”

　　于是他转头，看到了穿着皮衣和牛仔裤、气质截然不同的周贺春。谭维盯着他的脸发了一会儿呆，随即笑了。

　　“是你啊……”他眉眼含笑，声音轻佻，还带着酒气，整个人看起来和酒吧里所有纵情声色的人们没有任何区别，却和一月之前周贺春在酒吧见到的那个人判若两人。

　　如果说周贺春了解谭维，未免夸大其词，可谭维却实在是个简单好猜的人，比如此时此刻，周贺春几乎立刻就能猜测到发生了些什么。

　　“路谨向做了什么？”

　　谭维听到这个名字，略略皱了下眉头，随即一口喝掉了手中的酒，冷冷的回答：“如果这就是你想聊的全部话题，那失陪了，麻烦你换个位置。”

　　周贺春莞尔，随手发了条短信。然后一把抓住了谭维继续灌酒的手，说道：“如你所愿，换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