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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五十八章 圈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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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霜并不意外。
自从她救了凤麒,再次回到唐婉婷的生活,便成了一只困兽,不得脱身。
“美人,好自为之吧。”
“等等。”青霜忽然想起另一桩事,木夺香闻言,又转向她身上凑了凑。
“你站住,在那回话就好。”青霜早知他是什么样的人,阻止他继续向前。
木夺香失笑,他还真被她当成下人使唤了?
“是是是,不知郡主有何吩咐?”
“听闻有人打听青霜剑的下落,可是真的?”
木夺香面皮微微一颤,她不关心自己的处境,反而关心那把剑?或者,她所关心的是寻剑之人?
“谁知道呢?”木夺香答得模棱两可,这事就算他知道也绝不会说,青霜该问的人,是盟主才对。他最后看了眼青霜,不再多言,退后两步,身形一晃,如风般消失无踪。
“呵……”青霜一叹,似是惆怅。
四周静下来,这房中摆设都还是原样,并未因方才的插曲弄乱一点点,齐整得仿若方才的打斗从未发生。青霜靠在床头,心里头出奇平静,虽被试出了些底,又被木夺香冒犯说了些混话,出乎意料,她竟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担心。
也许……是因为他吧。青霜蜷起身,抱住双腿,将额头靠在膝上,微微闭了眼睛。
被褥间热气早就散去,她又受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会儿一放松,身上便觉到了冷。青霜想起那一日,凤麒为了等她,将自己泡在温泉中,穿着潮湿的衣衫等待良久,山风不大,吹在身上也是冷的,恰似此时此刻,她的感受。
青霜收紧双臂,那日,他的臂膀托着她,一步步在水中前行,所触之处,温暖到令她贪恋。
力道渐渐加深,青霜凭自己之力,却无论如何,都寻不回那份温暖了。
“我可以……相信你吗?”
一个人太孤独,如今她竟然连凤麒,都想依靠!
变天了。
前一日还有颗温熙秋阳,后一日却打下几个惊雷,下起滂沱大雨。
喜鹊站在门前,怔怔地望天。那神色悲戚,和青霜走之前判若两人。
“喜鹊。喜鹊?”青霜连着叫了两声,喜鹊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一片茫然地看向她。
“你是怎么了?为何我回府之后,变得如此少言?”以往的喜鹊虽然偶尔有点犯呆,精力却极好,可眼前的喜鹊,明显和以往不同。
似是被说中心事,喜鹊一颤,快速低头跪了下来:“郡主赎罪,奴婢……奴婢只是昨晚没睡好,一不小心分了神。”
青霜本想说,遇到难处告诉她,可转念一想,她已经招了齐国公的厌恶,在这府内还真没什么发言权,承诺的话便咽了下去,转而道:“累了便下去歇着吧,这里暂时不用你伺候了。”
喜鹊的脸血色尽褪,颤动双唇,许久才蹦出一个字:“是。”
原本也是为她着想,青霜却并不知喜鹊误会了她的意思。她并未多想,喜鹊走后,天上又落下几个响雷,黑云压顶,遮蔽了日光,明明才刚过午时,此刻天色却昏暗得如同黑夜,室内若是不燃烛火,已经视物艰难了。
原本安然置于桌上的茶碗,毫无征兆地滚落,清脆一声响,碎成几瓣。
院外突然传来哭喊声,以及兵士严厉的呼喝声,青霜一惊,院门被粗暴踢开,一群身披蓑衣的禁卫穿过雨幕,三两步就冲到了她面前。
“大胆!谁让你们擅闯国公府!”青霜对着气势汹汹的禁卫们喝道。
禁卫们丝毫不受影响,领头的一人冲着青霜拔出长刀,堪堪在门外站定:“圣上口谕,国公府所有人等,即日起不得出府,违者,格杀勿论!”
说罢,长刀一横,他身旁半开的房门被拦腰斩断。
浓重的肃杀之气将下人震慑得瑟瑟发抖,又见禁卫挥刀,胆小的下人以为禁卫要对青霜下毒手,遂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雨愈发大了,烛火闪动,照亮眼前人的脸,那人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青霜,转身离去。
“都看仔细,若有人趁雨逃脱,不必留活口!”
禁卫们又撤了出去,青霜紧紧盯着方才那人,直到他背影消失在雨幕之中,青霜才恍然大悟——那人可不就是昨晚试探她的人!
能调动禁卫的,只有当今圣上!怎么会?怎么能?她以为怀疑她的会是几位针对凤麒的皇子,万万没想到,试探她的竟会是皇上!
皇上既然怀疑她,那会不会也影响到凤麒?
此时东宫,凤麒听闻皇帝所为,手上的书卷都掉落下去。
“所言属实?”
“奴才怎敢妄言?圣上确实下旨,将国公府围了。”小黄门垂头道。
凤泽心中无限忧虑,皇帝此举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以为就算齐国公有所牵涉,也不会是最开始被揪出来的那一个,毕竟齐国公只是个墙头草,除不除其实无关紧要。
事发的太突然,完全打乱了凤麒送走青霜的计划,今早上朝还一片风平浪静,怎会突生如此变故?
本想按兵不动默默观望的他,终于还是放心不下,命人整理衣装,去见皇帝,一探究竟。
殿中,宋廷尉站在最前,三皇子凤汐、五皇子凤羽也早就候在一旁,凤泽不问朝事,不来在情理之中,二皇子凤麟……
殿上的端坐的凤乾,整个人如同笼罩在一团阴云之中,凤麒没有抬头,都能感受到落在他身上的眼神有多阴鸷。
“太子也来了。”凤乾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父皇圣安。”凤麒俯身一拜,凤乾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免了。”
“听闻父皇下令围了国公府?这是为何?”
“老五,你和太子解释吧。”凤乾吩咐道。
凤羽听凤乾点到自己,于是将前因后果向凤麒解释了一番。
原来廷尉丞宋建一直按圣上吩咐查探刺客身份,查着查着便查到了二皇子头上,本来宋大人也没摸到什么关键证据,可却偏巧,从二皇子的一位门客家中搜出了几封书信,而信中的内容,恰好是二皇子与齐国公密谋除掉凤麒。
眼前的遇刺案没什么紧张,却偏偏挖出了四年前的旧事。仁安皇后之死是凤乾不能触的逆鳞,此时的凤麟,待遇甚至连齐国公都不如,已经在被凤乾下令审问了。
如此对比,青霜的处境还算是好的。
没想到,这次被翻出来的事偏偏与母后相关,凤麒手中的信件是伪作,而此次被查出的证物,八成可能是真的。
“太子,此事关乎你母后,朕就交由你处置。”说着瞥一眼宋建:“宋爱卿也供你驱使,一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儿臣……遵命。”
“都退下。”凤乾干脆利落地赶了人。
几人不再多言,纷纷退了下去,殿内重归宁静,凤乾起身,抓起案旁茶杯,摔了个粉碎。
已经走远的凤麒似有所觉,转身向殿内望了望。
“皇兄?”三皇子凤汐一直注意着凤麒的一举一动,见他回头,顿觉奇怪。
“无事。”凤麒无所谓地笑笑,甩了袍袖,又继续移步前行。淡然超脱的清俊模样,连身为男子的凤汐都看的呆了一呆。
凤麒在凤汐眼中,便是那清风明月般的人物,特别是仁安皇后故去的这几年,显得愈发超脱,仿佛没有任何事能入得了他的心。
可凤麒真的不争吗?仁安皇后还在时,虽然凤麒没有父皇的宠爱,可他样样出色,因着储君的身份,看他们的眼神虽是淡淡的,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孤傲,就算在凤汐看来,凤麒这几年过的并不顺心,但那种被俯视的感觉却从未消失,是了,凤麒的确不争,因为一切理所应当是他的。
芝兰玉树般的君子,这世上最香醇的美酒,最华贵的衣裳,还有……最美丽的女人,仿佛天生就该属于他。
脑海中闪过裴姝菊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凤汐停住,双手紧了又送。他也不差的,为了克服站在凤麒身旁的那种自惭形秽,他做了太多太多事,就为取代凤麒,成为众人的焦点。
凤汐转了个方向,唇边噙着个凉凉的笑。
太子,你接了这烫手的差事,本殿下也期待你如何应对呢。
凤麒远没有表面上那么淡然超脱,那封作伪的书信他之所以一直没动,除了皇帝未必相信的原因,也有他一层私心。
母后之死,不仅是皇帝的逆鳞,也是他不可触碰的伤。幼时他不得父宠,常常埋怨母后对父皇太冷情,变相地将父皇往外推,母后听了他的埋怨,总是落寞又温柔的笑笑说:“麒儿,你不懂。”
他的确不懂,在听到母后不贞的流言时,他甚至抛弃皇家教养,对母后恶语相向。他永远都不知道母后当时是怎样的心情了,母后只是低低的说了一句:“你是你父皇的孩子。”结果,第二日就传来她的死讯。
每每想起母后凄惨的死相,凤麒的心都在泣血!他恨父皇的不信任,恨有心人的栽赃嫁祸,更恨自己的忤逆不孝!
对于放出流言二皇子,他恨不得生啖其肉!对于他的身世,凤麒早已看淡,谁是他的父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母后的儿子。母后拼死护住他,不登大位,他愧为人子!
凤麒硬下心肠,横在他面前的所有难题,对他而言,都不是问题。
“宋大人,此事不宜耽搁,带本宫去看看证物吧。”凤麒吩咐道。
宋建暗暗打量一眼凤麒道:“请殿下随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