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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四十六章 癔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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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
白须白发的太医在旁侃侃而谈,金兽内香气渐淡,凤麒侧卧榻上,支着脑袋昏昏欲睡。他回宫后静养了几日,身子大好,今日不知为何,墨礼找了位聒噪的太医,对着他讲了许久医理,那太医许是年纪大了,说话啰啰嗦嗦,没一会儿凤麒便被他唠叨乏了,也听不进太医具体在讲什么,迷糊中只记得似乎在说“癔症”。
在凤麒连篇的哈欠下,年迈的太医终于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尴尬地住了嘴。
“殿下,老臣说完了。”
胳膊一时没支住,凤麒一点头,清醒了大半。恰好此时小黄门在外求见,凤麒便对太医道:“退下吧。”
小黄门是来送折子的,一大早便有大理寺的人从龙山县赶到,递给皇上一封密折,皇上直到方才才拆开,淡扫了一眼,只吩咐了大理寺继续追查,再多的,一句也没说。小黄门把那折子放在一堆奏折之中,收拾好后一齐给凤麒送了过来。
凤麒已经等了好几日,都没见到大理寺禀报关于齐恒的消息,这消息不来,就意味着青霜没醒,虽然她是被萧何所伤,可这昏迷的时间是不是久了些?太医一走,他下了卧榻亲自上前去接折子,惊得小黄门连连后退,凤麒从一堆奏折中抽出大理寺的,一本本地挑。
在苍平,储君协理朝政是祖制,这拆了封的密折经了皇帝之手后,只要不是特意吩咐留下,便都被小黄门送到了凤麒的手上。
眉峰轻聚,凤麒终于看到了那封写有齐恒消息的密折,步子渐渐轻缓,他在窗前踱步,细细地看了起来。
老太医离了东宫,恰好碰上墨礼。
“大人。”墨礼作揖,恭敬地问道:“大人已为殿下讲解过‘癔症’了?”
老太医气闷地道:“墨君,你同老夫说太子殿下对癔症十分感兴趣,要老夫讲解一番,可老夫瞧着太子殿下似乎……并不感兴趣啊。”
“哦?大人何出此言?”墨礼眯眼,认真地问道。
“老夫从病因讲起,每一步都讲得十分细致,可太子殿下却听得昏昏欲睡,看得老夫都不知该不该继续讲下去了。”
“许是殿下太过劳累,是墨礼疏忽,要大人白跑了一趟。”
老太医自然知道墨礼是太子身边的红人,怎敢多加抱怨,墨礼虽出身不好,但一看就是个通透的人,只不过目力不佳,倒是有些可惜。
“这倒无妨,若太子殿下还想再听老夫讲解,墨君派人给老夫传个话即可。不过……” 瞧着墨礼止不住眯眼的模样,老太医心生怜惜,接着道:“不过墨君是不是该看看自己的眼疾?你这病应是在灯烛下看书太久的缘故罢?要不要老夫给你开几个明目的方子吃吃?老夫保证,你若坚持吃个三四年,目力恢复个两三成不成问题,只不过平日里要多加爱惜,不可再用眼过度了。”
“多谢大人,那墨礼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好,老夫回去便给你开上十副,你不知道,老夫这方子……”老太医又喋喋不休地讲了起来,墨礼关不住他的话匣子,只好硬着头皮听着。
当他摆脱老太医,来见凤麒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儿了。
凤麒翻着奏折,见到墨礼,将那封写有齐恒去向的折子递给了他。
墨礼扫了扫,飞快地看完。凤麒问道:“你就没有什么要向我说的吗?”
“殿下是指?”
墨礼心思深沉,性格也如狐狸般狡猾,他自然知道凤麒再问什么,可就是爱和他打哑谜。凤麒亦清楚他心中所想,但他对清阳郡主没有那个心思,墨礼却如防贼般防着清阳郡主,当下他也不愿再和墨礼互相猜谜:“你没告诉本宫,她受伤了。”
“殿下赎罪,臣以为这无关紧要,故而没有对殿下提起。”
“这怎会无关紧要?你只告诉本宫,她引齐恒出营,而后一人归来。这岂不是再说她放了齐恒?而她受了伤,那事实就应如这折中所说,她是被齐恒胁迫,还险些丧了命。”
“所以,臣才找了位太医来为殿下讲解‘癔症’。”墨礼道。
凤麒皱眉:“这与‘癔症’又有何关系?”
“殿下,那晚她归来时,手中拿着剑。看她受伤的模样,齐恒与她定是打斗了一番,可臣命人四周都搜遍了,却一无所获。青霜剑既然出现在营帐之外,那便说明她并未受胁迫,否则若齐恒动了她的剑,以她对此剑的重视,一定在大营便打了起来。既是未受胁迫,在大营之内,她为何不喊叫?又为何引着齐恒出营?”
墨礼言下之意,便是清阳郡主没安好心。
“退一步想,若承认她是青家女,那便只有得了‘癔症’这种可能。可齐恒杀了青家父子,若她真是青霜,不可能不去报仇,她不揭发齐恒,也许是为了亲手手刃仇人,可她在营外也没能杀的了他,若真是杀父之仇,必定要斗个你死我活,但结果是齐恒没死,清阳郡主也承认,齐恒跑了。堂堂盈山郡王,会放活口回营?清阳郡主此举倒像是一出苦肉计,只不过演的太投入了些,险些丧了命。”
凤麒沉默——癔症?老太医啰啰嗦嗦说了那么多,他也没听进去多少。但他读书多而杂,对癔症也有些了解,凡得此病者,初时脏阴不足,复又因情志所伤,致肝气郁结,久而久之五脏气机不和,甚则痰火内扰,痰凝气滞或气滞血瘀,出现神失所主的症状,可若放在落水之前的她身上,倒还有可能,最近的数面,她并不像个得了癔症的病人。
也许真如墨礼所说,她……是装的?凤麒脑海中闪过她和萧何过招的一幕幕,又根本说服不了自己去怀疑。墨礼没有亲身经历,故而无从理解,或许她身上有着一重重秘密,可凤麒还是想要为她留一条退路。
“殿下,她那身功夫根本就无从解释,诡异之处太多了,您不能再受她蒙蔽。况且齐国公和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殿下一定要三思啊。”
凤麒合上手中奏折:“墨君,你是不是以为,本宫已经在意到非她不娶的地步了?”
墨礼垂头:“臣没有。”
“本宫说过,本宫有分寸,你为何就是不信呢?”
殿下……不是墨礼不信,是墨礼太了解您,同样都是受伤,裴小姐被留在梁王封地的别院这么久,您可是连问都没有问过一句啊……
墨礼不喜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凤麒的态度又让他十分无力,如此看来,他只能找机会用自己的方法除掉这个祸害了。
“殿下。”墨礼叹息:“此次,臣是有另一件事要禀报的。”他不知大理寺的奏折今天会到,而是得了另外的消息,来和凤麒商议,哪想到话题会在清阳郡主身上纠缠这许久。
“何事?”
“裴丞相去见了皇后娘娘。”墨礼看着凤麒依旧不得要领的模样,心头重重地叹息。
“裴丞相此意,是要从皇后娘娘处套一套皇上口风,若皇上有意,裴小姐便要入宫为妃了。”墨礼说完,目不转睛地看着凤麒,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