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的青空》Kayako

2、Chap.1

　　雪公主位于小城一条十分繁华的酒吧街上。是在二楼的一个不算很大的pub。楼下是一家帅哥美男云集的美容店。通向pub的梯子是铁做的，有了些许的锈迹。人来人往地踩上去，发出“咚咚”的沉闷的低吼，像是动物园的东北虎烦躁时候的叫声，震得令人感觉有些心惊胆战。
　　这家pub离寒的家一点也不近，骑车来的话需要十几分钟才到。但是好歹这次是他答应了人家的，而且，反正就算他晚上一两点回去家里都不一定会有人在。再讲，最重要的是，那两个“人家”，是他这样的无名小辈所惹不起的大强人。像今天这样没有任何意外发生的日子，他根本就不敢无故爽约。
　　正式演出据说是7：30PM才开始的。寒到的时候离开场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但是楼下已经聚集了一大堆奇装异服的莫名人士，引得经过的路人频频回头观望，还差点引起一系列不大不小的车祸。
　　看到这种情况，寒直觉得应该与这些人保持距离，免得被人误会他这样的标准良好少年与他们是一丘之貉。于是停好了自行车，他开始四处溜达。他相信，一身素服的他在这堆奇装异服中是如此格格不入，小飞她们俩要找他那肯定轻而易举的事。反而若是让他要在这么一群浓妆艳抹得活像要去参加化妆舞会的人中寻找她们俩，肯定找不到。来这里的人，八成都是来看演出的她们的同好。既然他们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他认为，她们俩肯定也不会正常到哪里去。所以，还是让她们自己来找他，这样既节省时间，还不用耗费太大精力。何乐不为呢？
　　到处“流窜”之际，一阵悉悉簌簌的说话声传到了寒的耳朵里。即便他并不想听，在这么一个嘈杂的环境之中，他又没有可以用来阻隔外界一切声音的仪器，不想听都不行。
　　“难得可以看到Trap和Blast同台演出呢！我等这一天都等了好久了！”一个女孩子如是说，语气中有难掩的兴奋，“平时就只能在这里看看Blast，Trap那是想都不要想的，他们现在那么有名气。上海那帮女人真是太幸福了，平时也都有机会可以看到Trap演出的呢！”
　　“有什么好抱怨的？上海那票人还在羡慕我们呢！你不说NINA自己都开口说了，Blast是绝对不会跟Trap一样在上海发展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这里还有多少特意从上海赶过来看Blast的人哦！”另一边的女孩B显然比刚才的那位要冷静多了，平静的口气中甚至带着一点轻微的嘲讽。
　　“恩，是的呢！我真是爱死NINA了！她人好好的，唱歌又好听。不过海蓝姐姐人也不错，贝斯也弹得很棒呢！”一开始开口的女孩A的话语中充满了花痴的意味。不过从她的话语中，似乎也看得出她和那个Blast的人算是比较的熟吧，不然也不会如此亲昵了。
　　“对哦对哦。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阿ta哥哥的呢，那么成熟稳重的人。据说还是从美国回来的法律方面的高才生哦！和NANA里面的阿泰哥都好像呢！”女孩B此时的眼中也闪现出了大大的红心，标准流川亲卫队的样子，与女孩A的表现没什么差别。
　　“我每次看到阿ta哥哥和Cookie都在想他们是不是有什么暧昧的关系，不然干吗两个人这么亲密。每次Cookie都要靠着阿ta哥哥那里，而且都有在眉目传情的说，呵呵……”女孩A脸上的笑容……怎么说呢，寒觉得自己浑身毛骨悚然还不止，鸡皮疙瘩都掉了足足三层有余。似乎用诡异都已经不足以来形容了。
　　“对了对了，你们知不知道，原来Trap的那个脾气好好的主音吉他手，就是他们的队长，那个叫树的男生哦，跟NINA、海蓝他们以前在这里组过乐队的。阿树不光跟NINA是一个学校的同学，他好像还有跟海蓝交往过呢！”女孩C这时插话进来，一副狗仔队队长的模样，神秘兮兮地述说着这一“惊爆内幕”。
　　“是哦，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另外一个女孩在一旁插嘴，“似乎，海蓝的贝斯，也是阿树教的呢。”
　　这一内幕消息在女生堆里一下炸开了锅。穿着仿日本女孩子式的洛利洋服以及高校制服的女生们先是有志一同地发出了“哦”的惊叹声，而后又像一群麻雀一般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
　　寒站在离她们三米远的安全距离之外偷偷观察着她们。看过去都是高中生的年纪，和自己应该是差不多大的，可是从头到脚，一身惊世骇俗的打扮。五颜六色形状各异的古怪发型；脸上如同戏班花旦一样花花绿绿的浓妆；中世纪欧洲娃娃的洋服、日本古代华丽的和服、黑色泛着光亮的皮短装和网袜，还有类似护士服和学生装的衣服，不仅如此，每个人的衣服上、手上、脖子里还有铁钉和皮项圈之类危险的装饰物，有人手上甚至还绑着涂上了红色不知是什么液体的绷带；脚上几乎是统一的穿着或是绚丽的松糕鞋或是很有气势但在寒看来绝不适合走路的高跟皮靴。几乎每个人的手指间还夹着点燃了的烟。他真的很难想像这些人平时都是怎样的状态。要是他们的父母看见自己的孩子现在这样，不知道会有什么表现？
　　“这个人是谁啊？”不知是哪个眼尖的人发现了盯着她们看了一段时间的寒，不甚友好地用涂了厚重的黑眼圈装了三层假睫毛的鬼眼回瞪着他，同时不忘提醒一般地询问着身边的人。
　　霎时间，十几双类似效果的眼睛齐刷刷地瞪向了寒。可怜毫无心理准备的他，被她们这么气势汹汹地一看，吓得连连后退好几步，差一点就要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了。现在若是要来给他体检，恐怕连医生都会被他高达150下/每分钟的脉搏给吓出心脏病来。
　　“哎呀，这不是我们的小寒嘛！”一个亲切的声音如天籁一般进入了寒的听觉神经。他不禁下意识地去寻找救命的声源，却在发现目标后的0.01秒内有转身走人只当对方认错了人的冲动。
　　一身华丽的黑白洛利长裙的幺幺不顾形象地甩着她那头拉过的顺滑光亮的直长发，直冲冲地朝寒飞扑过来，引起一路地震般的脚步声和漫天的尘土飞扬。寒很担心她跑到一半会很糗很糗地踩到裙边，然后……然后很不幸的，自己就会变成她的肉垫。虽然她的人看上去是很苗条没错，可是那毕竟也是一个人的重量，再加上动能和重力势能的转化……如果真的发生了她踩到裙边不幸摔跤这种糗事，不被压成肉饼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也许仁慈的天父也见不得本来就已经很凄惨的寒再遭受不幸，他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幺幺稳稳当当地扑到了他身上，本就165的比他还高了那么一点点的个子穿上了十多公分厚的女王鞋，寒现在正好只够到她的胸口而已。幺幺轻易地像抱长毛绒玩具那样的抱住他，亲昵地揉乱那头柔软蓬松的黑发。
　　寒在浓郁的Poison和幺幺身上化妆品的混合香味中昏沉沉的，感觉有点窒息，于是下意识地想要推开身边的折磨。这时身边传过来另外一个声音：“幺幺啊，你不要欺负寒了啦！你看他都快昏过去了。”
　　如果这个聒噪的声音能让我从这股香味的牢笼中解脱出来，那我一定会将它奉之为天籁的。寒很自怜地在心里这样想着。只可惜，这一次老天显然并不偏袒他，幺幺仍然将他抱得死紧，一点也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并且还硬是勾着他的脖子，将他带往那群他原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女人中间。丝毫不理会小飞在一边不住的跳脚。
　　径直到了一个看起来像是为首的那个一身劲爆皮装的女人那里，幺幺颇为狗腿地开口：“Karen姐姐，这个人就是我跟你说起过的，我们班，不，是我们学校最可爱的人，褚寒。衣者的那个褚，寒冷的寒。名字也很不错吧！”
　　终于得以重获自由了的寒刚抬起头，就正好对上了两道凌厉的审视目光。浓浓的黑眼圈围绕下的眼睛，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显得格外有神，也就更为恐怖。
　　被称为“Karen”的女孩看了寒足有三分钟，在寒觉得自己就快支持不住要倒下去了的时候，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鬼吼：“幺幺！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么可爱的小家伙啊！太过分了，从来都没有跟我提起过的说啊！”
　　站得离Karen最近的寒，很无辜地再次受到了牵连。他很佩服自己的镇定，居然都没有给吓出心脏病来。或许是刚才被幺幺折腾得差不多了，所以自然也就对这声“河东狮吼”免疫了。他只是隐约感觉耳朵有些又痛又麻，眼前的景物，包括近在眼前的Karen，于是都有一点的扭曲。
　　“我哪里敢雪藏他，是你们一直都不相信我和小飞说的嘛，所以我才想说带他过来的好不好！”幺幺一副颇受委屈的样子，撅着涂上了深色唇膏的形状有些怪异的嘴，样子颇搞笑。
　　Karen凑了过去，在撅起的双唇上轻点了一下，嘴角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暧昧弧度：“知道你好了，行了吧！”
　　幺幺也很应景地回了她一个同样不明不白的笑，引来了周围其他人的强烈不满的抗议：“Karen，你好过分！你们两个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今天不说清楚别想脱身！”
　　这两个人倒是很有默契，对众人的问题来了个视若无睹、充耳不闻，一径地折腾着可怜的寒。Karen甚至还很恶魔地对原本看起来不打算放过她俩的其他女孩说：“你们不觉得，这个小朋友更值得我们大家来研究吗？看他多可爱啊！”
　　一句话，成功地转移了大家的视线。寒很苦命地再次成为众矢之的。就见一群豺狼虎豹一般“穷凶极恶”的女人不怀好意地笑着，将他团团围住。原本还对幺幺和小飞抱有丝幻想，希企她们会有点人性，对众人即将进行的显而易见的恶行加以有效劝阻，在看到那两人无异于他人的神情之后，寒彻底放弃了挣扎的念头。
　　一个人的力量还是太弱了，无论我怎么挣扎、反抗，都逃不开加诸我身上的事实的吧！那还是干脆放弃好了。这个想法突然窜入了他的头脑中。
　　应该算是消极的思想吧！可是这也确实是事实啊！他是相信天注定的，所以事情要发生的话就顺其自然好了。人的力量毕竟渺小，尤其是光只靠他一个人，显然什么也改变不了。该来的，总会来，逃避是没用的。不躲不逃，不要做无谓的挣扎来浪费时间，泰然一点等待事情的降临也没什么。说不定情况其实还不至于很糟糕呢！
　　所以，他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凭宰割地被她们拉到偏僻的角落，任由她们在自己苍白凄凉的面部皮肤上又涂又抹的。事实上，他根本就是被黑压压的那群女人给弄得晕头转向了，大脑基本处于一片空白的状态，什么反应都没有了。
　　迷迷糊糊中，听到一个很轻柔很细软的女声传了过来，甜甜的，却是那么清爽干脆，一点都不会有腻味的感觉：“Karen，找你好久了！来了做什么还不进去？心兰都跟我抱怨了很久了，拜托你就行行好，不要让我耳根再遭受折磨了好吧？”语气中有着淡淡的无奈和怨怼。
　　“啊，Erika，你来了正好！我们这里有个好可爱的小男生啊，我正准备要把他好好打扮一下，然后介绍给你呢！”是Karen的声音，在寒的头顶响起来，音量着实有点大，再次让他耳鸣不已。
　　“快没时间了，你就别折腾了好不好！没空跟你在这里耗啦！”被唤作“Erika”的女孩大步跑过来，一把揪住了Karen手臂上系着的皮带，像拖小狗一样准备拖着她扬长而去。
　　“等一下啦！”Karen想要挣脱Erika大力的钳制，只可惜那皮带扣得那个紧哦，关键时刻扯都扯不掉。她只有一把拉住寒的手，将他一并拉走了。
　　“喂……你们知不知道，我有听到一个传言哎！”被Erika强大的气势镇住了的人群，在很久之后，才有人怯生生地打破了僵持的沉默，“刚刚那个穿了白底蓝花的和服的姐姐，就是叫做Erika的那个人，她和Karen……”
　　发言者没再说下去，但是所有人都一脸了悟地看着Karen离去的那个方向，半晌之后，发出了异口同声的一句：“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