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R]Vongola'Blood（纲中心）》林笑伊

5、Chapter 05.佛罗伦萨的空

　　佛罗伦萨，或者依意大利语被翻译为“翡冷翠”。它坐落在亚平宁山中部、阿尔诺河（Ａｒｎｏ）河谷，四周环抱着丘陵。在那个时代是在罗马之前作为意大利首都和文化中心存在着。这块天才辈出的沃土是十五世纪上半叶人文主义和文艺复兴运动的滥觞，不仅用百花齐放的创新精神塑造了意大利的崭新面貌，还开创了一个照亮整个欧洲现代文明的新篇章。

　　在纲吉来到十七世纪的第三天，也就是1627年9月15日中午，他们到达了当时欧洲的璀璨明珠——佛罗伦萨。

　　纲吉被Giotto摇醒时他们已经进入到城里，灰白色的广场石砖铺设的宽阔道路马车平稳而缓慢地前进，直到某处的驿站停下。Giotto付了钱，拉着还有些发呆的纲吉下车。
　　正午的辉煌阳光洒下来，天空里是一整片藏青的宁静。
　　与之前看到的城镇阿雷佐完全不同，佛罗伦萨像是优雅的贵族，无时无刻不展示着自己惊人魅力。
　　他们穿过阿尔诺河上的桥，来到市场和住房交汇的商业区。
　　宽阔而明亮的街道和整齐的建筑，连街上的行人们都别有气质。纲吉一路上只顾着东张西望，连话都忘了说。Giotto拉着他的手一路浅笑的走着。
　　所有的房屋都清一色的橘色瓦片屋顶，暖黄的墙砖仿佛是要把阳光挽留在墙上，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着，初秋的意大利正界于地中海气候相对美好的一段时间。
　　Giotto拉着纲吉穿过琳琅满目的集市，来到转角的一个不起眼的店门前。纲吉这才如梦初醒般回魂，看着头顶招牌上的鬼画符。
　　“这是哪？”他问。
　　“我来找一个人。”Giotto说着推门而入。

　　黑色的木门打开碰撞到门框上的铃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屋子里光线很暗，唯一的一张窗户被厚重的天鹅绒窗帘遮得严严实实。屋子房间不算小，可是被四周排的满满的立柜和到处堆积的奇妙物品塞得满满的，纲吉注意到，距离他最近的就是一副骷髅骨架。
　　正中间有一个被吊起的纱帘围住的桌台，上面摆放着两个烛台和两个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香炉，正中间的软垫上摆放着一个水晶球。
　　一个围着面纱的女人坐在那后面。
　　“欢迎光临图嘉娜的占卜馆。”她刻意沙哑着嗓子低声说。
　　Giotto耸耸肩走过去，纲吉也好奇地跟上。
　　“火星的轨道正在逼进天秤座，先生你的未来将处于一片战火之中……当六星聚齐，汝等将成为灭天之破！”最后一个音被重重咬下，女人抬起手指着Giotto，然后移动指着后面的纲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再移回去坚定地指着看着Giotto。

　　“……………………”Giotto也不说活，两人对峙十秒钟后，Giotto抬手狠狠地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
　　“还六星还灭天之破呢，预言也不要那么搞笑好吗？”
　　“混蛋Giotto，放尊重点好歹我也是你的门外顾问！！”自称图嘉娜的女子捂着额头后退着站起来，拉掉脸上的面纱，“你也要尊重我的职业！”

　　门外顾问……？
　　纲吉被一个意外熟悉的词汇刺激了一下。他抬眼打量着这个正厌恶地拉着过长裙摆走出障碍重重座位的女人，浅棕色的卷发在脑袋后面随意扎了一个髻，用梳子和发卡别住。眼睛是褐色的，像是碧洋琪那样的成熟稳重，看上去还要比Giotto大一点。

　　“等了我半天，还以为终于有客人来了，结果是关门通知。”她拉开门把一块写着“休息中，停止营业”的牌子挂在门上，回身把窗帘又拉了拉。
　　“反正你一个月最多也不超过十个客人，而且其中至少一半会被你的的装饰品们吓得夺门而逃。”Giotto拿起桌子上的水晶球把玩。
　　“别动那个，那东西可是我祖母留下来的！”图嘉娜一把将水晶球救下来，连着托垫一起收拾到桌子下面的带锁箱子里，“那个小鬼是谁？”她指着正在研究她的收藏品的纲吉问。
　　“我弟弟。”Giotto头也不抬地转头玩香炉。
　　“少扯淡了，我认识你十年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弟弟？”
　　“我和他一见如故不可以吗？”
　　“Giotto你这是…………”图嘉娜忽然换了一种严厉的口气。
　　Giotto抬手打断他的话：“伦纳德他人呢？”
　　“前天到的，昨天一早就去布道了，等一会儿我会派人去通知他你来了。”
　　“肖恩呢？”
　　“昨天收到消息还在路上，大概再过两三天才到。”图嘉娜从桌子下的另外一个箱子里拿出一堆羊皮纸和一本巨大的书。Giotto有些头痛地扶着额头痛苦地低喃“又是这么多……”，然后走到纲吉身边对他说：“阿纲，你能到街上走走吗？稍微有点事情……”
　　纲吉抬头看见他无奈地笑，点点头说好，背着布包出门。
　　合上门的时候还能听见图嘉娜很严厉地对Giotto说：“你违背你的原则Giotto！本来不该把他那样的无关人员带进我们的世界。”
　　“有原因的，你听我说……”
　　门在身后关上，身边一下子只剩下世界喧闹的声音。

　　光线的差异让他有些目眩，纲吉抬手遮住阳光。
　　Giotto的举动也不是不能理解，对于他们来说自己无论如何都是个局外人，遵守着规则不将自己卷入或者是保密都是正常的举动。但是，一脚踏在这个阳光笼罩的外面，纲吉却有些混乱了。
　　心里面涌起无数的思绪，但是却总是抓不住最关键的哪一个，某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像是跌落到了心底的黑洞，再也找不出来。

　　他背着包走在熙熙攘攘的集市上，踩着仿佛不真实的土地。街边的各种商店贩卖着十七世纪意大利的各种商品，希腊的橄榄油、埃及的香料、波斯的地毯、还有各种手工艺制品、书籍等等。但这些全部都没有入他的眼——

　　——我究竟在担心什么，在想些什么啊？对于他们来说确实是局外人啊，难道我还能说自己也是黑手党的，这毕竟不是我的世界啊……

　　心里面忐忑不安，大空戒指随着他的步伐在衣服了摇晃，轻轻敲打着胸口。

　　——还是想想现在的状况好了，现在自己还是完全摸不到任何线索啊。等到现在是事件解决了，不相干的我会被支开，Giotto总不会让我一直跟着他吧，有违原则的……

　　心脏咯噔跳了一下。

　　——别再想那些了……你得想想最现实的问题，那个过于渺茫的归路。
　　——那个梦，难道真的是骸？
　　他想起跌落时看到他们惊慌的样子，啊，就这个情况肯定没有代替自己转换过去的人吧，不知道他们会胡思乱想些什么。他们，难道说，也跟着来了？
　　纲吉被自己这个想法怔住了，如果那个梦真的是骸的话——不不不，那种感觉除了他不会是任何人——那么大家，真的都来到了这个时代？

　　有种滚烫的感觉在心上燃烧。
　　他忽然停住脚步，分析消化着这个可能性，如果他们真的来了，那就不是一个人。
　　就算回去的路很渺茫，至少不是他一个人——

　　这个几乎是无理又任性的想法，他竟然想着让他的同伴们跟他一起流落到历史中。但是，突然出现的巨大希望让他不自觉的上扬起嘴角。

　　——如果他们在，那在哪里呢？我要怎样才能找到他们？

　　他才刚刚这样想着，那几个人的样子就在脑海不断出现，声音、说话的语气、表情、时常有的小动作还有称不上安分的相处模式，这都让他心情好起来。
　　他稍微轻快地抬起笑颜，脚步已经穿过了集市。
　　街道变得更加宽阔起来，周围的建筑也越发的高大和漂亮。小型的马车在人群里悠闲地前进，学者，绅士和撑着阳伞的贵妇人们交错着，再转过几个路口就是市政广场。纲吉一边欣赏着十七世纪的风光一边在回忆和现实里交错思想。
　　路过街口第三条小巷，一辆马车从他面前经过，他目光追随着看过去，车窗里的夫人拿着一把花哨的扇子朝他眨眼。
　　纲吉笑容僵住了。
　　倒不是因为那个贵妇长得太丑吓到他，而是他的目光越过马车和道路中的人们，他看到了一个一分钟之前才想到过个背影。

　　那个人拖着懒散的步伐，双手插在口袋里背对着他正往一个转角过去。重重叠叠的人影干扰着，他只在匆忙中看到那黑色的西装外套，还有那几乎是标志般发梢微翘的一头灰色头发。

　　他消失在转角之后。

　　纲吉几乎是立刻拔腿追上去，但是他却没有叫出来。
　　若是想到是事情马上实现，那总是伴随着错觉，而这种投射在现实中的错觉却因为感情的干扰而不能准确地判断。
　　一声狱寺都已经卡在喉咙上了，只要他确认了他是，他一定会拉住他喊出来。
　　人影埋没在人群中，灰色的头发在视野里若隐若现。纲吉几乎是眨也不眨地盯着，眼睛都被阳光激出泪水。
　　那个人在一个卖花的推车旁停下，一只手撑着架凉棚的木柱与人说话。
　　纲吉慢下脚步走过去。
　　路过的人拍了拍那人的肩膀，他转头打招呼。

　　——不是狱寺。
　　看着那个陌生的侧脸纲吉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有些失落地想。要是真的是也太巧了，他没有忘记伴随了他十七年的倒霉运——但是还是不经这样希望，要是狱寺真的出现在这个城市里就好了，就像他当初出现在他生命里那样突然。

　　再次放慢脚步，纲吉心里平静多了，既不沮丧也没有幻想着让人兴奋的事情。一边走一边数着脚下地地板砖，小孩子心情地每一步都要踏在正中间。一直到周围的人越来越分散，天光越来越明亮，蔚蓝里一圈一圈的光芒荡漾开去。有一道巨大的幻影扑扇着雪白的翅膀，飞快地从他头顶上掠过，融入高高的天际。

　　他驻足抬头，眼前耸立着宏伟绚丽的哥特式教堂——圣母百花大教堂。
　　座落在市中心的圣母百花大教堂由白色的大理石砌成，配上哥特式的建筑装饰，线条流畅和谐的的大穹顶高耸于教堂中殿之上，在天空之下散发着圣洁而庄严的气息。
　　纲吉呆愣了一下，抱着参观者的良好心态走了进去。

　　教堂正是开放时间，有不少的行人也像他一样沉默地走进去。教堂巨大的礼拜堂里正在布道，下面的长椅上坐满了人，纲吉悄悄地走进去在倒数第二排的边上坐下，与他同进来的人也在周围入座。
　　站在神堂上的人穿着长袍，不是普通的黑色长袍，而是象牙黄的长袍，肩上一条绣着繁复花纹的绶带披下来，长袍下摆和袖口都有绣着花纹。与这些相比，垂挂在他胸前的银质十字架反而显得朴素。
　　大概不是普通的神职者吧，也许是个主教，但是以他的模样当上主教似乎太过年轻。
　　亚麻色的头发贴着面颊垂下来，挺直的鼻梁和湖绿色的眼睛，宁静得本身就像是壁画里走出来的圣教徒。他以柔和的嗓音念着圣经，声音在礼堂的里来回跌撞着，形成洪亮的声效。
　　纲吉听得心不在焉，毕竟他不是信仰宗教的人。如果换Giotto来念得话，恐怕下面的人会更加如痴如醉。
　　他这样想着，像个旅游者一样往四周张望。站在他他斜后方的人举起一只手比了几个手势——没有人注意，除了回头的纲吉。
　　几乎是马上，他就知道那是在给坛上的主教打手势，他立刻回头，果然看到他正抬眼看着这边，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么多人里面唯一一个扭来扭去的纲吉。
　　两个人的目光对上，主教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
　　纲吉不好意思地埋下头，看着没有人注意自己又悄悄地从门口溜了出去。

　　从大教堂出来后纲吉又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逛了很久，因为钱不是他的，所以也没有买东西。直到正午的太阳退去了火热，脚上也走得发疼，他才按着记忆里的路线和方向打道回府。

　　站在挂着休息牌子的占卜馆门口，纲吉有些犹豫地敲门。
　　“谁？”Giotto的声音传来。
　　“是我，纲吉。”他贴着门说。
　　“进来吧，门没有锁。”
　　随着门被推开，门框上的铃铛又响起来，只不过推门的不是纲吉，而是他身后的人。
　　纲吉惊讶地回头，推门的人穿着一件带着兜帽的斗篷，逆光之下那张脸孔依然很宁静，轻而易举就能消除人的戒备。伸出的那只手，袖子上的花纹暴露了他的身份，两人走进屋子，纲吉还在不时回头看他。
　　Giotto埋首在一堆乱糟糟的羊皮纸中，一头褐发被他自己抓得乱七八糟。他似乎没有发觉进屋的是两个人，显然被那些他正在阅读和签写的东西折磨得死去活来。图嘉娜不在，但是闻到一股牛肉红烩的香味就知道她在哪了。
　　纲吉盯着那个主教，有些惊讶。
　　一个基督教徒肯定不会来算命，但是一个主教竟然是黑手党的人才更可怕吧！
　　“又被图嘉娜的逮到机会了么？Giotto”主教开口说。
　　Giotto抬起头来，看到眼前的人不禁露出笑容：“伦纳德！你终于回来了！”
　　伦纳德脱下斗篷放在某件看上去还比较正常的东西上，这时图嘉娜闻风而动地从厨房跑出来：“布道结束了？”
　　“强制结束了，反正我只是顺路去的，今天之后就不用再去布道了。”伦纳德谦和地点点头。
　　“对了，阿纲。”Giotto站出来一只胳膊楼过伦纳德的肩膀，“这位是伦纳德·瑞比西，我的得力伙伴。”他很自豪的介绍，“是罗马教皇亲自指认的主教——”
　　“也是一个医生。”伦纳德补充说。
　　“很高兴见到你。”纲吉习惯性地伸手，伦纳德很明白地握手还礼。
　　Giotto又指着纲吉说：“他是阿纲，我弟弟。”
　　果然，图嘉娜又露出那种无语抬眉的表情，而伦纳德倒是好风度，保持礼貌微笑转头看着Giotto，然后同样说：“你少扯淡了，我认识你那么久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弟弟。”
　　被两次同样的吐槽，纲吉提Giotto感到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