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云意阑珊

1、暗伤

　　夜凉如水，轻掩朱门，把那一堂喜怒笑骂的荒唐锁在门外。
　　翻了两页《乐章集》，不防已是夜深，不由叹息。青楼女子的暗伤，在这春夜，愈发明朗。
　　心意懒懒，吩咐道：“惘然，去回了妈妈，今日我就歇下了。”
　　惘然微微一福，转身离去。我看着她袅娜身姿，摇了摇头：再好的皮囊，只要落在这青楼中，从此就是无根的萍，再由不得自己了。
　　心中有事，总是睡得不实。突然闻得房内一声轻响，未及深思，话已出口：“谁？”那人影只一晃，便捂住了我的嘴，只觉脖子一凉，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已架在面前。
　　“我不过在这里暂避一下，你只要听话，我决不伤你。”淡淡的声音却有无限气势。我顾及着匕首，轻轻点了点头，又想到屋中甚黑，他定看不见，便“嗯”了一声算作答应。他眼中泛着清冷的光，此时突地闪过锋芒，在这沉沉夜色中，入眼却是心头一跳。
　　此时，屋外却一阵哄闹。饶是他如此小心，却仍惊动了外面的人。惘然一叠声问道：“小姐，你没事吧？”周围还夹杂着打手高亢的喊声：“冷月小姐，不要怕，张三在这里，一定让……”话还未说完，只听得“唉呦”一声，想来是遭了身旁人的“暗算”，又有个声音急急道“冷月小姐，李四愿……”
　　我微觉好笑，看向一旁的男子，他仍冷冷盯着我，眼中疾闪过深思之色。我淡淡开口：“无妨，惊动各位大哥，真对不住了。方才只是我屋中遭了贼人，被众位大哥一喝，早已越窗而逃。小女子多谢大哥们了。”停了片刻，屋外还是喧闹不已，我提高声音：“惘然，怎地还不请诸位大哥回房？”顷刻，屋外宁静了下来。
　　惘然在屋外悄声道；“小姐，我今日就在外堂歇下了，小姐需要什么只管吩咐。”我答应了一声，心中暖意上涌。
　　旁边的男子仍一动不动，我压低声音：“此时你还信不过我吗？”他犹豫片刻，拿下了匕首，身子一软，却瘫坐在床榻上。
　　我心头一跳：“公子，你感觉如何？”他眼中俱是疲累，想必是躲避已绷紧了神经，刚刚又在我房中担惊受怕，此刻精神突然一放松，方觉不堪。他竭力控制住自己向下倒去的趋势，平平道：“我肩部受了些伤。”
　　我看他摇摇欲坠之态，想到救人救到底，咬了咬朱唇，伸手扶他靠在软垫上，道：“事从权急，小女子失礼了。”把他衣衫解开，才觉触手处是一片滑腻，这么重的伤！我低垂着头，只觉他目光中灼热之意灼得我浑身焦躁。也不敢点灯，只凭摸索给他上药包扎。半响，我才道：“公子，小女子粗手笨脚，万望公子海涵。”
　　他静静看着我，目光中的深意我不敢深究，只得低了头。他仿似弯了嘴角：“不妨事，你……很好。”
　　我垂着头道：“夜已深了，公子就在床上歇息罢。小女子在软塌上歪一宿就好。”
　　他也不推辞，由我扶着躺下了。
　　我在软塌上辗转，心中一阵阵翻涌。温冷月啊温冷月，你这是在干什么？你是青楼妓家，看他谈吐必是出身良好，门户之别，你又怎样去逾越？枉你名字中还有一冷字，你早知道若不想冷自己的心，惟有先冷他人心。
　　窗外，一轮冷月正把它绝美剪影映照在窗上。我定定凝视着，只觉这冷，沁进了心。暗伤，便在这一地月光中，摇曳着。

作者有话说

　　设定年妃原是妓家，不晓得会不会让大家暴走。不过她是卖艺不卖身的啦，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