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泪洗梦》【双生花】

4、【四】失去太阳的永生

　　三人来到卧室，任笑指了指房间中央的那口棺材说：“她就在里面。”说完，任笑打开棺盖，扶着棺中的蕊儿坐在棺材旁的椅子上。
　　“你受伤了？”罗恪看着虚弱地靠在椅背上的黑衣女人，皱着眉问。
　　没等蕊儿回答，任笑就抢着解释道：“是今天被阳光灼伤的。”
　　罗恪没有再追问今天发生的一切，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妹妹詹妍，然后问蕊儿说：“你袄我们怎么帮你？”
　　“我要启动禁忌之术，我想要找回那段被封印的历史。”蕊儿的眼中闪烁着近乎固执的坚持。
　　“那段被封印的历史就这么重要，必须用别人的生命来换取么！”詹妍看着蕊儿那张过分苍白的脸和满脸细细的伤痕，“你是一个吸血鬼，启动重现历史的禁忌之术怎么会力量不够，又怎么会需要一个普通人类的帮助！”
　　“需要力量的不是我，而是他。”蕊儿抬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旁的任笑，任笑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我用黑暗魔法启动的禁忌之术会伤害到所有的非黑暗生物，所以暮奎他需要强大的力量才能坚持到启动仪式的最后。”
　　“你确定任笑就是你的暮奎？”罗恪问。
　　“当然，他的记忆中有蕊儿这个名字。”蕊儿空洞幽深的眸中浮出一丝笃定。
　　罗恪看着任笑与蕊儿紧紧握在一起的手，长长地叹了口气：“那么，说说你的记忆吧。”
　　“那段历史是被封印了的，就连我自己都不记得了。”蕊儿委屈地摇了摇头，“我只记得我爱的人叫暮奎，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寻找他，希望能与他共同启动禁忌之术，从而忆起过去的一切。”
　　“对于一个有着无尽生命的吸血鬼来说，一些过去的记忆会有这么重要么？”罗恪眉头深锁。虽然平时组长韩天乐在教育组员们伸张正义、以维护城市安全为己任时，姐妹俩一直都很不一为然，但知道蕊儿为了寻回记忆而指使任笑杀人后，两人都对他很没有好感。
　　“我是为了寻回记忆才会出卖灵魂成为吸血鬼的。”蕊儿死寂的眸中泛起不小的涟漪，眼泪滑落，如破碎的月光坠地，“在我记忆的最初是我在一片黑暗中醒来，我似乎沉睡了很久，脑中混乱一片。许许多多残缺的片段在我的回忆中游荡，我分不清哪些才是真实的。
　　“我本希望慢慢回忆起过去的一切，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心中仅存的记忆也渐渐离我而去，我只记得一个叫暮奎的东方剑客，记得我们曾经相爱过。
　　“后来为了拥有无尽的生命来寻找自己的过去，就出卖灵魂成为了吸血鬼。不要问我为什么会启动这种出卖灵魂的仪式，就像我会启动重现历史的禁忌之术一样，这一切就像是本能一般理所当然。也许我的过去，真的是一个恶魔吧。”
　　“你才不是恶魔！”任笑搂住蕊儿的肩，她哀婉的眼神让他心疼。
　　蕊儿的嘴角绽出一丝温暖的笑，继续说道：“在我的梦中，常会有许多人用厌恶的目光看着我，说我是恶魔。他们冲上来想要杀死我，却被暮奎的剑一一挡开。我希望找到梦中的暮奎，和他一起寻回过去相爱的记忆。
　　“也许你们觉得我很自私，但我真的非常希望寻回过去的记忆。我想知道究竟发生过什么。有时候，我甚至怀疑自己，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存在过、爱过，怀疑我所面对的一切包括我的生命会不会都只是一场幻觉。我害怕有一天我又会这样睡去，醒来时再度孤独无力地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和空荡荡的记忆……”
　　“对不起，这个忙我们不帮。”罗恪打断蕊儿的话，拉起詹妍便要离开。
　　“姐姐……”詹妍很少见到姐姐如此认真的表情，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见两姐妹要走，蕊儿急忙喊道：“只要你们愿意帮我启动禁忌之术，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愿意！”
　　“我们又能帮什么呢？是要我们帮你杀人继续力量，还是违反政府的法律帮你对普通人使用黑暗魔法？”罗恪看了眼蕊儿，只见她的薄唇紧抿着，苍白的脸，显得纤弱异常，使人明知她是个吸血鬼却仍忍不住想要保护她。
　　“蕊儿，不要求他们。我送你们出去，但你们要答应不阻止禁忌之术的启动。”任笑疼惜地拍了拍蕊儿的肩，后半句却是对罗恪和詹妍所说。
　　“如果你们不再继续杀人，我和姐姐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听了詹妍的话，任笑点点头送两姐妹出门。
　　在大门外，罗恪回头问一路上始终沉默着的任笑说：“你真的相信她说的一切么？”
　　任笑没想到罗恪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他错愕地看着罗恪，又回头看了看二楼那间有着厚厚窗帘的房间，这才认真地回答：“无论如何，我愿意相信！”

　　看着姐妹俩的身影越来越远，任笑回到了卧室中。他看到蕊儿蜷着身体坐在沙发上，纤细的胳膊抱住双腿，呆呆地望着身边那个沾满灰尘的角落。
　　“蕊儿。”任笑轻轻唤了声，却见蕊儿回过头来，一脸狼藉的泪痕。
　　任笑心疼地将蕊儿冰冷的手握紧：“她们不愿帮忙，我们自己也可以顺利启动禁忌之术的。”
　　蕊儿虽明知以任笑的力量无论如何也无法抵御黑暗魔法对他的伤害，但还是点点头，柔声道：“你相信我就好了，至于那段被封印的历史，就让它继续被封印着吧。”
　　“不行！”任笑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你说启动禁忌之术的黑暗魔法会伤害到所有的非黑暗生物。那如果，我也是吸血鬼呢？”
　　“你愿意成为吸血鬼？”蕊儿惊喜地看着任笑，可脸上的笑容却又立刻消失不见，“不可以，我在恩么能让你成为吸血鬼！”
　　“这样我们就可以寻回那段被封印的历史了啊。我相信你，相信那段被封印的历史是存在的。虽然我们都已经记不起发生过什么，但我知道那些记忆对你很重要。”
　　“可是你知道一旦成为了吸血鬼，将面对的是怎样的生活么？”蕊儿的目光忽然变得凄迷异常，“我虽有着无尽的生命，但却必须永远远离阳光，终日躺在棺材中，死亡灵魂的腐朽气息让人窒息。没有快乐，没有悲伤，在漫长的时光里，死亡都成为了一种奢望。”
　　任笑摇头不语，只是沉默地走到空荡荡的棺材旁。良久，才说：“你知道么，在今天之前，我一直都很害怕你和我做这场交易是为了将我变成一个吸血鬼。在演《吸血鬼传说》时，我对吸血鬼的生活了解了许多，虽然不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但我承认，那样的生活是我所无法忍受的。
　　“后来，你让我杀那对姐妹，我犹豫了很久。我希望会魔法的她们能救我，却又怕她们胜不了你，反而会将你激怒。当初，如果不是那段记忆对你真的如此重要，你也不会愿意出卖灵魂成为吸血鬼吧。
　　“如果有一天，我醒来后发现自己所在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我是否会感觉到孤独；如果有一天，我遗失了过去的全部记忆，脑中空空荡荡，我是否会感到悲伤；如果有一天，我面对着已经忘记了一切的前世恋人，找不到任何自己存在过、爱过的证据，我又是否会感到恐惧……
　　“那个有关蕊儿的梦，仿佛很早就深藏在我心中，只因你的出现才清晰起来。那个在阳光下奔跑的蕊儿，会回来的。”
　　话音未落，任笑就咬破自己的手指放在蕊儿的口中，蕊儿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任笑，本能地吸吮着他的手指，让咸腥的血液流入自己的喉中。
　　任笑拉开窗帘，月光透过窗户在这个阴暗诡异的房间内流淌，映出了任笑因失血而苍白的脸和蕊儿抖动的唇。看着正婴儿般吸吮着自己鲜血的蕊儿，任笑的嘴角浮出一抹微笑，缓缓咬向蕊儿的手腕——
　　与你相伴的永生，即使失去太阳，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