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国记]王路歧途》无法忘记的遗憾

20、第 20 章

　　虽然说登基大典对于任何一位君王来说，一生都只有一次，可对于韩珏来说，他很清楚，在这个世界上，君王之所以是君王，那是因为天帝的认可，换而言之，天帝的承认才是本质，而登基大典也不过是个形式而已。
　　韩珏将登基大典交给了诸多的臣子，景麒重华、太师乙悦、冢宰浩瀚三人为首，负责此事，而韩珏则将全部的心神都放到了农事上，这让那些准备好了要奉承、讨好这位君王的臣子们可着实吓了一跳。
　　伺候韩珏的女官们很快就发现了韩珏跟两代先王，舒觉和中岛阳子完全不同。舒觉是个很平常的大家闺秀，有属于女性的温婉，也有属于小女人的虚荣；中岛阳子听说是很符合倭的淑女，但是在女官们的眼里，中岛阳子也不过是一个幸运的小女孩罢了。
　　是的，女官们对中岛阳子的评价，最后也只是一个小女孩。
　　虽然中岛阳子已经很努力了，可是很多事情，中岛阳子就跟一个小孩子一样，根本就不能作太多的思考，他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希望得到周围的人的认可，同样，中岛阳子对国家的治理，也不过是把倭国的那一套搬到了庆而已。
　　这一点，女官们感触很深。因为先王要求推行国债的时候，并没有确实地解释过国债的来龙去脉，只是觉得这个有用，所以就推行了。虽然有人提出过异议，可是大多数人只看到了利益和能够讨好君王赢得前程的未来，所以才会有国债的推行，才会有了后来的灾祸。
　　能够成为燕寝的女官，这些女子即便不是十全十美，却也是庆国十分出挑的了。
　　这样的女子，哪怕身为臣下，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官，他们也是十分傲气的。老实说，中岛阳子除了看上去十分宽容善良之外，大多数女官都认为，中岛阳子并不是一位适合庆的君王，哪怕这个女孩子在登基之后，一直在成长。
　　可惜的是，世情变化太快，哪怕中岛阳子的确在不停地进步，可是上苍并没有留给中岛阳子足够的时间。
　　别说是现在，有韩珏做对比，哪怕是中岛阳子在位的最后几年，燕寝中女官们大多还是无法认可这位君王的。

　　但是，如今的女王却是不同的。
　　即位大典一结束，女王就带着一队侍卫并几个女官来到了常世，瑛州的一个小村落。这个村落，已经靠近和州，十分偏僻。
　　虽然说新王已经继位，但是之前的庆衰败的速度实在是太厉害了。妖魔都快要逼近尧天了，更何况是下面的常世？如果不是衰败到了极致，也不会有“庆连妖魔都要饿死了”的话了。因此，哪怕是应该最为安全最为繁华的首都州瑛州，一样有很多这种已经没有一个人的小村子。
　　至少，景麒看到那断壁残垣，看到那经过烈阳的烧烤变成了深紫色的血迹，他的脸上流露出的是深切的悲哀。同样满脸悲戚的，还有跟着韩珏和景麒一起来到常世的随从。
　　出乎意料的是，韩珏对那些残破的房舍、对那些血迹，看都不看，反而换上了短打，在四处晃荡了起来。

　　大木铃实在忍不住，问道：“主上，您就一点表示都没有吗？”
　　韩珏看了看他，道：“孤需要什么表示？”
　　“诶？”
　　大木铃只觉得心口一痛。他的脑海里面一片空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等思绪回来的同时，涌上心头的却是愤怒。
　　为什么，为什么阳子那么好的人不得不死，为什么新王会是这样一个冷酷的人？

　　孙昭也是韩珏的随行人员之一，虽然他很想开口，不过，这些日子，被韩珏教训过几次之后，他已经学会了闭嘴。
　　一块大的的木板挂在孙昭的脖子上，木板上的绳索长度刚刚好，木板也够大，可以放下足够的纸张，而木板的角落里，还有固定的位置，用来放置墨汁和笔筒。
　　孙昭是史官，他的责任就是随时记录韩珏的一言一行。

　　韩珏转过脸，对其他人道：“速度，一半人去收拾落脚的地方，另外一半人跟孤四处走走。看看周围的环境如何。”
　　“诺。”
　　众多的军士们立刻行动起来。
　　女官们自然是不用说，除了一两个留下来看守物品并准备不止房舍，其余的人都跟在了韩珏的身后。只有大木铃被留在了原地。
　　景麒这才慢慢地走到韩珏身边，道：“主上……”
　　“什么是？无垢？”
　　景麒迟疑了半天，方才道：“您为何方才那样对待大木女官？”
　　韩珏道：“我有这个必要向一个女官解释吗？”
　　景麒愣住了。
　　先后两任女王都爱慕他，对他自然是礼遇的，可韩珏对他，似乎不过是个陌生人，哪怕这些日子，他们两个人住在一个房间里面。
　　韩珏看了看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景麒，叹了一口气，道：“罢了，因为天帝存在，因为天纲的存在，只要有王，国家就会欣欣向荣。这样的国家注定了一切都是慢吞吞的。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记得，国债，是违背了天帝的意愿的玩意儿。如果我们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面解决掉这个麻烦，天帝很可能会为了将国债这个玩意儿从这个世界上拔除而选择灭世。创|神|纪的传说，你应该记得罢？这位天帝陛下可从来就不是什么温柔、宽容的主儿。”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你想说，没有必要连这么一点时间都节省是吗？”
　　“是，是的。”
　　“时间是不能耽搁的花朵，农事一样不能耽搁。现在已经是六月了。我还指望着能收获一季稻米之后，还能种一季豆子，再种一批牧草呢。”
　　虽然在景麒面前，韩珏很少用孤、朕这些词，而是用了我和吾这种相对平等的字眼，可是他的语气依旧不怎么客气。
　　至少，在景麒看来，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