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忽然而已》林之书

17、他山渡

　　尽管雷云之海是空间罅隙，在其中仍旧可见外界的日升月落，天色已晚，巽芳要回去族人所在，然而她之前为了抵挡尸怪而灵力耗尽，欧阳少恭便提出用沦波舟送她回去。
　　东海龙宫的信誉无可挑剔，巽芳不仅应允，着陆之后，还顺势请欧阳少恭到蓬莱遗族的聚集地做客，欧阳少恭欣然接受。
　　蓬莱遗族仅有二十余人，在东海岸边组成了一个小小村镇，以巽芳为首，众人以纺织布绡、打捞海货为生。
　　虽然背离故土，难免萧索，但毕竟经过两年有余，新生活慢慢步入正轨，蓬莱人又天性善良安乐，村里的气氛看着祥和宁静，蕴含稍许欣欣向荣之态。
　　蓬莱人对欧阳少恭这个外人与其说热情好客，不如说亲切和善。因为蓬莱没有中原的男女大防，欧阳少恭既然是巽芳带回来的客人，便住在巽芳家里。
　　巽芳身为公主，住所也并不比普通村民奢华，只是因村镇地广人稀而房屋宽大罢了。院子里开辟了一块块菜田，种着几种蔬菜，屋里还摆着一台纺机，可见她也要如族人般自食其力。
　　从小小的田埂上走过，欧阳少恭和巽芳一进门，一只雪白的兔子从里间蹦出来，直往巽芳脚下扑，巽芳露出笑意，蹲下抱起白兔，兔子抬头看到欧阳少恭这么个陌生人，被惊吓到，从巽芳怀里挣脱出来，一落地就蹿回里间去。
　　欧阳少恭道：“这是姑娘养的宠物？”
　　巽芳回答：“嗯，它叫——它叫阿美。”
　　欧阳少恭记得这是巽芳在岛上面对尸怪时喊出过的名字，若有所悟，并不多问，顺势岔开话题：“我也养了一只墨猴，还是我妻子所赠，叫星团，星月之星，团圆之团。”
　　巽芳果然被转移注意力，好奇地看过来，欧阳少恭道：“墨猴下不得水，被我留在青龙镇上了，明日我去把它接来，给姑娘看看。”
　　巽芳想了想，却道：“辟水珠是不大方便携带宠物。我听说，东海边咕噜湾里的夔牛族有一种呼呼果，服下之后就可以在水中呼吸自如，一颗能管两个时辰。”
　　欧阳少恭颇为惊喜，敖广既然给了他辟水珠，自然不会另外告诉他这种时效短的方法，他也没想到为星团问一句。而且欧阳少恭医者天性，碰到没见过的植株总想要研究探索一番。

　　如此欧阳少恭便在蓬莱镇住了下来，巽芳把蓬莱之人回岛的独门法术教给他，他便也能轻松穿透雷云之海，往返于蓬莱岛废墟和蓬莱村镇。星团则和白兔阿美交上朋友，被巽芳留在蓬莱镇照料。
　　住在蓬莱镇上，欧阳少恭见蓬莱之人仍旧陆续摸索在大地上的生活方式，于是每天夜晚抽出一个时辰，给蓬莱之人讲述中土大地上各式各样的风俗民情，令众人大开眼界、惊叹连连。还教给他们数种辨识和采摘海中珍惜药材的方式，以及处理晾晒之法，比起普通的打捞海货利润高了数倍。蓬莱之人都对他又感激、又尊敬。
　　那些妖兵倒被欧阳少恭留在蓬莱岛上，为他搭建暂住之所、药房和炼丹室，还有按照他所教的方法去完好地捕获蓬莱亡者的尸体，细细分析研究。
　　巽芳虽然能够理解，终究不忍看到族人尸身被如此对待，索性眼不见为净，只是每日遣族人为他送饭，自己并不再到岛上来。
　　欧阳少恭也没邀巽芳进过自己药房，倒不是所行不愿示人、或者体贴巽芳的心情，而是巽芳与他倾盖如故，他有心为她医治旧伤，恢复容颜嗓音。
　　虽然巽芳表现得十分淡然，但女子就没有对自己音容不在意的。欧阳少恭此前不是挣扎于生死、就是沉迷于疑难杂症，这种药从没炼过，怕她期望落空，丹成之前并不提起。

　　丹药尚未炼成，欧阳少恭就给了巽芳好大一份惊喜。
　　住下三月有余，欧阳少恭特地留信邀请巽芳去岛上，巽芳依约而来，穿过街道与广场的废墟，展现在眼前的景象让她如坠梦中，那是完好无损的蓬莱宫殿，她长大和生活的地方。
　　她又惊又喜、又茫然又仓皇，忍不住提起裙子跑进宫殿，一路所见均与她记忆中别无二致。
　　直到冲进她幼时居住的院落，忽然耳闻琴声淙淙，巽芳便意识到，这不是梦、也不是幻觉！过去的时日里是不会有那位欧阳大夫的琴声的。
　　明悟这一层，巽芳的心情却更为急切，他是怎么知道蓬莱旧日景象，又是怎么办到？她跑上水榭回廊，下桥时几乎绊了一跤，欧阳少恭看到巽芳的身影，已经停下弹奏，及时闪身过来，扶了她一把，柔声道：“这本来是我给姑娘的礼物，若是叫姑娘伤到，反而是我的罪过了。”
　　巽芳被他扶起，环视周围，慢慢推开他的手，本来涌到口边的许多话，都不想再问了。
　　她回身看向欧阳少恭，道：“谢谢你，欧阳大夫。”
　　欧阳少恭含笑不语。
　　除了研究蓬莱长生之秘、抑制煞气和恢复容貌的丹药，休闲时，他便指挥妖兵伐木削石，按照烛龙之鳞重现的场景修复宫殿。
　　巽芳懂他助他，这一份重恩，他怎么也该好好回报才是。

　　在这水榭之中，欧阳少恭又弹奏了一曲，这次并不是哀乐，而是一首看山望水、悠远从容之曲，这首曲子……是他还在榣山上时所做。
　　巽芳循乐起舞，自从和欧阳少恭相识以来，终于露出妙龄女子当有的轻松快乐的表情，纵然脸上伤疤依旧，仍旧是绝世美人。
　　曲尽舞罢，巽芳道：“欧阳大夫……”
　　欧阳少恭打断她：“别总叫我欧阳大夫了，认识这么久，何必还这么生疏客气。”
　　巽芳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姐弟相称吧。”
　　她外貌年龄的确比此时的欧阳少恭大，又因为生性温柔善良，这些日子几乎就是把欧阳少恭当弟弟在照顾了。
　　欧阳少恭微笑道：“也好，巽芳姐。”

　　改换了称呼，巽芳和欧阳少恭的关系也日益亲厚起来。
　　有欧阳少恭传授的采药方式后，蓬莱之人的生活宽裕许多，不需要日日劳作，巽芳开始常来岛上，和欧阳少恭奏乐跳舞，或者谈天说笑。
　　欧阳少恭纵然见多识广，在东海这一片的了解还真及不上巽芳，龙宫藏书他都读过，稍嫌艰涩，巽芳知道的却是些更加亲切活泼的见闻，便如辟水珠和呼呼果的区别。
　　欧阳少恭听到此前不知的事物便会记载下来，由此巽芳也知道了桃花源搜集天下文典之事。
　　蓬莱之人长寿因而记性也比凡人好得多，蓬莱书库在天灾中起火烧光了，巽芳小时候还不能自己去中原，在书库看了很多书，便为他默背出来，有时候她自己抄录成书，有时候她口述欧阳少恭执笔。
　　自从开始著书，星团便不肯再回蓬莱镇，撒泼打滚地留在蓬莱岛上，巽芳怕欧阳少恭忙起来照顾不好宠物，特地把阿美带来给星团作伴。
　　看着两只小动物玩到一起，巽芳才提起往事，这只小白兔原本是她从前的女伴阿美所饲养，天灾时不知什么时候跑到船上，躲过一劫。
　　蓬莱之民逃亡得匆忙，什么都没带上，过去两年，巽芳只能对着一只兔子思念故人。
　　巽芳坐在欧阳少恭身旁，单手托腮，道：“还得谢谢少恭，修缮重建蓬莱宫殿。”
　　欧阳少恭信手拨弦，道：“巽芳姐不必言谢，这整个蓬莱，终会重建的一日。”
　　巽芳经历过国破族灭，早已不如少女时天真无忧，听了这话，心中苦笑一声，逝去之人终究无法复生，蓬莱岛屿又被困雷云之海，哪怕建筑被修缮得完好如初，又有什么用。
　　不过重建故国，总比保留一片废墟强，她十分感念欧阳少恭的心意，侧头冲他微笑。
　　欧阳少恭亦不如外貌上稚嫩，知道她在想什么，并不点破。他心中其实另有成算，只是如那恢复容貌的丹药一般，没有把握便不开口罢了。

作者有话说

　　总觉得少恭的医术在电视剧里被黑的很厉害，治不好疫病要巽芳花五百年寿命祛除就算了，巽芳不愿意和少恭相认就是因为怕他为了给自己治脸杀更多的人取魂魄之力炼药，长年在少恭身边她应该很清楚少恭的医术水平，也就是电视剧里少恭光凭医术的确治不好巽芳的脸。
游戏里巽芳是老了，返老还童的药不好炼，电视剧里可是单纯的受伤，光治外伤的药都炼不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