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我们同归于尽吧》拟疏醉

26、 皇室争斗文（9）

　　窗外的木棉又开了一轮，世事变迁，可是花开花落丝毫没有受人在人去的影响，依旧开得热烈。安轻胧缓步移到窗旁，想要推开窗子，却再次被腹部的剧痛干扰。她几乎一息之间就疼得说不出话来，身上的披风滑落在地，整个人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本已走到门外的安罄默又折身回来，将安轻胧抱回榻上。安轻胧小小的身子缩作一团，牙关紧咬着。“胧儿，你怎样？”安罄默看着脸色全无血意的安轻胧心痛难当。“哥哥，我……没事，反正……我早就想到会这样了。”安轻胧的头上渗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声音断断续续的，“只有这样……皇上才会安心……也只有这样……我才能离开。哥哥，这是胧儿自己选好的路就绝不会后悔。”到了最后安轻胧已然镇定下来，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坚定。她安轻胧从来就是个执拗的人，这一点从未改变。

　　“贵妃娘娘，皇上宣您前往御书房陪驾。”捏着细嗓子的公公一看就是个陌生脸庞。烟罗用纤细的指尖揉了揉太阳穴，随手把一卷书卷放在了矮架上，答了一声：“谢谢公公。”

　　此时正是夜间，烟罗独自提着一盏宫灯，身着浅粉色襦裙，外罩一层淡黄色轻纱，腹部已微微隆起，头戴一只金制红色珠翠点缀的步摇，宫裙的衣领袖口皆细细地纹着牡丹纹样，当真华美至极。推开一扇古木门，微微看到窗间透露出的几分亮光。烟罗缓步走近室内，用清丽的嗓音轻轻笑问：“皇上已然深夜了，还要看折子吗？”“烟罗你来了，过来吧。”楚音瑜抬起头来，削薄的嘴唇微勾，语气温柔。红袖添香，自是好不惬意。

　　烟罗看了半夜的诗词，觉得有些累了，扭头看见了楚音瑜已经半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烟罗走到案边，轻轻把披风披到楚音瑜的身上，眼中却是没有半分温情，似乎只是例行公务。然后伸手把散落的折子整理到了一起，从头到尾都没有刻意地去看其中内容，只是隐约瞥见几行字，都似乎是楚音瑜摊开后必定看到的。烟罗神色未变，垂下眸子。没有看到楚音瑜的一丝笑意，而楚音瑜同样没有看到淡黄色轻纱下被掐出鲜血的手掌。

　　要说夏沨现在在干什么，结束任务了吗？并没有。但是有一个严肃的问题困扰着他，人家正主回来了，那一箭虽然伤了他的元气，但也未尝不是夏大少计划中的一部分，但是，正在夏大少推boss推得正开心的时候，人家楚音玦的灵魂回来了。他能不能和人家王爷商量商量借人家身体泡泡妞，死一死。可能……不太靠谱，是吧。

　　“咳咳咳……”楚音玦刚刚喝了药，房中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现在他们正在楚音玦外公的地盘上养伤。夏沨泡了一杯茶，坐在桌旁静静地看着屏幕。没错，他的灵魂被排挤开后就进入了这个房间，可以通过屏幕看到楚音玦能看到的，这个房间完全受王爷控制，王爷不仅没有灭了自己这个占据人家身体的孤魂，还尽量满足他的要求，还……真是个老好人呢。

　　“王爷。”夏沨看着屋中无人，轻轻开口。“嗯？”楚音玦仍翻动着书页，只轻轻地应了一声。“在下有一事不明。”夏沨把茶盏拿起，清雅茶香，不张扬不低调。“为何你对我占据你身体这事一点都不诧异，还对我以礼相待？”楚音玦放下书卷，静静地坐着，就在夏沨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一双翠绿色眸子变得晦暗，像是想起了什么前尘旧事一般。“夏沨，我曾遇到过穿越者。”夏沨募得一惊，竟将手中的茶盏跌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王爷，你才活了多久……”一个小说人物又要被穿越者玩，还得被快穿者穿，也够惨了。难道果真因为他是一个悲情万年男二吗？虽然夏沨并没有说出来，楚音玦似乎也知道了他想说什么，露出一个不明含义的笑容。

　　“王爷，那什么时候回皇城？”夏沨声音一低问道。“为什么要回去呢？”楚音玦轻轻翻动书页，房间里静的很。对啊，他为什么要回去啊？原来的小说里他不就是为了不做电灯泡才战死沙场的吗？的确没有回去的理由。夏沨郁闷了，难道真的要这样等着直到任务失败？

　　三月后

　　皇城里此时正是夜晚，宫中安静得很，一台轿子停在了宫门口，一只修长、指骨分明的手轻轻掀开了轿帘，走出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一头黑发用玉簪束起，眸色清亮。“王爷。”一太监打扮的男人须发皆白，手提一盏宫灯，恭敬叫到。“嗯，可是已办妥。”太监弯下腰答到：“是。”“好，那我们就去见见吧。”

　　烟罗此时正坐在殿上，偌大的宫殿只点着一盏昏暗的灯光。此时的她正因为失手打翻羹盏惊扰圣驾而被禁足，但是她也明白不过是楚音瑜的借口罢了。楚音瑜是个极聪明的人，同时也很多疑，他似乎早已发现家族的阴谋，不过是在等待时机罢了，烟罗只披了一件青色的轻纱，一头黑发未加收拢，已经及了腿弯。“娘娘，可是还不睡？”小桃端来一碗清甜的梨羹，伸手剪去了烛花，开口道。烟罗放下书卷，接过了梨羹，浅浅一笑。“反正左右无事，白天睡饱了，现在还无困意，索性看会书罢。你去睡吧。”“那娘娘也要早点睡，腹中的皇子也需要休息。”烟罗听到这句话，稍微一愣，看着已五六个月大的肚子，什么都没有说。

　　小桃退下后，烟罗才复拾起书卷，展开其中一页，竟是一页空白纸页上画着画像，画像尽数是墨笔所画，只有眼睛是通透的翠绿颜色。清冷的月光勾勒在烟罗的眉角，似乎一切都未变，一切却又都变了，徒留几分感伤。一阵穿堂风吹过，人却似黄花瘦。

　　一路上灯火昏暗，楚音玦轻轻推开御书房的门。楚音瑜正静静地坐在书桌后，似乎早就料到了他的到来。“皇兄。”楚音玦捏紧了房门，并未进去。“你，回来了。”楚音瑜口吻平淡，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兄弟久归后的兄长。“是。”他捏着门的手愈发紧。“进来吧。”楚音瑜削薄的唇角终于出现了几分笑意。楚音玦不语只是安静地走了进去，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两人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静静地坐着。“你既然来了，为何又不说话？”楚音瑜打破了沉默。“你要我说什么，质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吗？”楚音玦的眸子晦明难辨。“哥哥，我从未想过我们会落到这个局面。”听到这久远的一声哥哥，楚音瑜想起了以前的他们，曾经连命都能为对方舍弃，现在却是落到手足相残的局面。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他才刚刚三岁，可爱的小包子粉妆玉砌，一对大大的浅翠色眸子几乎一瞬间就柔软到了他心底。他当时可是想把他一辈子护在羽翼下的啊。可是父皇给他的宠爱远比给自己的多。他到现在还记得，母妃日日夜夜独守空房，无言垂泪的情景。与其说他恨楚音玦，不如说他恨父皇。恨他的偏心。

　　见到楚音瑜的沉默，楚音玦似是早有预料，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算了，事情到了如今，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回还的余地了。你应该已经知道大军已经临城了吧。”楚音瑜突然笑了出来，从低声的笑变得越来越肆意，只是笑着笑着声音又开始像是要哭出来。“我只是没有想到，战神威名竟还是这般显赫，刘公公背叛了我，安磬墨竟也助了你。”“楚音瑜，你是不是从来只把我当做阻碍。”楚音玦缓缓闭眸其实根本不期待他的答案。

　　“她很像你。”楚音瑜低声开口。“谁？”楚音玦几乎是反射性地问道。“行了，情也续够了，把我关押起来吧。”楚音瑜没有回答他的意思。楚音玦低声叹了一口气：“去吧。”楚音瑜站起身来，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帝王威容仍未失去。经过楚音玦时，他用极低缓的声音向他耳语：“去看看她吧，看看你最爱的女人，你想娶之为妻的女人，马上就会成为我孩子母亲的女人。”细碎的笑声带着报复的快感。楚音玦皱了皱眉，翠色眸子有些失神。

　　楚音瑜一愣，随即笑得更加张扬，本就俊美的脸庞更是平添了几分肆意：“原来你竟也不爱她，楚音玦，你是一个没有心的人吗？你除了爱自己，你还爱谁？偏偏你还要装作一副博爱的样子，你究竟是在施舍谁呢？”说罢只留下一个孤寂的背影。

　　“王爷，你可是得到了你要的答案？”夏沨低声询问。“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我累了。”实际上，楚音玦早已把身体主权交给了夏沨，让他来寻求一个答案。因为，他怕，怕自己无法坦然面对楚音瑜。

　　他与他从一开始便不可能得到善终。只是皇兄，你一直都错了，父皇为我起得名字是“绝”，为你起得名字却是“余”。他一开始便知道我的性子不适合做皇帝，希望你能登上皇位，我，不过是一个幌子，一个磨练。而他要你放过我，不过是不忍看我们手足相残。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我却无法有半点轻松之感，我多希望你还是那个会对我好的兄长。

　　楚音玦的话却没有机会再说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