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落石初》只在梦里

70、想你

　　天终于黑了。落孜竹走在空荡荡的街头。用手抓了一下头发。头发变得干枯，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光泽。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不确定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皮肤也变得干燥了。
　　他已经独自在人间呆了一个礼拜了。刚开始的两天他白天躲在山上那个和霍凌初的秘密山洞里，晚上出来。随着后来他的灵力耗尽，现在的他已经使不出任何法术了。他就没有再去山上，要是去了山上就看不到他了……

　　“这几年下来我们做的很好。我们的刺绣已经成为了全京城最好的，成衣店也生意火爆。我们可以就此再开鞋店和孩童成衣店。……”西长老滔滔不绝道。
　　“嗯。”霍凌初只肯定的嗯了一声。
　　“鞋店我们先可以在这里开……”西长老指着桌上的地图。
　　“还有孩童成衣店，可以开在这里……这个附近都是卖幼儿玩具的店，成衣店开在这里再好不过……”西长老说着他的想法。有了小少爷这一年多以来，一切他可是看在眼里，于是便萌生了开孩童成衣的念头。
　　父母在孩子身上砸的钱可是都不会眨眼的。落公子给小少爷买的玩具已经堆了一屋子了，小少爷一件衣服也够普通人家大半年的口粮。更不用提当初老教主对教主的宠溺。趁着现在成人成衣店如此成功之际，正是扩展孩童成衣的最好时机。

　　落孜竹站在绸庄门口，看着大厅里的两个人。都这么晚了，凌初连晚饭都还没有吃。落孜竹心疼的看着屋里的人。真不会照顾自己。
　　他跑去不远的那家酒楼。
　　酒楼正要打烊了，还好他来的及时。
　　“小二哥，我想要烤鸭。烤鸭要是没有就来几颗肉包子。”都怪他自己不好，早点过来买烤鸭就好了。自己怎么光顾着在外面看了，就没想起来这件事？现在晚了，估计也不会有烤鸭了。
　　“小二哥，还有烤鸭吗？”酒楼已经只剩下几个零星的客人，小二哥忙着开始收拾桌椅了。落孜竹看到店小二没有理他，就走到店小二身边再次问道。
　　“小二哥？”落孜竹提高了音量再次问道。小二哥怎么不理他。往常他来了以后小二哥都是很热情的。

　　落孜竹突然想到了什么身子一震。走到店小二身边伸手在店小二眼前挥挥，店小二完全没有反应。他不死心的同样走到客人面前，客人也没有任何反应。
　　原来他已经无法维持实体了，现在大家已经看不到他，也听不到他了。
　　落孜竹脑袋一片空白，已经完全不能思考了。

　　“嗯。就这样吧。”让他魂牵梦萦的声音拉回了落孜竹的思绪。他发现自己又不由自主的回到了丝绸庄门口。他躲在绸庄角落的柱子后。虽然知道大家看不到他，但是他还是不敢走近。
　　怪不得从他第一天重返人间开始，总是有人会不小心要撞上他。每次他都得辛苦的躲着别人。后来他干脆不往人多的地方走。他本来以为是因为天黑，大家才没看清。现在终于知道，大家根本看不见他……

　　天已经很晚了。两个人才商议结束。
　　“明天我再和小江他们商议具体细节，争取下个月鞋店和孩童成衣店能开始装潢。”西长老踏出绸庄门口道。
　　“好。有劳西长老了。”霍凌初紧跟着踏出大门。
　　小江和其他几个管事紧跟其后。
　　“教主，我们一起去吃晚饭？”西长老建议道。出了门他才发现天这么晚了。
　　“长老自己去吧。我有点累想回去了。明天见，我先走了”霍凌初向西长老道别。临上马车前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光秃秃的柱子。

　　“嗯。好吧。教主好好回去休息。我们去吃饭了。”西长老带着小江等几个人下去了。
　　落公子消失一个礼拜了。这一个礼拜来，教主一反常态，他没有派任何人寻找落公子的下落。今天更是像换了个人似的，突然过来视察店铺。这一忙就忙到了深夜。
　　大家从来没有见过教主这么勤劳过。一天下来，教主把米庄的账本都亲自审阅了。说是明天开始审阅钱庄。还有生意的拓展也事必躬亲。之前都是大家商量好了直接告诉他最后计划。这次教主从一开始策划，选店铺，选时间，选样品全部都要亲自参与。搞得大家很是惊奇。
　　他们这些人都是劳碌命，现在变得没事情做好不习惯。教主开始把他们的工作抢走了……

　　等着所有人都离去了，落孜竹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落孜竹走到街尽头，往右拐再走一小段路，一座废弃的小院子出现在眼前。落孜竹踏进已经没有大门的小院。小院的墙头塌了一半。他打开摇摇欲坠的屋门，走进小屋。屋子的地上是他之前铺了的干草。
　　落孜竹坐在干草上。这几天以来他就白天躲在这里。晚上再出去。

　　刚开始从鬼差手里逃出时，他躲在那个山洞。因为不方便再去天意教，而他又实在想见霍凌初。于是他就每天晚上在那条大街上徘徊。他知道霍凌初一定会去那里的店铺的，于是他每晚都到那条街上等。但是霍凌初没有出现。
　　后来他发现自己用起法力越来越力不从心了。于是他就没有再回去山上，他怕自己去了，就没有办法下山了。没有了法力，凭着步行，他根本走不过来。
　　还好让他找到了这个地方藏身。
　　今天已经是第六个晚上了，他终于看到了思念的人。
　　好困。落孜竹躺在草铺上。这是很不好的征兆，他明白。他本来是应该不需要休息的……
　　原来没有了他，自己就什么都不是了。过不了多久，自己就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吧。
　　就算是彻底消失，他也要消失在他身边。就这样过完剩下的日子吧。他再也不要离开了。

　　“汪汪汪……”一阵狗叫声把落孜竹惊醒。外面的天已经快亮了。
　　“阿旺，是你呀。”落孜竹坐起身，笑着跟眼前的狗打招呼。
　　“汪汪汪……”小黄狗朝着他叫个不停。
　　“阿旺，你不认识我了？！”落孜竹不可置信的问道。阿旺是酒楼养的。阿旺平时就在大街上跑，晚上会自己跑回去酒楼。这条街上的商铺都认得阿旺，他也跟阿旺很熟，还经常给阿旺肉骨头吃。阿旺从来不咬熟人。可是阿旺好像根本不认得他了。
　　落孜竹拽起自己的袖子凑在鼻子下闻了闻，眼圈开始泛红。虽然他闻不到什么不同，但是阿旺的反应已经告诉他了，现在自己连他的气息都失去了……

　　“汪汪汪……呜呜呜……”阿旺在他身边转来转去，又在他身上嗅来嗅去，疑惑的呜呜叫着。
　　“谁家的狗这是！这一大早的，还让不让人睡了！”隔壁传来一位大婶的吼声。
　　“汪汪汪……”阿旺又冲他叫了几声，就跑了出去。
　　糟了，阿旺知道了这里，它要是再跑回来就糟糕了。要是阿旺把别人引过来就更麻烦了。得赶紧再找个地方躲藏。趁着天蒙蒙亮，还没有什么阳光。落孜竹走出了小院。

　　“汪汪汪……”霍凌初的马车刚到街口，车外就传来狗叫声。
　　“怎么回事？”霍凌初问道。
　　“启禀少爷，好像是阿旺。”车夫不确定道。他不知道阿旺为什么突然拦他们的马车。
　　“汪汪汪……”狗叫声响个不停，还伴随有踢踢踏踏的声响，显然阿旺在追着他的马车跑。
　　“停车。我要下去。”让车夫停下车，霍凌初跳下了马车。阿旺不会无故拦着他的。他总觉得阿旺是想告诉他什么。
　　霍凌初一下车，阿旺就冲着他叫个不停。然后还咬住他的衣摆往一边拽。
　　“阿旺，你是要我跟着你走吗？”霍凌初问道。他明白了阿旺的意思，往阿旺拽的方向走了两步。
　　“汪汪汪……”阿旺开始在前面领路往一条小路走去。
　　霍凌初跟着阿旺顺着小路一路走，然后拐了个弯。最后阿旺停了下来看着他。他看到阿旺蹲着的地方，前面是一个荒废的小院。
　　阿旺跑进院里，然后又去拱开一扇破烂的木门钻进了屋里。霍凌初跟着阿旺踏进了屋里。这只是一个空屋子，屋里什么都没有。地上全是尘土，房间的窗户连窗纸都没剩下几格。屋子中间铺着些干草。霍凌初蹲下身抓起一把干草，草是新的。竹儿？！竹儿竟然就是呆在这个地方的……

　　“阿旺，他不会回来了是不是？”霍凌初问着阿旺。都已经快中午了。
　　从早上开始他在这个小院等了好久，落孜竹再也没有出现。以竹儿现在的情况他不可能大白天在外面跑。只可能是他被发现后就离开这个小院，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