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大爷，休要碰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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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王府原是前朝大贪官和珅的府邸，可惜他在修造完这座豪宅以后，并没能享上几年福，就被嘉庆皇帝给抄家赐死了，宅子也毫无意外地换了主人，成了亲王永璘的所有物。它的第三代也是最后一代主人，恭亲王，也是权倾一时的存在。直到后来帝制崩溃，所有文物交由国家统一管理，这地方才渐渐地被开发成了旅游景点，对外开放。
六扇门总办事处虽然有着牛逼哄哄的官方背景，但也不敢真的把办公场所设在这样的一处名胜古迹里面。好在他们资力雄厚，在这附近承包下一块地来，造起几进院子，完全不是什么难事——反正一样都是风水宝地嘛，没差。
可惜，第一任负责人对于建筑的品味显然不怎么样，好好的一块地，愣是在他的指挥下被造上了好几间四合院，入眼净是一片灰扑扑。
后来上任的负责人接手了这样的几间屋子，心里肯定也是蛮无奈的，但到了现在，想要再把这玩意推倒重建，肯定是不行了，于是招来一伙工匠，把这儿给简单地翻修了一下，安上了漂漂亮亮的琉璃瓦屋顶，在院里铺了几块草皮，还给墙壁刷了厚厚的一层漆，末了又觉得门前冷清的慌，于是又搬来俩石狮子，摆在门口看门。这会儿年节将近，为了显示出自己的接地气，还在门上挂了两挂成色不错的腊肉，和一串玉米棒子。
“六扇门总部的装修风格之不着调，是全世界闻名的，这也是这里不要求员工每日打卡上班的原因——办公环境实在是太恶劣了，”朱厌指着那掉漆的墙壁说，“其它地区的所有分部，看起来都比这个要好得多，我们平时开会啥的，都是去市分局，或者到五官衙借场地的。”
黎歆盯着那挂腊肉看了半天，问，“这东西可以拿走吗？”
“我觉得，他还挺适合在这里工作的，”朱厌转过脑袋，对苏锦鲤说，“他跟这儿的整体风格，还蛮搭的。”
苏锦鲤笑笑，推了踟蹰不前的黎歆一把，“别一脸要上刑场的样子，放松点，等回去了，我给你做饭吃，腊肉管够。”
黎歆是一个人进去的，他原本都已经想好，要是遇上人盘问他的身份，他该怎么应对了，岂料一路走去，别说来挑事的一个也没有，特么的，连个能问路的都没有！
这样也好，他可以先在心里演练几遍，待会见到那位话事人，究竟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
进来之前，朱厌有给他简单介绍过那位话事人的基本情况。老爷子名叫秦缺，绰号“霹雳虎”，是个一点就炸的炮仗脾气，以前是在军部任职的，但因为在一次晚宴上与外国来宾发生了争执，并且一怒之下把人给揍了，这才退了下来，在这里“安度晚年”。按苏锦鲤的说法，面对这样的人，并没有什么可准备的，一切按平常来就好，那秦老爷子，就喜欢实诚的人。
黎歆一路琢磨，再抬头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一间看着还挺像样的屋子面前。他站定了四下一张望，忽然发现不远处的树荫底下，正站着个穿着一身工作服的老爷子，面前是辆翻倒在地的自行车，看起来是在修。
自行车这东西，黎歆熟啊，想当年他上初中的时候，都是骑自行车上下学的，那车子停在学校附近小区的车棚里，车胎总被不知道打哪来的熊孩子戳破放气，他懒得找人去修，就自己琢磨，渐渐地就无师自通了一门修车的手艺。
黎歆也有好些年没见人骑这种老式的自行车了，这会儿猛然见到，感觉还挺亲切。他三两步走过去，一边说着“这车不是这样修的”，一边帮着那大爷扶起车，噼里啪啦地一阵倒腾，末了还顺便帮他按了按轮胎，确认已经彻底修好之后，他才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于是张了张口，“大爷，你知道那个啥办公室...”
那修车修得一脸机油的老爷子瞥了他一眼，有棱有角的脸孔抖动了几下，“你就是黎歆？”他嗓门奇大，说起话来声如洪钟，把就蹲在他身边的黎歆唬得一愣。
老爷子见他没有回应，大概也意识到是自己的问话太突兀了，于是又补充了一句，“你就是朱家那小子推崇备至的黎歆？”
黎歆心说不能吧，怎么连个院子里修车的大爷，都知道咱的大名了？而且前面还有个修饰，叫“朱家那小子推崇备至的”黎歆——朱厌那货究竟是怎么宣传他的，这也太夸张了点吧！
他又仔细地看了看老爷子那张方方正正的脸，和眼神之中隐隐流露出的王霸之气，忽然有了明悟，莫非...这位老人家，就是他此行的目标，朱厌口中的头儿，霹雳虎秦缺？好吧，确实长得虎头虎脑的，还有双老虎眼，可他这是在干啥？cos扫地僧？我说大爷你的道具就不能专业点吗？不拿扫帚，却扶着辆自行车，这算怎么回事。
黎歆腹诽不已，表面上却未表露出分毫，只是做出一副茫然的样子，问，“大爷，你认识我？”
不是特别实诚的小伙子，但态度还算不卑不亢，而且还会修车...倒是个踏实的。
秦老爷子在心里给他打上这样一个标签。
鉴定完毕，他慢吞吞地踱了两步，一双虎目支楞着，语气不冷不热，“通缉令都满天飞了，那可是一千万，谁不认识？”
这话还真让黎歆不好回答了，按照大王和朱厌的说法，这位六扇门的话事人找他来，应该是对他进行“爱的教育”的，怎么眼下画风这么不对，像要卖了他换赏金似的。别待会他一句话没回答好，这位喜怒无常的大爷一声令下，草皮底下瞬间钻出百来号人，将他一举擒下啊。
他干笑道，“没想到，我还挺值钱的嘛。”
“值钱的不是你，而是死了的那小子的命，你小子倒是本事，连自己的顶头上司也敢搞死，”老爷子很不给面子地摇了摇头，“不过既然有七星宫司辰的保举，这事儿就这么算了，揭过去了。”
没想到那么天大的罪责，居然就被他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给消去了，黎歆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或是辩解两句，就听到老爷子的大嗓门又一次响了起来，这一回，却完全就是问罪的气势了，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姓黎的，除了搞死自己的顶头上司之外，你震惊总部的另一件'壮举'是什么，你自己知道吗？”
黎歆低垂着头，“是说我拒捕，畏罪潜逃？”
秦老爷子的巴掌“嘭”一下拍在自行车的坐垫上，手劲之大，差点把整辆车都拍散架，“畏罪潜逃算个屁！可恨的是你自己逃走了不说，还把你那搭档也一并拐走了！你知不知道，要是没你这档子事，他最迟今年三月，就能调回京城任职了！现在可算是被你给拉下水了。”
黎歆听着老爷子逐条列举他的种种恶行，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苏锦鲤从未跟他提起过这些，如今骤然从别人的口中听到，竟让他心中起了滔天的波澜。
“小鲤同志当年也是局里出了名的冷美人啊，长得可爱，人又安静又能干，大家都喜欢他，但没一个敢上手的，你倒好！才来了多久？五个月还是六个月？就把我们的局...门花给摘走了，你有考虑过其他同志的感受吗？”秦老爷子一脸的痛心疾首，前后画风差距之大，几乎要让黎歆怀疑他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黎歆想了想，颇为谦虚地说，“这个，我觉得应该是个人的魅力问题吧。”
老爷子点了点头，“你没脸没皮的样子倒是很有我当年的风范，看来司辰说的没错，你的确是个可以委以重任的孩子。”
大爷，您这前一句跟后两句之间，到底有啥因果关系？这么风马牛不相及的两句话，是怎么被你连在一起，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我这次找你来，一是想见识见识，能摘走我们门花的家伙，究竟是个什么货色，”老爷子这会儿心情似乎好了不少，还会勾肩搭背了，“二嘛，就是想跟你说说那万灵会的事。”
“老爷子，我不能不去？征兵还讲究个自愿呢。”一提到这个，黎歆的脸立马垮了下来。
“不行，你不但要去，而且我还决定好了，要委任你为队长，带领麾下的队员们，”老爷子眯着一双虎目，“别急着拒绝，队里的基本都是你的老熟人，指挥起来也方便，你，朱小子，涂舒琯，小鲤，再添一个漂亮妹子——我对你们这支队伍啊，可是寄予了厚望的，你可千万不能说什么推拒的话啊，我老人家年纪大了，心脏不太好，要是待会被你一刺激，突然发病了，那可就不是一千万能够解决的事了。”
怎么还威胁起人来了。
“我哪敢啊，”黎歆勉强笑道，“不过我觉得，您先前有句话说得不大对。”
“哦？哪句？”老爷子一边说，一边捂了捂胸口，以示警告。
“您刚才谬赞了我，和您相比，我实在是连'不要脸'这门绝学的皮毛，都没能学到。”
“没事，以后总会有长进的，”老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一张脸就猛地沉了下去，“兔崽子，得了赦令就赶紧滚出去，把我们的门花换进来，陪我下几盘棋，自从他离了京，都特么没人给我泡茶喝了。”
“不行，”黎歆十分干脆地一口回绝，嘴里瞎掰道，“我们今早已经报了旅游团了，要去长城看梅花，您老预约得太晚，行程已经排满了。”
“休想，你们哪都去不了，”老爷子臭着一张脸道，“你这小孩子还是太不实诚了，我看还是要把你丢到部队里去锻炼一段时间才好，你这么歪歪扭扭的，到时候怎么带队伍？”
“又不是我想带队...诶，老爷子咱不带这样耍赖的啊，我可既没推你也没怎么你啊，你怎么能碰瓷呢？”黎歆一看他又有捂胸口的趋势，急忙扶着他在树底下坐好，完了之后，才总算想起一个事，“对了，老爷子，先前你说队伍里有个漂亮妹子，那是谁？我好像不认识什么漂亮妹子啊。”
“废话，因为那不是给你准备的，”老爷子靠着树坐着，惬意地闭上了眼，“这话说起来还真有点长，老人家我就长话短说好了。那小丫头啊，是毕家的姑娘，是朱家那小子他爹，往你们队伍里安插的，他的意思，大概是想让两个小年轻认识认识，培养培养感情--这事儿我已经告诉你了，你要是有心，就也帮着说和说和，不成也没啥大关系。”
黎歆心说你是没啥大关系，但我感觉那妹子夹在我们中间，就是活生生的一个电灯泡啊，而且朱厌那货看起来就不像个直的，妹子给他再多也没用。
而且秦老爷子还特意提到，那姑娘是四大家族之一的毕家的，可见这十有六七，又是一场坑人的政治联姻，对朱厌没啥大好处。既然已经把人家当朋友看了，那自然没有把他往火坑里推的道理。
但出于礼貌，黎歆还是问了句，“那妹子叫啥名儿？”
“毕芳，”秦缺说，“小丫头叫毕芳。”他想了想，又添了一句，“照我自己的看法，那姑娘和朱小子，并不是太合适。他的确是顶好的小伙子，但人阴沉了点儿，可以做同伴，却不适合做伴侣——反正你是队长，你看着办。”
黎歆忽然觉得，想要做好一个队长兼情感专家，他还有非常长的路要走。
作者有话说
第205章 大爷，休要碰瓷！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