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一醉解衣裳》瑞瑞子

8、第八章

　　李月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才从收好的行囊里拿出药膏，走到谷雨身边默默为她包扎。期间从正面打量他，此人一声黑袍，锦袍上花纹样式不多，但却刚好衬得他的气质。

　　他眉飞入鬓，眉尖上扬，眼神冷彻俊冽，相貌九成是继承了他母亲，肤色白得赛雪欺霜，樱色薄唇微启，似有些得意。虽貌比女美，却半点没有女人特有的柔弱怯懦，相反全身散发着强烈的凄艳凌厉，使人不敢随意靠近，望而却步。

　　礼暻瞥了他一眼便闷声笑了起来，“半月不见，怎么，就有小跟班了？还顺便暖床？”

　　“他不是小跟班！”谷雨声音有些大，看见礼暻眼里杀意渐升，又献媚地笑着，“他叫李月，是我.....夫君。”

　　礼暻微有惊诧，片刻又大笑起来，“以前还不知，原来你人皆可夫！”

　　“.....”

　　因为半年前谷雨用了相同的法子骗过他，所以他才不信。

　　谷雨神情极为认真地说：“这次绝没有半点虚言，不然我们也不会睡在一起。”

　　“这样刚好，我一块送你们上路，让你们在黄泉路上继续做夫妻。”他虽言中带笑，但依然使人胆战心惊。

　　谷雨强挤出个笑，“礼大侠，既然我都已经嫁人了，以前的事还望您不要再追究了，绕过我们罢，我们只想做对平凡的夫妻。”

　　“真遗憾，我这辈子发过毒誓，不除掉你誓不为人。”他轻勾薄唇，一丝冷到骨子里的笑从嘴角散开，但却邪魅妖惑。

　　谷雨马上呼声大哭，“呜呜呜....我刚刚才怀上儿子，居然就要死了，一尸两命啊....礼暻我告诉你，就算我原谅你老天爷也不会原谅你的，呜呜呜....”

　　“别哭了！吵死了！！”他眉头微蹙，眼里的杀意淡了些，“你真怀有身孕？”

　　“嗯嗯嗯。”谷雨拼命点头。

　　“没骗我？”

　　“嗯嗯嗯。”

　　“要是你真怀有身孕，我可以暂时不杀你，但若是你骗我，你就用你自己的短剑自刎罢。”

　　“....”谷雨一时胆怯了，忘了应答。

　　身旁的李月见状悄声在她耳边说：“你独自逃罢，不用管我，我会想办法活下来的。”

　　谷雨摇头。

　　“听话。”

　　谷雨道：“不，这人生性残暴，嗜血恶毒，他会杀掉你的。”

　　礼暻听见她的话，眉宇间的不悦加重了，不由拍掌大笑，“死到临头还依依不舍，可谓恩爱有佳哪，那我一起送你们上路罢。”

　　这时谷雨从地上站起来，怒眼瞪着礼暻，“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何非杀我不可呢，你可知道我这两年过得有多苦，被毒蛇咬过，被恶狼追过，被老虎袭击过，身为女子，睡过破庙，睡过大街，睡过荒山。到了适婚年纪却还一直亡命天涯，我多想像一般女子那样风风光光的嫁个好人家，相夫教子。且不说你破坏了我的婚事，你知道我现在多大了么，已经年满十七了，别的女子十四五岁就出阁了，我也算是老姑娘了，若是我嫁不出去，你会娶我么，你会么？！！”

　　礼暻：“.....”

　　谷雨看他心软了，忙乘上追击：“话说你男子汉大丈夫，宰相肚里能撑船，有什么天大的事非得跟个小女子过不去！”

　　“由此说来，你说你已成婚又是在骗我？”谷雨说了这么多，没有起分毫作用，他直击要点，把她拉回了现实。

　　“我.....也不全然是，李月家中遇了些事，虽我们心意都在，但却不是时候。”

　　“你还想骗我？”好不容易软下来的目光又变得冷冽，杀气腾腾，因为这个女人已骗过他无数次。

　　“不不.....是真的，这次绝无半点虚言！”谷雨急中生智，扯下自己胸前的那块玉，“天地为证，春风为媒，翡玉为礼，今日我莫谷雨和李家长子李月正式结为夫妇，还望礼大侠作为唯一的证婚人和客人，祝贺我们夫妻俩白头偕老。”

　　两人：“.....”

　　李月狐疑地接过她手上的翡玉，“你是当真的？”

　　谷雨诚心满满地笑道：“当然，我师父拣到我的时候，这玉就挂在我脖子上，从小到大从不离身，是我的护身符，今日我把其赠与你，望你能化险为夷，平平安安。”

　　李月一把抱住她，也不顾旁边依旧有些怀疑的某人，心里的感觉很难言传，高兴？欢悦？振奋？感化？

　　应该都不是，他竟然有些发抖，怕这只是一场梦，一场戏。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如此患得患失，心忧她会离他远去。

　　三更半夜的吵闹喧哗，引来了不少看客，嘴里还暗骂他们无礼失仪，噪到了他们的美梦，礼暻看人越围越多，翻窗而出，消失在黑夜里了。

　　谷雨重重地吁了口气，总算送走他了，真是难缠。边赔礼边道歉送走了客栈老板和围看的房客，谷雨忙跑到枕边拿起铜镜，好长的一条口子，那混蛋，她莫谷雨对天发誓，总有一天要在他那没有半点瑕疵的脸上留下两条刀疤！否则她就再在自己脖子上划两条口子！

　　李月帮她上了药，低低的问：“疼么？”

　　貌似很心疼。

　　谷雨嬉皮笑脸地笑着，“就划伤了点皮，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有一次更惨，被他打断了腿，三个月才得走路。”

　　“他.....果真如此残暴？”

　　谷雨如遇知音似的拼命点头，“你可别被他的外相迷惑了，他就是恶鬼！那次若是没有慕祾护着我，恐怕我早已.....”

　　“他为何如此对你？”

　　“这个.....说来话长。直至十二岁，我和师父一直生活在潶鹤牙，从未离开半步。潶鹤牙就我和师父两人，偶尔会有一两个师父的友人来访，虽从师父的口中得知外面的世界繁花似锦，灯火彷徨，也想下山看看，但师父一直不准。有一次慕伯伯来访，我强跟他下山，师父想我毕竟为女子，总有一天是要嫁人的，就托慕伯伯问询一下适合的人家，做个媒，把我嫁出去。那时我也懵懵懂懂，因为除了师父和他那几个友人，我还没见过别的男子，心里也高兴得慌。

　　潶鹤牙距京都壹城约三百公里，赶了三天路，才到了慕伯伯家。当时礼暻也在慕伯伯家，才第一次见面，他就睨着眼望我，还骂我孤陋寡闻，见识短浅。我设了个圈套把他倒挂在后院的大树上两个时辰，至此他眼里就有了杀意。有一次我去茅房，看门没关拢，以为没人，就推门进去了，谁知他蹲在里面，见我忙提着裤腰带来踢我，我一躲，朝他一脚，把他踢到茅坑里了。”

　　李月：“.....”

　　谷雨边讲边捧腹大笑，“当时他可真逗趣，又吵又骂，还说这辈子不杀了我誓不为人，我足足听了半个时辰，他骂累了，但茅坑太高，他爬不上来，只得向我求救。我嫌他脏，没有拉他一把。到院子里找了个家仆，打算去搭救他，谁知他已经晕死在茅坑里了，当时我也急了，去找了慕伯伯，他听说礼暻出事了，脸色顿时黑了一片。他挤压着礼暻的肚子，好一会，礼暻才吐出一摊臭水，他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恨眼看我，当作所有人的面说一定会杀了我。”

　　谷雨歇了口气，继续说道：“半月后，慕伯伯给我寻到了一户人家，问我的想法时，我望着慕祾，说想嫁给慕祾。慕伯伯缓了好一会，才应许了我，还夸我虽身为女子，对儿女情长的事颇有自己的主见，敢爱敢恨。”

　　这一点李月也甚有感悟。

　　谷雨接着说：“我和慕祾的婚事在慕府中传开了，正值风水先生依据我们的生辰八字择选婚日的时候，那小子给我下了决死书。我知道他武功不如我，便单枪匹马去了。结果你猜如何，他见我就大骂我抢了他的意中人。”

　　当时谷雨万分惊愕，同为男子哪来的“意中人”一说，登时还以为他前些日子掉进茅坑里脑子进了脏水，大笑着骂他傻，礼暻气急拔剑而出，才几招，就被谷雨踢得人仰马翻的，衣服都摔破了几处。

　　次日，谷雨骑在桃花树上赏花听风，由于刚下过一场沾衣的细雨，天气越发清和明净，湖边垂柳如碧，满春光影，稀稀疏疏落在她素绒绣花裙上，正值好风景，突闻树下秘密私语，一听，居然是礼暻和慕裬。

　　礼暻背着包囊，身着雪青领花绵长袍，与慕裬执手并肩而行，恶狠狠地说道：“我礼暻对天发誓，不杀那个恶女誓不为人！”

　　“暻，她也并非恶意。”少年病恹恹，弱不禁风。

　　“裬！你也要站在她那边是不是？”他有些怒了。

　　“她是我未来的娘子。”少年云淡风轻地吐出，并不顾快要气炸的某人。

　　“慕裬！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是敢娶她，我先杀了她，再杀你！”

　　“呵呵.....”谷雨忍不住大笑起来，两名少年惊愕抬头，谷雨道：“礼暻啊礼暻，你莫不真是脑子里进脏水了？”

　　“你居然有偷听的嗜好？”礼暻眼里杀气逐渐凝结。

　　“偷听谁也好，绝不偷听脑子里进了脏水的家伙，好臭！”

　　礼暻握紧了拳头，但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当下的自己不是她的对手，忍下了拔剑的冲动。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由此，他拜了高人，苦苦学师三年，才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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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剧场：

　　礼暻：好不容易挑了个礼昱去了茅房的时刻，终于轮到我出场了！在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里，我向大家爆料爆料，礼昱上了茅房从来不洗手，直接上桌吃饭，超级恶心！！

　　谷雨：这个我比着三根手指发誓，绝对属实！

　　礼暻：因为这，他被妈妈嫌弃，所以才被虐得那么惨！

　　谷雨：妈妈知道他爱面子，才没告诉他真相，哎，真是可怜啊！

　　礼暻：亲爱的读者们，你们同意这样的人做男主吗？同意吗？！！

　　礼昱（刚出茅房）：礼暻你这个炮灰！！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知不知道男主可是至高无上，不可侵犯滴！（我男主的形象啊=_=）

　　礼暻：其实我很怀疑，你真的是男主么，这章你连台词也没有几句。

　　谷雨：我也是。

　　礼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