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SS》玄黎

5、第 5 章

　　你黑色的身影渐渐融入这黑色的夜
　　只是，皎洁的月色泄露了你的行迹
　　今生，你注定不再孤独
　　但月下的脸孔上却写着“寂寞”
　　为何在漠然的掩护下有一双搜寻的眸子
　　匆匆地扫过
　　像在寻找一件填补空虚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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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晓！”
　　“我说过别再跟着我的。”影晓厌恶地瞥了追在自己身后的女孩一眼，脚步却不自觉地慢了下来，“有什么事？”
　　“我……”
　　从来都是笑嘻嘻地应对他的姬子今天竟讷讷不能成言，直到看到他不耐烦地甩手走人，才急急忙忙地追上去，抓住了他的手臂：“对不起！对不起，影晓！我一直想向你道歉！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的，即使我这样只是因为我太在乎你……”
　　她充满乞求的眼神紧紧盯住影晓，手指更是紧抓不放：“但……但……”
　　姬子的眼中早已漾出了一片泪光，令影晓坚硬如铁的心忽然有了一丝动摇，但撒旦的话再次回响在他耳边，使他像逃避灾难般甩开了姬子的手！
　　“影晓……？”姬子像是吃了一惊，泪水立刻从她睁大的眼中淌了出来！
　　影晓默默地看着她，忽然转身快步走开。
　　这时，他听到身后姬子那心痛的声音：“我让你痛苦了吗？影晓！”
　　“你……说什么蠢话？”
　　“那为何不敢看我！”姬子流着泪，看到影晓正慢慢地转身，目光却迟迟未落到自己身上。
　　“看我啊，影晓！”她撕心裂肺地喊着，嘴中品尝到了泪水的咸涩滋味！
　　——虽然风很轻，阳光也很暖，我却仍能看出她的身体在瑟瑟颤抖，那受伤的眼神也像是随时都会崩溃似的……这种脆弱的灵魂为何要有那么多坚持呢？伤了心，再去独自治疗伤口，然后是又一次的追逐……人类是受虐狂吗？
　　他笑了，笑世上愚蠢的人们：“你想怎样？”
　　“影晓……”
　　“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有多大力量，可以左右我的情绪？别笑死人了！”
　　他忽然觉得有许多话想说，胸口堵塞得几乎要爆炸。于是他继续滔滔不绝：“没错！我是一个恶魔！拥有你们这些渺小的人类无法拥有的永恒的生命！即使人类死光了，世界毁灭了，我仍旧会存在！你这只小虫有什么资格谈论我？因为爱我？哼！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几步走到姬子面前，猛地将她拉向自己，狠狠吻住了她的唇！
　　——血的味道刺激了我的疯狂，我开始更深地求索她，想在发泄中止住难言的心痛，竟几乎完全丧失理智！再看看她：一双无神而伤痛的眼，一张苍白而瘦小的脸，一头乌黑却散乱的短发……是何时……何时剪短的呢？
　　——我放开了她，是猛然推开的！这时，我看到了她渗着血丝的嘴唇，上面有我造成的伤……我怎么了？
　　影晓努力平定着自己的心跳，随后挤出一抹残忍的笑：“知道了吧？我可没有那种闲情逸致去与你们这些渺小的种族谈论感情！如果想被我碰，直说就好了——最近我正好很无聊，怎么样？”
　　“别、别说了！”一直毫无反应的姬子忽然大喊起来，同时用双手掩住自己痛苦的脸，“别再说了！”
　　“你已懂了吗？”影晓的声音冷冷的。
　　“……是的，别再说一些让自己痛苦的话了……”
　　“你……？”
　　姬子的脸慢慢抬了起来，苍白的脸上竟也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如果让我离开是你所希望的事……求你别再折磨你自己了！”
　　“姬子……”
　　“哈，别这种脸嘛……我丝毫不后悔爱上你哦！所以……请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就这样，我从他身边跑走了，从我深爱的他身边跑走了。在他掺杂着歉疚与悲悯眼神的注视下……这场爱已折磨得我够苦、够久，是该画下句点的时候了……我清楚这一点，但泪水还是源源不断地从眼眶中流出，似乎不再有干涸的时候，连心也已抽成一团，几乎忘记跳动了！我的爱！我的最初也可能是最终的爱！你竟这样就要结束了吗？
　　姬子边跑边哭，不知跑到了哪里。
　　耳边忽然传来几声惊呼，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她回过头来，泪眼朦胧中，只看到一个庞然大物急速冲向自己，心中却早已意识到了些什么。
　　——别了，这世界……多想……再见一见他……
　　与此同时，独自坐在教室中冥想的影晓突然感到一阵心悸，手中的钢笔掉落在书桌上，竟摔出两道裂痕！
　　他看向窗外：从敞开的窗口吹进一阵好凉的风，夹杂着不知从哪里携来的花瓣，片片碎红……
　　他静静地看着，连笔都忘了捡起。后来，他终于将目光转向了教室门口，看着静立在那里的瑕喻，仿佛早已知道她在那里。
　　瑕喻的脸不复以往的天真、快活。她向他走了几步，便停下了：“哥，她死了……”
　　“……我知道。”影晓点头，声音低沉。
　　“她是出车祸死的……我在来的时候看到了事发经过……”
　　“嗯……”
　　“她死不瞑目……”
　　“……”
　　兄妹俩沉默地对视着，仿佛一道厉闪在少女眼中亮起，瑕喻忽然跳过去抓住了哥哥的衣襟，而影晓，却任她抓着，只是微微偏开头：“哥！她死了！她死了耶！你在这世上唯一喜欢过的人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是这样无动于衷呢！”
　　瑕喻嘶喊着，摇撼着，泪水滚珠般落了下来：“你只知道接受便会受到伤害，却不知不接受就永远无法得到！你……笨哥哥！”
　　话一说完，她已如旋风般消失，留下了被翅风吹得乱七八糟的桌椅。
　　瘫坐在椅子上的影晓看了看一片狼藉的教室，捂着脸笑起来，但那笑声……却如同呜咽……

　　——缘去了，还可以努力去追回；人死了，你纵有天大的本事，又能做什么？！傻哥哥！你已失去了成功的机会，败得毫无挽回的余地！我不愿重蹈你的覆辙，但小非他……
　　瑕喻已将眼睛哭肿了，却还是止不住流泪。她漫无目标地走在大街上，任泪水在脸上流淌着，丝毫不在乎路人的侧目，甚至不管自己跑到了哪里——
　　“瑕喻！”有人叫她的名字，她的脚步不觉慢了下来，抬起眼泪汪汪的脸寻找着声音的主人。
　　一辆摩托迎面开来，不等她回过神来，车上的人已一把将她抱上摩托，疾驰在车来车往的机动车道上了。
　　“瑕喻！你怎么在马路中间游逛！被车撞到怎么办？”
　　一开始还呆呆地任他摆布的瑕喻，这时却不悦地皱起了眉头，连说话的人也不屑看一眼，便一纵身，从飞驰的车上跳下来，引起驾车人的一声惊呼：“瑕喻！”
　　她头也不回，转身就走：“谢谢你的关心，不过——要多管闲事也轮不到你！”
　　“咦？”小非纳闷地看着瑕喻的背影，有点不适应她突然的冷淡，“喂，你是瑕喻，没错吧？”
　　“当然啦！怎么？你有意见啊！”瑕喻气愤地回身，目光扫到他，立刻愣住了，“小非？”
　　“当然是我，刚才……你不会一直没认出我吧？”小非搔搔头，竟已忘了与蕾雷那夜的约定以及自己的信誓旦旦，对瑕喻和颜悦色起来。
　　“小非……”看着自己心爱的人，瑕喻的泪水再次涌出，却忘了擦去，甚至连掩饰都没有；她像个孩子那样哭泣，哭得好伤心，好无助……
　　“怎么了？”小非忍不住走过去，笨拙地拍拍她的头，“哭什么？遇见你，该哭的是我吧？”
　　“……活着真好。”
　　“什么？”
　　瑕喻紧紧抓住小非的袖子，连哭带笑地说：“我是不容易死掉的，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别让我一个人太孤独……”
　　“瑕喻……”小非不知所措地将她拥入怀中，不由回想起了背叛父亲与自己的母亲，想起了母亲那张美丽却残酷的脸：她毫不怜惜地将他推给了父亲，跟别人走了，甚至不理会年幼的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喊……他也想起了蕾雷对他说过的话：“离开她。否则你的若即若离会伤透她的心，使她再也无法爱人……”
　　——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母亲的离弃已使我无法再相信人间的真爱，更何况对象是反复无常，以自我为中心的恶魔？……我能爱她吗？即使她现在对我千依百顺，小鸟依人，以后呢？我是否会得到比背叛更悲惨的结局，甚至成为恶魔的玩具？！
　　纵使心头有百般感慨，他终是放不开怀中哭泣的少女。
　　——她的泪是真的，她的悲伤是真的，她的恐惧也是真的！她跟我一样害怕失去呀！就算是同病相怜也好：她再也禁不起任何伤害了！
　　“瑕喻，别哭，我会陪着你的……”他轻拍她的背，柔声道，“我会永远陪着你——到你烦了为止……”
　　“我怎么会烦呢！”瑕喻马上抬起脸来，急切地望着他的眼睛：“我、我一直在盼着你说这句话呀！我……”她亮晶晶的眸子又一次被泪水添满了，“我不愿意失去你呀……拜托你……拜托你，小非！别让我经历哥所经历的痛苦！”
　　“瑕喻！”他被她受伤的眼神吓住了，忙抱住她，用尽自己所能地安慰着她，“别怕！瑕喻！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不会走——好吗？”
　　“嗯！”仍是哭得不可遏止的女孩用力点头，也紧紧地抱住了他……

　　……“‘儿孙自有儿孙福’……是谁说的这种鬼话！”
　　“怎么了？生这么大的气……”撒旦拥住妻子，贴着她耳边问。
　　“瑕喻被伤透了心，整天闷闷不乐；影晓更加沉默寡言，早已不像他这个年龄的孩子了；雷觉留在魔界，因为自己强大的力量而失去了玩乐的自由；这个还未成形的孩子，今后也不知会遇到什么挫折呢……”
　　“你不必这么不安呀。”撒旦轻松地说，迎着海风深吸了一口气，“经过这次历练，瑕喻一定会更加坚强；影晓也懂得了把握机会的重要；雷觉还小，今后一定可以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至于这个‘丘迷’嘛，她一定会如她勇敢的母亲一样，在世上好好走这一遭的。”
　　蕾雷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又叹了口气，道：“我是母亲，多操点心是应该的，哪能像你那么轻松！不过……”她抚着自己的小腹，低声问，“知道了丘迷是个女孩子，你会不会有些失望？”
　　“失望？为什么？”
　　“你难道不希望她是个男孩子吗？”
　　“女孩子更好啊……”撒旦搂住蕾雷的肩膀，笑答。
　　“为什么？”
　　“因为——”他用自己的额头顶住蕾雷的额头，笑得幸福无比，“她会像瑕喻一样，继承你的容貌，继承你的脾气，还会继承你的心……”
　　撒旦深情地望进妻子的眼，她却羞涩地垂下眼帘：“那么多个我，你不会觉得厌烦吗？”
　　“怎么会呢？那样——简直太棒了……”
　　“撒旦……”
　　两人靠得更近，从远处一望，还以为是一个人……

　　“他们就是我的父母。”瑕喻给小非指点着，“我早知道他们会来这里。”
　　“好恩爱……”小非喃喃着，眼中一片怅然。
　　“因为他们知道珍惜呀！尽管遇到了很多事情，但他们也从未放弃过彼此……还有，爹地是妈咪的第二次选择哦！”瑕喻说着，目光转向默默无语的影晓。
　　“我知道你的意思，瑕喻。”影晓没有看她，径直走开了。
　　小非目送着渐渐走远的影晓，又转向瑕喻：“你哥他……”
　　“没关系，不必为他担心。我们家族的传统就是‘永不言败’，哥他会懂的；而你……”说到这里，瑕喻却忽然不好意思起来，目光躲避着他，“你会懂吗？”
　　“什么？”
　　她垂下眼：“我的前半句是说给你听的……”
　　“瑕喻……”
　　不等小非说什么，瑕喻已抬起头，目光中闪烁出坚定的光芒：“我不会放弃的。即使你要逃避我，我也会用我永无止尽的生命追逐你，直到你接受我为止！”
　　“呵，好可怕啊。”小非作出害怕的样子。
　　“你会逃吗？”她笑着追问。
　　“啊！你笑了！终于笑了！”
　　小非兴奋地握住她的肩，她对他点点头：“是啊。我要振作了。因为……妈咪没传给我软弱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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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看过这个故事的人啊，珍惜你手中的缘吧！不要认为那是一种根本不存在的事物，也不要认为失去了还可以再次获得——它像昙花，虽然美丽，却只能一现，并且转瞬即逝，连叹息哀悼的时间都不给你留下！越是虚无缥缈，越是难以把握……它需要的是心的体会，心的捕捉；否则，即使命定的缘，也终会……失之交臂……
　　听到了吗？那个冥冥中的声音在轻轻地说：别让自己的心只留下悔恨……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