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酒剑三》南宫幽阙

17、花间一壶醉清昼（六）

　　老先生决定回去了。

　　临走时，他神神秘秘地把叶沉朗叫到一边，躲开了庄内众人的视线，将一坛酒递给了叶沉朗，道：“尽诛宵小，大丈夫当如是，你和那个孩子是好兄弟吧，老朽虽未能见上他一面，可却也是分外欣赏，这坛酒，就当是老朽送与你们的东西，有朝一日，定要让老朽看到我大唐的锦绣河山，未曾损去一分一毫……”

　　听了先生的话语，叶沉朗却突然跪下身去，低头道：“先生，当日晚生对您无礼，您没有见怪，如今，您还送这样的大礼，晚生实在不敢收……”

　　那老者捋着胡子哈哈一笑，将叶沉朗扶了起来，道：“老朽虽然年事已高，可见了你们行事，了解了你们的为人，却是觉得相见恨晚，酒逢知己千杯少，年轻人，你和你的兄弟，若是不嫌弃，就将老朽当做个忘年交，做个知己不好么？”

　　“收下吧，孩子，他若入了天策府，上了战场，那便真的是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见呢，这坛好酒，留着为他送行。”

　　一席话，叶沉朗便不再推脱，低眉顺目，安静收下了。

　　老者办完事，便笑呵呵地离去了。

　　庄内众人送别老者后，便都散了去了，叶庄主也明白，安史之乱此战艰难，若是顾玄宇参了军，冲杀敌阵，多半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更别说回来临安了，既然这还是那孩子自己的意思，那倒也正合他的意思，便也不恼不怨，径自入府处理事情去了。

　　只是叶沉朗却无法平静，望着那坛酒，心情却有些复杂。

　　顾玄宇还是搬离了藏剑山庄，但他并没有告知叶沉朗所住之地，既然已经决定离开，便不想在与临安的一切人和事有任何的纠葛，只是，在走之前，他还是有些东西，不能放下。

　　“此一去，不知何时，才能见面。”

　　坐在西湖边的长椅上，叶沉朗轻轻叹了口气，对身侧的顾玄宇说道。

　　“小朗……”顾玄宇欲言又止，他这一生，先是惨遭家变，后又被师傅赶出师门，对于生活，似乎已无可留恋，只是，身侧之人，是他这一生里唯一的一束光，若说是毫无感情，那便是假话，可如今已做定了决定，签下名字，立定生死状，即便再是不舍，也终当离去。

　　“不要这样，等破了敌军，我自然会回来的，小朗……你等着我……”顾玄宇朝他扯出一个微笑，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叶沉朗见他笑了，便拿出老先生所赠之酒，对顾玄宇说：“你说话可要算话啊，这样吧，我们今日将这坛酒埋在西湖边，等你回来，便挖出来痛饮三天三夜，可好？”

　　顾玄宇双手接过那坛酒，对叶沉朗道：“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二人说罢，便在西湖边择了株开得正盛的桃树，在树下的泥土里挖出了洞，将那坛酒埋了下去。

　　做完了这些，二人相视一笑，叶沉朗却道：“酒是越藏越醇，可我希望，你能够早日让我喝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