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夏]旁观者（简版）》斩雨无痕.

1、一

　　奥狄斯是个性格冷淡的人，一直都是。

　　“奥狄斯，我的宝贝儿，你为什么不去阳光下晒晒太阳，找几个朋友一起去运动一下？”母亲曾经如此对他说。
　　“不，妈妈。比起去球场挥洒汗水，我更喜欢在书海里游泳。”他头也不抬地回答。

　　哥哥麦考夫视世界上多数的人为金鱼，而他有时也如此对奥狄斯和夏洛克说。
　　“麦考夫，你这是在将你的价值观推销给我。不过我更喜欢自己亲自来看这个世界。”奥狄斯对麦考夫露出了个笑容便夹着他的《大不列颠百科全书》找母亲要苹果派吃去了。
　　而才八岁的夏洛克则被留下来继续接受麦考夫的价值推销。

　　奥狄斯与他们不一样，他的同学们是如此认为的。
　　就在青春期的男孩们偷瞄线条逐渐玲珑的女同学们的时候，奥狄斯就坐在一旁。他听着他们滔滔不绝地炫耀着自己、私下低声讨论哪个女孩更好看些的时候，总是打哈欠。
　　不过他们不敢欺负他。曾经班里有过几个人想要收拾奥狄斯一顿，但是反而被他收拾了。
　　“你们这是在浪费时间。”奥狄斯冷笑着将为首的马特的头按进了更衣柜，“我没兴趣跟你们耗，少来烦我。”

　　奥狄斯同样也有点护短，这是福尔摩斯这一代的通病。
　　“这不是意外，是件谋杀！”在外地男孩死在游泳池里时，夏洛克对警察们道。
　　“不，这只是意外。”警察坚信他们自己推论出的结果。
　　“但是根据我观察到的推测，他的死因应该是……”夏洛克执着地拦在警察的面前不让他们离开。
　　“走开！”
　　其中有个性格暴躁的警察伸出手想要推开夏洛克，不过被奥狄斯抓住了手腕：“儿童保护法可不是摆着好看的。我想您也不愿意被起诉的对吧？”
　　在跟夏洛克一起回家的路上，奥狄斯对夏洛克说：“虽然说你推理的是正确的，但是你跟他们说也没用。人总是会相信自己认为的东西，当他们觉得足够了的时候就不愿意再继续深入思考，哪怕是一点点。不要为这种人浪费时间。”
　　说着，他揪了一下夏洛克的卷发。
　　“不要对我说教，你只比我早出生了半个小时。”夏洛克头发被揪得有些不舒服。

　　当麦考夫成为大英政府的一员，当夏洛克已经进入了迟来的叛逆期时，奥狄斯投资了一家中餐馆当起了小老板。
　　“为什么？理由很简单，开餐馆需要关注的事情不是很多，节省时间让我去看更多的东西，而且还有利润入手。”
　　“偷用？每道菜都有固定的用量，米面油盐只要计算好就可以了。”奥狄斯对着那个还算说的上话的同学道，忙中偷闲地夹起一块炸鱿鱼圈扔进嘴里。
　　“我可不想像麦考夫你一样发际线退得这么快。”奥狄斯谢绝了麦考夫的邀请，“悠闲度日可以让我大部分时间用在我想做的事情上。”

　　除了开餐馆，有时奥狄斯还会教一教小侄子的功课，各种意义上的。
　　“将周围的人智商拉高一点可以少费点口水。而且很多人与其说是笨，倒不如说是他们从来就不思考。就像是瓦特在思考为什么蒸汽会将水壶的壶盖顶起来，而其他的人看到了也跟没看见一样。”
　　“抽水泵的物理原理？你想想看，一个周围比中心高一点的板子在管子里往下压，水在最开始排开之后会跑到板子上面去，这时再往回抽的时候水就被留在管子里……”
　　奥狄斯随口都能说一堆毫不相关的话题，而且还常常几个话题一起讨论。很多人都不习惯这种谈话方式。不过也许是听得多了，麦考夫的儿子，也就是他的小侄子倒是能很快地反应过来。

　　有时候奥狄斯坐在街边的长椅上就可以发呆一整天。
　　“观察来往的人群，然后推测他们的职业、兴趣爱好之类的还算能打发时间。”
　　“我只是个餐馆老板而已，就算有杜伦大学的毕业证书也一样。”

　　当他去看望夏洛克时，夏洛克找出了那个被指控为杀人犯的家伙在案发当时正在距案发现场三条街开外的房屋中抢劫的证据。但是夏洛克却被雷斯垂德的两名部下说成是怪胎。
　　“怪胎？和你们眼中不同的就可以被叫做怪胎？虽然他自己不在意，但是……你们两个在我眼中也和普通人不太一样，是不是我也可以管你们叫怪胎？证据都摆在眼皮子底下都不看一眼，超出个位数的计算就得用计算器，私生活乱七八糟完全没节操可言……我也叫你们怪人如何？”奥狄斯笑眯眯地对法医安德森说道，“只知道不断重复在大学里学到的，一点自己的看法都没有。我真为你这么多年度过的时间可惜。再见了，你不会再进入我的眼中。”
　　他说到做到，哪怕是安德森反应过来后暴跳如雷也不能让他抬一下眼皮。安德森和那个女警多纳万就像从没在他记忆中存在过一样被无视掉了。

　　奥狄斯知道那大学里的莫莉喜欢夏洛克，不过他可没兴趣捅破。一旦摆在明面上，他就没有看戏的乐趣了。而且即使捅破，夏洛克也不一定会做出什么特别的反应。

　　在奥狄斯给夏洛克送完代表兄弟关爱的午餐，就看见那胖子迈克带着个明显是心理障碍才需要用拐杖的人走进实验室。
　　显然那个名为约翰·华生的人很合夏洛克的胃口，他就像个炫耀自己宝物的小孩子一样滔滔不绝地分析起了华生，甚至最后还愿意给华生简单解释他是如何推理出来的。
　　看着那华生有点呆的样子，奥狄斯在心底给华生盖了个“通过”的红章。
　　“至少他不像夏洛克的那个银行家同学一样，顽固、死脑筋、自以为是得让人想吐。而且也没有把利用摆到脸上。”奥狄斯在电话里对麦考夫说。
　　为了保护那个心理上还没长大的兄弟，奥狄斯和麦考夫都会在夏洛克有可能会与一个人深交的时候用自己的方式确定夏洛克不会被伤害。

　　开车带着夏洛克来到贝克街221B，约翰已经等在那里了。
　　说实话，奥狄斯是希望夏洛克能够成功和约翰一起合租的。他是喜欢安静的人，而夏洛克一旦觉得无聊的时候却喜欢弄出些声响来发泄他旺盛的精力。在夏洛克住在奥狄斯房子里的时候虽然性格上没有什么大摩擦，但是总是有一些声音把奥狄斯从书海里挖出来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奥狄斯看着夏洛克因为雷斯垂德因为再一次发生所谓的自杀前来求助而兴奋地跑下楼时并没跟下去。他知道楼下肯定有麦考夫手底下的员工伪装成出租车司机。他想多观察一下华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匆忙离开的夏洛克对赫德森太太重复说的她是房东不是管家完全无视掉了，而华生坐在沙发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当赫德森太太顺口提到了华生的腿的时候，那句“Damn my leg”让坐在一边的奥狄斯突然有点想笑的冲动。而当华生在道歉后很自然地对赫德森太太要求茶，并且在她又一次说“我不是你们的管家”的时候补充要求来几片饼干的时候，奥狄斯放心了。
　　能够成为朋友的就一定得有共同点。至少夏洛克和华生在性格上应该还算合得来。再加上军旅生活带给华生的那份对同伴的包容，他们两个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奥狄斯看着折返的夏洛克准备带着明显有些兴奋起来的华生前往现场时，才开口：“我可以带你们两个去，找出租车太慢。”

　　奥狄斯欣赏着自家兄弟在回答如何解析华生身上透漏出的线索时那眉飞色舞的样子，正在为终于可以稍稍放手任他自己生活而欣慰的时候，到达目的地后遇见的多纳万破坏了他的好心情。
　　那喋喋不休的刻薄话语就跟苍蝇似的围在耳边嗡嗡响，影响心情也破坏思路。
　　原本他打算对约翰说的一些托付他照看一点夏洛克的话都忘光了。

　　跟在三人后面上了楼，奥狄斯擅长削弱自己的存在感。他看着夏洛克将女尸的具体信息都分析得差不多，却在犯人如何狩猎这一点上陷入了死胡同。
　　其实这还是比较容易被发现的。因为不论是从火车站或者是机场出来，在人生地不算熟的地方，除了熟人接送之外，通常人都会选择出租车。
　　不过奥狄斯不打算告诉夏洛克。直接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夏洛克会破坏他发现最终答案时的乐趣，就像是有趣的电视节目被剧透了一样让人不舒服。
　　当夏洛克终于发现了乱麻中的线头的时候，奥狄斯看着他什么都不顾地自己跑离了现场，留下华生一个人有点尴尬地在现场。
　　“需要我送你回去吗？这个时候打车还是不太容易的。”奥狄斯决定对九成可能会是夏洛克室友的华生友好一点。

　　原本奥狄斯是打算无视多纳万直到生命尽头的，不过她说的一句话让奥狄斯很不舒服。
　　“给你点忠告，离他远一点……总有一天，只是调查已经不能满足他，总有一天，我们会发现一具尸体，而凶手就是夏洛克·福尔摩斯。他就是个疯子。”
　　“恕我多嘴，女士。夏洛克喜欢解谜没错，他喜欢离奇的案子也没错。但是他不会成为杀人犯。制造谜题的人无法去解开谜题，因为他知道其中的每一步，所以无法享受到解谜的乐趣。那种无聊透顶的事情夏洛克才不会去做。请不要用你那贫瘠的脑细胞来揣测你无法理解想象的世界。以及，如果和夏洛克同一个智商水平的人去犯罪的话，如果所有警察都和你的智商保持同一高度的话，我想你们就不需要破案了。因为你们连最基本的东西都无法发现。正如夏洛克那单纯的心灵不会知道你的嘴是因为舔过那名法医的黄瓜才这么臭的——他只会以为你帮忙擦了地板。”
　　他微笑着看还没反应过来的多纳万：“恕我失礼，我还要开车送约翰回去，先走一步，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