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日记》星非星

6、甜 蜜

　　再度醒来，已经是寂静无声的夜。

　　空调已经停了，窗户半开着，空气中闷闷的热浪熏得人昏沉沉。出了一身汗，皮肤黏黏的，很不舒服，但是感冒的症状似乎好了些。

　　冲了澡出来才看见我的房门上贴着便签条，刚劲有力的字体提示我往餐桌走去，下面还有用蓝色荧光笔勾出的简笔画，一看就知道是小林的杰作：可爱的小狐狸脸配上色狼样的贼兮兮的眼睛——估计是她回来后看见留言补画在后面的。

　　餐桌上只放着一杯温开水和几个白色药瓶，这情景似曾相识。

　　感受到秦清的细心和小林善意的揶揄，我带着感动的心情吃下他们的关心。

　　有泪在眼框中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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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很糟糕吗？” 他半蹲在医务室走廊的长椅前，担忧地看着我。

　　“唔……”我摇摇头，口中含着体温计，只能发出呜呜的像小狗的声音。

　　“如果烧得厉害还是打针吧，别逞强。”一只手伸出，果然就像拍小狗一样拍拍我的头。
　　不要不要不要！我讨厌打针！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却无法拒绝对方满是关心的眼神。

　　为了准备将在一周后举行的英语演讲比赛，张笙已经忙了20多天。他是整个活动的策划者、组织者和执行者，几乎所有的问题最后都要汇总到他这里，由他和智囊团的成员们开会讨论后确定并实施。这是他“大学生涯中的最后一次，同时也是最大型的一次”活动，对他的意义自然非同一般。

　　“不成功，便成仁！”开始忙碌之前的那次约会，他很悲壮地对我说。

　　然后，二十一天的孤单和自由，直到我在昨天晚自修后忘记带伞而冒着大雨跑回宿舍后结束。我终于彻底地感冒了。同宿舍的好友兰兰不顾我的反对，给忙到没时间照顾女友的兼职男友的他打了电话，很气愤地责问张笙为什么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于是此刻，我就被迫中奖地出现在医务室。

　　看见他疲惫的样子，却还要过来照顾我这个不善于照顾自己的人，心中的歉疚让我更加难受。他已经忙到分身乏术了，我却在这个时候给他添乱。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终于得以稍解多日不见的思恋之情。

　　“咳呵……”真好呢！趁着他看体温计上的温度，我捂唇压下咳嗽的冲动，贪心地望着他温柔的侧影。

　　他似乎瘦了不少，不知道有没有按时吃饭呢？刚刚看见他眼下有深深的黑眼圈，眼中也布满了血丝，想来是连睡眠的时间也不够的。他得东奔西跑地联系场地，拜访其他高校的一些名师，并且邀请他们担任特邀评委或说服其出席活动。从他卷起袖子的胳膊看，裸露在外的肌肤和原先藏在袖子里的部分产生色彩鲜明的对比——明显的黑白配。

　　真的很拼命啊！越是观察得仔细，对他的辛苦就越有体会，再见到他的喜悦也就慢慢消退，心中涌上一丝丝的不安和愧疚。

　　“38度1。”他的声音里有叹息，还有掩不住的疲惫，“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的呢？”

　　……偏偏，偏偏在我最忙的时候……我听见自己在心里接下他的话说。“对不起。”要被讨厌了吧。

　　“是该对不起……”真的被讨厌了——“你自己！”

　　啊？话锋转了么？

　　“当初明明答应我你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为什么不遵守我们的约定？不知道我会担心吗？”

　　正因为知道，才不让兰兰告诉你的啊。这话现在没勇气说出口。

　　“最最不该的是，自己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还淋雨跑回去！不知道给我打电话过去接你吗？”

　　知道啊，可是你很忙，不愿再打扰你的工作。我咬住唇，仍然低头不语。

　　“你……”他还想说些什么，却忽然住了口。

　　我等了等，不见下文，也不见他动静，奇怪地抬起头看他，正撞进他的瞳孔之中，怔了怔。

　　“我还以为自己面目可憎，你连看我一眼都觉得浪费……呜呜……”他忽然故意摆出一副受到伤害后的可怜样，低下头，拿想象的衣角擦拭想象的泪水。

　　我楞住，很快又被这一唱作俱佳的表演逗得呵笑出声。

　　他蹲下身，我的视线也随着他的身形放低。他正色慢声说道：“对不起，望望。是我不好，这些天疏忽你了。原谅我好吗？”

　　他说过，昵称“望望”已经被他申请了专利。每次听他这么叫我时，我都觉得自己身后有条竖起的正在欢快摇摆的尾巴，忍不住要笑。

　　这次也不例外。我轻笑出声。虽然还是什么都没说，但是感冒的症状却忽然似乎也减轻了不少。

　　是啊，我能说些什么呢？不愿承认，因为男朋友果然很无情地对自己不闻不问，才赌气淋了雨导致生病的，之前什么为他着想之类的话也不过是掩饰我自私面目的说辞罢了。他的道歉更让我觉得自己小心眼，正是难养的女子和小人呢。

　　张笙呵，曾让我安心喜欢的人。纵使分了手，纵使隔了许久，想起他时心中的痛也仍然混合着丝丝回忆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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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有机会和小林坐在一起，是在生病的第二天的午后。

　　许是房东小姐发现，让病人饿死在自己的房子里不人道，早早便结束了约会，从附近的肯德基快餐店拎了一大包食物回来。

　　我撕下汉堡外面的面包皮就着蔬菜汤有一口没一口地，里面的烤鸡块被挑出放在一边。现在的我没什么胃口。

　　小林用力挖着面前的冰激凌，旁边已经有一个空杯了。而她正吃的这一杯，名义上是我的。

　　“阿宝，你知不知道……”

　　她没说完就被我打断：“不知道。”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她再挖一大勺冰激凌送入口中咽下，才抬头关心地看向我：“你知不知道自己快成仙了！？”

　　“别指望病人吃太多。”我放下手中的食物，无力地趴到长竹椅上。

　　她跟过来。蔬菜汤在我鼻子前逛荡：“病人更应该好好补补。”

　　好吧好吧，她说的没错。我接过汤杯，打算一口气喝光。

　　“你和秦清发展的很快！？”横的一个声音插进来。

　　我举着的手臂微微顿了下，唇角亦几不可察地扬了扬，吸口气，继续喝我的营养汤。眼角瞟到她期待的模样和恶作剧不得逞的失望神情。

　　喝完放下空杯，我并没看她，而是又趴回长椅上，这才回答她：“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真抱歉让小姐她失望了。

　　“为什么？”她不放弃。

　　因为你这招“出其不意”是偷师学来的，道行还浅。因为我确实和秦清没发生什么化学变化，只有心虚的人才会受到惊吓。 “因为某人恋爱了却瞒着她的室友。”我答非所问。

　　“我、我……”她的面色立刻飞上可疑的红云，甜蜜而羞涩，“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

　　果然！“是啊，只是咱们都忙。唉！”长长重重地叹口气，我仍是趴着，努力营造失意的气氛。

　　“阿宝，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忙忙开口要解释。

　　“是谁让你动了心？”我只想得到那个最重要的答案。

　　“他……他……”她的结巴越发严重了。

　　我转头看她，耐心等待。她的脸蛋红透了，象被阳光充分抚照过的新鲜苹果，似滴得出水来，衬托出洁白的额头和红艳的唇。真正在恋爱中的女子！我心中突得一跳，直觉要糟。

　　“你们……”可是发生了什么？我住了口，生生截下后面的话，不敢再追问。

　　她显然没注意到我的神情，还在忸怩地想着要怎么介绍她的他。

　　心思瞬息转了千转，再开口，我已是牵动嘴角，强笑道：“你不是想知道秦清的事情么？我说与你听。”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