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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火 热 ...

  •   可惜我打错了如意算盘。

      这个看起来傲慢的日尔曼人事实上更象是热情如火的西班牙人。他只会他的祖国的普通话——高地德语。哦,如果算上他的家乡方言就是两种语言了。

      懊恼地盯着这位剪刀先生——他姓施耐德,在德语里就是剪刀的意思——我懊恼地盯着这位剪刀先生染得火红的头发,很有种冲动拿把剪刀为他剪个光头!

      以前我的外教就一年四季都以光头的个性造型示人。夏天凉爽,冬天省电——冬季天色暗的早,坐在昏暗的教室里,他的脑袋很有反光的效果。一举数得哦。

      我再瞪一眼身边说个不停的红发男子——好热!

      此刻我们一行五人正坐在一间高雅的日式料理包间里。空调开得很足,可是我还是觉得燥热,原因就是这位贵客。

      施耐德先生年纪不大,三十来岁吧,刚刚继承了他父亲的进出口公司,这是他第一次来亚洲考察。很显然,他是个好奇宝宝,对我们桌上的每道料理都很感兴趣,提问个不停。得到答案后他还要发表感言。

      可怜了我一直为两边翻译,说说说——口干舌燥。趁着他又对着生鱼片大加赞赏的时候,我抓起面前的清酒猛灌。解了渴可是更觉得热了。

      “施耐德先生大概也累了吧?不如先回饭店休息,我们明天再带您四处看看,如何?”秦特助提议。

      我看向他,与他的眼光相遇。

      坐在他身旁的吴秘书不满意了。仗着剪刀先生听不懂,她对我下令:“你晚上陪客人吃顿便饭,顺便可以介绍我们这里有名的夜景。”

      垮下肩,我又不是三陪女——陪饭陪游,还“赔”上整个周末假日。

      “没必要。”秦特助表示反对,“我会做好安排的。”他的声音冷冷的,立刻压下吴秘书的气焰。

      “也好也好!由秦特助负责比什么都好!”贺主任连忙赔笑道。

      “那么,”吴筠珩也转了口,娇媚的身子挨上秦清的右臂,“我也陪着可好?”

      他不着痕迹的让开,伸长胳膊去够我面前的辣酱。我连忙拿起递给他。

      “谢谢。”他又转头对差点失去平衡的女子说:“你应该也累了。这几天好好休息,周一的例行会议还要你和贺主任唱主角呢。光彩照人的出席才好。”

      她嘟着红唇坐回原处。

      我把讨论的结果告诉剪刀先生,他倒是客随主便,没什么意见。

      饭后吴秘书和贺主任自己打车回家,我则陪着秦特助把客人送去国际饭店安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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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可以脱身了,秦清开车送我回家。我坐在车上累得一点都不想动了,感觉今天像打过仗,全身酸痛。

      “累了?”他问。

      我摇摇头。

      “说谎。”他轻笑出声,“很少见你一下说这么多话,真是为难你了。”

      的确。我没力气否认,轻轻“嗯”了一声。我伸手把车内空调的吹风口转开,冷气开太强了。

      “刚才你还嫌热,现在又觉得冷了?”他问。

      “嗯。”不想开口,我回以单音节,闭上眼睛假寐。

      忽然一个温热的东西覆上我的额头,我睁开眼——是他的手。

      “啊……”吓到了,我惊忙向后退去,碰到椅背的阻挡,无路可退。

      “好象在发烧啊。”他收回手,喃喃自语。

      “嗯。”我又闭眼,是不怎么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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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好象过了很久。车一直在开吗?摇摇晃晃的,甚至还上下颠簸;空调似乎也坏了,忽冷忽热。这一切都让我晕车很不舒服,怎么还没有到家呢?

      想睁眼抗议可是没有力气,只能暗自着急。体内一把火更是烧的旺旺的。

      ……终于车停了……空调不一会儿也重新启动……座椅的靠背被放平了,可以让我躺下休息……

      我深吸口气,挣扎着从混沌中清醒。一睁眼望见一片雪白的屋顶……这不是在车内?

      “你醒了?感觉好些没有?”一个温润的男中音在头顶响起。

      视线向右转30度,看见一幅剪影,被透窗而过的夕阳镶上一圈金色的光晕。“真美!”我不禁喃喃自语。

      “什么?”剪影俯身,一只大掌更向我额头探来。

      “啊、啊……没、没什么……”我一惊,是秦清。

      手掌收回,“真的在发烧呢!”带点苦恼的语气。

      过了半天我才消化这些信息。我已经躺在自己的房间里了,秦清的剪影在面前晃动,我生病了……是在梦里吗?什么时候下车的?还是说我一直都没有出过门,在家睡了一天,做了很多的梦,现在还没有醒了?为什么会梦到秦清?

      “你可真沉!”梦里的秦清轻笑,“我抱你上来的。幸好你的室友在,不然还进不来呢。”

      小林?小林也在梦里吗?

      “她刚才出去约会了,把你交给我照顾,还笑的很奇怪的样子……”他又说。

      哼!小林在我梦里也不老实吗?肯定是贼贼的那种笑!

      “你先睡吧。等会儿我会叫你起来吃点东西,还有药。”梦里的他真温柔。

      “我不沉。”我突然开口,居然反驳的是他先前的话,我又没有请他扛我回来,而且梦里的人不是应该没有重量的吗?

      他又笑了,很愉快的笑,“睡吧!”说着就走出去。

      梦境结束,我昏昏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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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来时外面已是天色昏暗,正对着窗户的对面公寓楼亮着灯光,隐隐听见炒菜的滋滋声,还有呛人的油烟味,这些油腻的气息在闷热的夏日夜晚四处散发。真不好闻,所以到了夏天我几乎都是靠清粥小菜水果维生的。

      客厅里亮着灯,有轻轻的音乐响起,小林在家,今天该轮她当家做饭。

      我赤足下地,地板的冰凉激了我一个寒颤。

      步履不稳的走向卫生间,路过厨房时向里面忙碌的人儿打了声招呼,头也没抬的。再出来回房间的时候,看见小林模糊的身影站在厨房门口。

      “对不起,晚饭吃不下。我还想睡。”我有气无力地对地上的影子说。

      “这怎么行!”清润的男中音蓦的响起。

      他、他、他……我吓一跳,忙转身对住那个手里拿着大汤勺的人,不是小林!

      “秦、秦……”特助,怎么会!?张口结舌了。

      大汤勺向我靠近,忽然滑了个半圆向前一挥,指向餐桌。

      “去那里坐!”命令的语气。

      仿佛是仙女的神奇小棒,那么优雅的轻轻的一点,满桌的美食就会出现在豪华的餐桌上。

      事实上——我呆呆走过去坐下——那里没有变成什么豪华餐桌,也没有变出什么令人惊艳的美食,只有一杯放温了的开水和几个白色药瓶。

      很快地,在我吞下一把药丸后,小米清粥开始安抚我焦躁不安的胃袋,几块豆腐乳也刺激了因为生病而失去味觉的味蕾。埋头开始吃第三碗的时候我才想起,眼前这个在别人家中就像在自己家中一样悠然自得的男子,对我有“救命之恩”。

      啊啊啊啊,之前我以为是梦的情节里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啊! 在别人的车子里睡着了,还被送回房间来——是抱的?背的?还是扛的?记不清了……好像还说了不该说的话 ——怎么会这样啊啊啊……

      咬着筷子,想着该怎么开口,我瞪着对面放着的饭碗懊恼不已。

      “是不是觉得这碗粥比较香?想换的话我可不答应啊。”对面吃的津津有味的男人忽然开口。

      “谁、谁、谁……”要吃你那碗!占了别人口水的东西恶心死了。病毒让我的舌头打了结,但脑子还没不能运行,先用眼光杀他一千遍……还敢笑!!哼。

      生病的人连“哼”的声音也像咳嗽。我索性清清嗓子,收回杀人的眼光,“今天真的是谢谢您了!给您添了那么多麻烦,对不起。”

      “您不必客气,举手之劳。”他回答地和气。我却在这一团和气中,从被加重音吐出的“您”字上,听出了嘲讽的意味。

      血液立时涌上脸面——绝不承认自己脸皮薄——而是身体里的酶在和病毒作战的缘故,再次的充满诚意的“谢谢”两个字吐的有点困难,但我已经尽力做到表情诚恳了。

      “这两天你就好好休息吧,德国客人那边不用担心。”这次的道谢似乎让他满意了,很善良的让我这个病人从既暗恼又羞愧的情绪中转移注意力。

      “可是你们语言不通。真的没关系吗?”而且小职员偷懒却让上司一个人忙碌,严重缺乏职业道德的行为,会不会被扣工资奖金?

      “呵,放心。有我摆平他。”

      真是自信的人类。秦清要怎么摆平施耐德先生,不在我关心的范围内。说实话,我根本就没有力气去好奇他要如何做,就连眼前用过的碗筷,也只是在“我才是主人啊”的心虚状态下,勉强收拾了放进厨房的水槽中的。

      被反客为主的人赶回自己的房间休息,留下客人一个人洗碗的我很快被药效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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