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总一败涂地》伊莱纹

16、知道不知道

　　前几年，阚容嘉刚创业的时候，睡眠质量不太好。

　　其实对于阚容嘉来说，所有关于钱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但建立一家公司，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
　　每一个环节都要磨合，他所有的决策，所请的人，每一项业务，都需要他亲自把关，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各种琐碎的事情让他至今仍觉得头皮发麻。
　　为了策划一个项目，和整个团队通宵两三天也不是没有过的。
　　当这个项目完成的时候，钱悦则和他都累瘫在沙发上，明明身体已经疲倦到了极点，精神却依旧处于高度亢奋的状态。

　　在那段时期，日夜颠倒是常态，睡眠更是奢侈的。
　　他们为了一个项目睡不好，夜半梦醒时分，大脑里依旧在想着某个项目哪里需要改进。
　　睡眠别说有质量，能够睡着，让身体休息已值得庆幸。

　　那时候，累惨了的钱悦则对他说：“我们随便发发小视频、接接小广告他不香吗。”
　　两人狠狠互喷了一通，最后还是乖乖地继续搏杀。
　　——自己选择的路，自己选择的创业，哭着也要迎难而上。
　　更别说，他们所在的行业，是一个高风险高收益的快餐行业，如果不把握时机，就随时会被流量当做垫脚石，湮没其中。

　　这种日子持续了两年，直到公司有了一定的规模，且在持续盈利的情况下运营。
　　这几年，逐渐放权的两人，才有了调整作息的机会。

　　刚放权的时候，阚容嘉还会辗转反侧。
　　能够安稳地睡一整晚上，好像是这一年才渐渐习惯的事情。

　　当初留下的后遗症就是，如果不是累得意识接近昏迷，阚容嘉极少能在躺下后秒睡。

　　沿着他们所在的这条小路走下去，就能走到小区花园中心的广阔的人工湖。
　　物业放了几只白色小船在湖面上，小区的居民穿上救生衣就能上去划船。
　　曾经他们完成了一个大项目后，他和钱悦则还带着其他员工，组队比赛，看谁能先环绕湖面划一圈。

　　阚容嘉也没想起，自己今天怎么会梦到这片别墅小区。
　　曾经在这里的疯狂，仿佛已经是很遥远的记忆。

　　阚容嘉说着他曾经在这里痛并快乐着的创业故事，俊秀的眉眼都像是带着光。
　　那一定是一段极不容易却又让他志得意满的时光。
　　夏墨看他说得兴之所至还会手舞足蹈，偶尔经过某个地方的时候，还会突然说起这里曾经发生过的趣事。
　　所以在听到阚容嘉的疑惑的时候，夏墨想了想给他解释道：“应该是我想了解你的过去，才会让你梦回这里。”

　　两人并肩，一路走到了小路尽头的人工湖。
　　阳光下的莹绿色湖面波光粼粼，白色的小船在岸边飘飘荡荡。

　　“所以梦境和记忆会有关系吗？”阚容嘉其实对梦的世界也很好奇。
　　夏墨有进入梦境的能力，可他总觉得因为有夏墨在的梦和普通的梦不太一样。
　　各种意义上的。

　　“有人的梦境会与记忆相连，有的则不会，”夏墨解释道，“我可以进入梦境，但我不能操控别人的大脑。”
　　“可是你刚才不是说，有可能是你想了解我的过去，我才会梦到这里。”
　　“你不一样。”夏墨说道。

　　阚容嘉的心漏跳了一拍。
　　他发现，自己有点喜欢这种，在夏墨这里和别人不一样的感觉。

　　阚容嘉的脸发烫，他拉着夏墨走到岸边，指着小船道：“我们去坐船吧，我也好久没有划船了。”

　　“好。”夏墨温柔地说道。

　　本来渡头会有登记划船和发放救生衣的物业在，但现在小岗亭里空空如也。
　　他的梦境里其实没有别人，阚容嘉早就发现了。
　　只要夏墨进来，就只剩下夏墨。

　　——这样想，确实有点刺激。

　　岗亭里有救生衣，但鉴于这里是梦境，阚容嘉都没打算穿上。
　　他走在前面，正想蹦上小船去，小手臂却突然被夏墨抓住。
　　夏墨的手心沁凉如玉，并不是冷冰冰的触感，细腻却有力。

　　阚容嘉停了下来，一脸茫然地回头，望向那张在阳光底下绽放着惊人美丽的脸。
　　一不小心就看了个大红脸。

　　“还是小心点，这船看起来不太稳。”
　　夏墨让阚容嘉扶着自己的手，稳稳当当地走到船上。
　　阚容嘉却没有放开他的手，自己在小白船上站稳了以后，才让他也下来。

　　“还行，我们以前没谁掉下去过，但据说这里水也不是特别深。如果梦境和现实里一样的话。”

　　夏墨站了上来以后，船轻微摇晃了一下，但没有要翻的风险。
　　夏墨比阚容嘉快一步，先行坐了下来，阚容嘉牵着他的手，也面对着他坐了下来。

　　“那还是有点不一样的。至少梦境里的水不脏。”夏墨说道，“如果是现实的话，人工湖泊和流水即便看着透彻干净，水质也大概率很脏。”
　　“那掉下去也没关系，”看着夏墨一本正经却依旧绝美的脸，阚容嘉笑嘻嘻地说道，“我是游泳健将，我小时候是在海边长大的，这种风平浪静的人工湖都是小儿科。”

　　阚容嘉舍不得让夏末划桨，自己抢先将两支船桨拿在手里。
　　划船是个力气活却也是个技术活，但如果掌握了技巧，也不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他那时候为了赢比赛还特地练过。

　　即使在梦里，技术也没有抛下，阚容嘉随便划两下，小船就动了起来，
　　这里只有他和夏墨，所以阚容嘉也没有花费很大的力气，划水加上微风细浪的推动，足够小船在湖面飘飘荡荡。

　　湖水清澈见底，是一种接近蓝的绿色，水里有可爱的小鱼，在水草间游来游去。
　　阳光落在水面上，湖面微风轻拂，水面上的波纹犹如金色鱼鳞般延展，将他们的小船包围起来。
　　阚容嘉在这里一年多，从来没有发现这个人工湖这么美丽。

　　但景色再美，也没有面前的人美。
　　现在大美人正在与他游湖，阚容嘉心里美滋滋的。

　　夏墨伸出手，将阚容嘉握着船桨的手解开，握在手心里，见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突然问他：“这么好看吗？”

　　“好看啊，”阚容嘉想也不想地回答道，他的眼光里带着痴迷，“你对自己的美貌一无所知。”
　　“咳，”夏墨带着笑意轻咳了一声，“我想，我还是知道的。”

　　“不，你不知道。”
　　阚容嘉带着他的手慢慢地压在自己的心脏的位置。
　　那里正在疯狂地跳动着，毫无规律的，失速的。
　　即便是在梦境里。
　　他没有说话，脸却红了起来，绯红飞快地流窜着，一直蔓延到脖颈以下。

　　夏墨感受着手掌下那狂野无章的心跳，砰砰砰、砰砰砰——
　　他似乎也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的声音，渐渐地与疯狂的律.动融在一块。

　　“以前大概知道一些，”夏墨的目光温柔而专注，“现在好像又更明白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