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氏昭阳》白蔓安

9、第 9 章

　　宫中有一密室，知道的人只有我与父皇的心腹。密室建在昭阳殿的后殿，密室有一密道直通宫外，我一直在想，父皇是否早就知道，有一日我会逃亡，被逼着逃离，所以在建造昭阳殿时建了这条密道。
　　我抬步走在潮湿的阶梯上，小德子小心的触动机关，关上密室的门。
　　走道两边点着昏暗的烛火，应该是虞城点上的。
　　走了一会儿，一堵墙立在眼前，我看了小德子一眼，他点点头，轻按墙上的一块砖，墙移开，凉吟坐在密室里的一椅子上，双手被绑在椅子后，眼睛狠狠的瞪着我，嘴唇紧咬，似乎随时想冲出来，撕裂我，为她的哥哥钟楼报仇。
　　“好了，你们出去吧，朕想单独和她谈谈。”
　　虞城皱眉看着我，似乎在担忧，我笑笑，“出去吧，没事儿的，她都被你绑着了，还能做什么。”
　　待他和小德子出了密室，门关上，我轻轻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慵懒的一手拄着头，懒散的看着她。
　　“钟凉吟，呵，原来你是那少年的妹妹。”
　　“楚昭阳，你杀了我哥哥，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她似乎受到刺激，嘶声力竭大吼着。
　　我大笑出声，“钟凉吟，你真好笑，朕都要亡国了，当然不会善终，还有什么好
　　诅咒的，不过，你哥哥也未得善终。”
　　“那都是因为你，因为你这恶毒的女人，若不是因为你，我哥哥怎么会死，活该你失了天下，你活该。” 她浑身颤抖，泪水肆意，似要崩溃。
　　“钟凉吟，你哥哥才是活该，活该死在朕手上，他是乱臣贼子，朕是天子皇族，朕不杀他杀谁？”
　　“我哥哥是好人，好人。”她闭着眼睛，摇头大喊。
　　我猛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那是对你而言，对朕他就是该死之人。”她瞪大眼睛，眼中溢满泪水，痛苦仇恨。
　　“杀你哥哥是朕下的命令，安年只是执行，你爱安年吗？”
　　“他杀了我哥哥，我怎么还能爱他？”她痛苦的说着。
　　我松开手，笑着理理袖摆，“为何不能？纪怀夜逼迫朕到如此地步，朕不也爱他。”
　　她惊讶的抬头看我，似乎不敢相信听到什么，然后鄙弃道，“你本就是这般无心无肺，没有道德的女子。”
　　我大声笑着，“朕爱他没有错，朕不能跟他在一起，与道德无关，是朕与他离得太远，隔着太多，朕与他之间的纷争永远夹着权力。
　　凉吟，你与安年不同，你哥哥的事儿恨朕就好，安年让你哥哥走的没有痛苦，他不动手就会是朕的人动手，那时你哥哥可就会受尽百般折磨再离开了，继续爱他吧，能爱就别自我折磨，爱情是一个女子最幸福的归宿不是吗？”
　　“凉吟，朕是打算杀了你的，可朕改变主意了，给你一个机会，得到爱情的机会。”
　　她垂下眼睛，没有说话，我笑笑，她一定会放下，只是她需要一些所谓的理由来平复自己的心。
　　“朕给你一天时间，对了，你伤的安年很重。”
　　“不可能，我避开他的心肺，他最多就是失血过多。”她猛地抬头急急道。
　　我眯着眼睛，轻启嘴角，翘起弧度，“在得知那么痛苦的事情时，还能避开要害，凉吟，你已经不可能不爱安年了。”
　　我转身出了密室，小德子上前扶住我，“虞城，派人好好照顾她。”
　　出了密室，去了年月轩，红莲正端着熬好的药准备进屋，看见我，弯身行礼。
　　“恩，把药给朕吧。”我从红莲手中接过药，抬步进屋。
　　安年闭着眼睛躺在床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脸上苍白，嘴唇都毫无血色，我心疼的伸手碰触他的脸，他睁开眼，乖巧的笑着，“姐姐，你来了。”嗓子有些沙哑。
　　“恩，朕吵醒你了？”我轻声询问。
　　“不，是我闻到你身上的香味，就醒了。”
　　我笑笑，没有接话，“好了，起来，把药喝了。”
　　我扶着他起身，喂着他将药喝了，“好了，你好好歇着，朕先走了。”
　　“凉吟你抓回来了吧。”
　　我应了一声，“恩。”对他没有必要撒谎，反正他也不会被骗。
　　“姐姐，你可否为了安年放过她？”他抬头看我，眼中有着小鹿的单纯，我自然明白，安年也不是良善之辈，可他不会伤我就够了。
　　我低下头，笑着道，“朕可以为你不放过她，自然也可以为你放过她，好好歇着，什么也别去想。”
　　回到昭阳殿，我看着手中明亮华贵的夜明珠，安年，既然没办法改变你的固执，那就远离吧，此次让你离开，应是永别，这一世，谢谢你，曾陪伴我那么多时光。
　　安年虽是那般精明的少年，可是，这世上有一人，他永远看不透，即使知道是骗局也会心甘坠落下去，那就是我。人永远猜不透深爱的人。
　　翌日我陪着安年在御花园中闲逛，“昭阳，嫁给我吧。”安年从身后轻轻抱住我，在我耳边轻声呢喃，呼出的热气轻轻打在我耳后的皮肤，气氛有些暧昧。
　　我皱眉，没有推开他，我并不排斥他的碰触，可也仅限于亲人之间，作为情人难免有些不适。
　　“安年，你不唤朕姐姐，也不唤朕皇上，直接称呼朕的名讳，不觉有些放肆？”
　　他轻笑一声，“昭阳，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闭上眼，曾经孱弱需要我保护的弟弟也长大了，便强了，学会威胁我了。
　　“安年，你一定要这样吗？”轻声叹息。
　　他的手渐渐收紧，收敛了笑意，涌上一股悲伤，“我与纪怀夜不同，我只要你，哪怕是你的虚情假意。”
　　“天下守不住了，纪怀夜就在城外，与朕结婚真有那么重要？”
　　“哪怕只做一天的夫妻，安年也无遗憾。”
　　“一天的夫妻？”
　　“你可还记得当年你对楚祈的渴望，我对你只会比那更强烈。”
　　我睁开眼，用手掰开他抱住我的双臂，没有回头，“朕会考虑。”
　　下了台阶，红莲上前扶住我，离开。
　　出了御花园，“红莲，让虞将军到昭阳殿来见朕。”
　　红莲应了一声，躬身离开。小德子上前伸手，我将手搭上，继续向昭阳殿走去。
　　“小德子，刚刚的事你怎么看？”我轻声询问，有些烦躁，对姻缘我早已没了想法。
　　“皇上，安年王爷一向待您很好。”
　　我不由的笑出声来，“小德子，安年与纪怀夜不同，他是朕的弟弟。”
　　小德子垂头，“皇上，您身在皇家，就该懂得身不由己。”
　　“是啊，身不由己，今世做下的孽朕来世再还。”
　　“但安年，小德子，朕不想他死。”
　　小德子没有说话，扶着我静静的向昭阳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