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氏昭阳》白蔓安

8、第 8 章

　　婚礼当天，我起的很早。红莲笑着拿衣服问我，“公主，您想穿哪一套？”
　　“就那件金色宫装红色点缀的。”我笑着指指她右手那件，今天是新人喜事，我可不能再像往常一样穿着大红的衣服。
　　红莲服侍我穿好衣服，坐在梳妆台前，“红莲，就戴去年那套工匠用黄金打造的首饰吧，很配今天的衣服。”
　　“恩，公主。”红莲一双巧手在我发间穿梭，一会就将发髻梳好。
　　我正准备起身去行礼的地方，虞城走进来，看着我，目光有些沉重，“刚刚不知王爷和凉吟说了什么，凉吟很激动的站起来，刺了王爷一剑，就骑马出了宫门。”
　　“你说什么？没有朕的命令，是谁让她出的宫门？”我站起身来，厉声质问。
　　“是王爷让守卫放她离开，王爷说他会给您一个解释，他在玉兰宫中等您。”虞城没有任何情绪冷静的叙述着安年的话。
　　我捏紧双手，楚安年，你最好真的能给朕一个满意的解释。
　　玉兰宫是当年玉妃的宫殿，因为玉妃喜爱玉兰花而得名，当年玉妃死后，这座宫殿便被废弃了，成了冷宫。
　　我吩咐宫人们候在宫外，进了宫殿。我环视宫殿，一片荒凉。
　　“姐姐，你可还记得，十年前我就趴在这地上，而你带人……”他站在不远处一树下，背对着我，一身白衣，声音温柔，我想此时的他在笑。
　　我冷声打断他的话，“楚安年，朕此时没有心情与你叙旧，你给朕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他转过身来，我心头一颤，他艳丽的脸上有些苍白的病态，玉白的衣服上有着鲜艳的血色。
　　“姐姐，我早说过世上的事不是都能被你掌控的，我心甘情愿一切都听你的，可是凉吟不会。”他嘴角依旧带着笑意，我闭了闭眼，不想情绪失控，“你跟她说了什么？”
　　“姐姐，你还记得钟楼吗？”
　　钟楼？阿夜身边的俊朗男子。他跟了阿夜很久，很得阿夜重视，一年前因为他碍了我的事，被我除掉了。“记得，怎么了？”
　　“他是凉吟的哥哥，凉吟姓钟。”安年说的云淡风轻，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毫不相关的事情。
　　我瞪大眼睛，不敢置信，“你说，你说什么？”
　　“我说，她叫钟凉吟。”
　　“那你，一年前，你与钟楼，你们……”我惊讶的有些结结巴巴。
　　他信步朝我走来，“没错，钟楼是我的表哥，他是凉吟的哥哥，而我与你杀了他，因为他挡了你的路。”
　　待他站定在我的面前，我看着他，忽然就冷静下来，仿佛没有力气去生气，“你一直不去反抗朕安排的婚事，是因为你知道你们就根本不可能在一起，楚安年，你是在耍我吗？”
　　“你知道我不是。”他静静看着我，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话说的却很认真。
　　“算了，既然她是钟楼的妹妹，这桩婚事就是一场闹剧，你不必再放在心上。还有，安年，你应该杀了她，而不是让她离开。”安年用这件事让我挨了软绵绵的一掌，就像他一样，让我梗在喉间一根刺，痛却又只能甘愿吞下。
　　“杀了她的确是你的行事作风。”安年笑开，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你在不满？你喜欢她对不对，你没有一开始就清楚的告诉朕她的身份，是怕朕伤害她对吗？安年。”我淡淡道。
　　“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办？”他轻轻问，眼睛里有说不出的认真。
　　“如果真的爱她，你就应该骗她，不该告诉她那么残酷的真相。这样，今天就是你们大喜的日子。”
　　“是啊，若是我爱她就该这样做，可惜我与你是同一种人，心狠手辣，除了自己爱的人，谁都可以杀，可以利用。”他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我有些头疼了，这孩子的心思我越来越猜不透，论心机，我从不是他的对手。
　　“安年，你应该杀了她。”我一字一顿道。
　　他皱眉，“她的生死有那么重要吗？”
　　“这得看她对你重不重要了。”我笑着说道，斩草除根是我自小就明白的道理，而且安年将来势必是要回到秉城襄王妃身边的，襄王妃的妹夫，据我所知，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富商，王朝一经覆灭，安年就不是皇族，就算阿夜能答应我放过他做一逍遥王，他养自己军队用钱的地方还很多。若是让钟家人知道这一切，会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放过她吧！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没有必要的，我不会回秉城了，姐姐，我没有以后了。”安年直视着我，我心口一沉。
　　“你什么意思？”我冷声道。
　　“姐姐，你懂我的意思。”他轻声道，还带着隐约的笑意。
　　“楚安年，你非得如此对朕步步紧逼？你知道的，有些话一旦说开，你与朕就没有回到过去的可能了。”安年，你为何不明白，我不愿将这一切摊开，就是不希望我们之间也要走到穷途末路，我无法接受你，也无法拒绝你。
　　“我只求一个明白。”他看着我，温柔下隐着一丝倔强。
　　我转身背对着他，缓缓开口，“朕爱上纪怀夜了，安年，朕似乎总是爱上不该爱的人。”阿夜，你说这场情事后人会如何来看，连我自己都觉得荒唐可笑。
　　“我似乎总是来晚一步。”安年声音荒凉。
　　我转过身子，“伤口可重？”
　　“无碍。”
　　我仔细看着他的脸色，“太过苍白，凉吟的事朕会处理，她的生死朕会看着办，你不许再管，朕为你选好的路，你必须走。”
　　他没有说话，垂着眼帘，我叹了一口气，“安年，朕希望你快乐，因为朕很心疼你，你总是那么乖，这次，你就跟以往一样听话，安静等待，朕会了结一切。”话毕，转身离开。
　　安年拽住我的衣裳，“姐姐，我会乖。”轻声道，我胸口一阵闷疼，却没有多做停留，抬步出了院子，在跨出院子那一刻，我忍不住回了头，安年笑着站在院中，他仿佛柔弱的要被卷进这灰白的风景，看见我回头，他眼中溢出一丝满足。
　　红莲上前扶住我，“红莲，你留下，带王爷回宫，他的伤势不清，要是受了寒就不好了。”
　　“是，皇上。”红莲福着身子，我点点头，小德子上前扶着我。
　　走在宫中回廊，我心思沉重，安年，我是否不该救你，十年前。若我不救你，你的人生会是如何？我想不会比此刻更糟糕。
　　“虞城，凉吟，朕希望你能在三天内将她带回来见朕。”我沉声吩咐。
　　虞城面上带着笑意，“皇上，不需三天，若你想要见她，此刻末将就可将她带来见您。”
　　我疑惑的看着虞城，“安年不是放她出宫了吗？”
　　“末将只听令皇上，皇上爱惜王爷，所以末将并未当面顶撞，凉吟一出宫门就被末将的手下擒住。”
　　我忍不住朗声大笑，“哈哈哈，朕第一次明白父皇为何会如此看重你了，聪明又忠心的大将君王怎可不爱。”
　　“将她带到宫中的密室，朕要见见她。”
　　“是，末将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