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氏昭阳》白蔓安

19、第十九章

　　我一进秉城，便有一人引我们进客栈，那人身形不高大，少年模样，动作十分灵活，看起来倒是个聪明人，他引我到一房门口，“贵人，您要找的人就在此处。”
　　我点头，虞城推开门，红影一身艳丽红纱裙，站在屋内桌后窗台前，看见我，俯身跪地，“红影参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走进屋内，坐在椅上，“平身，这城内一切可还平静？”
　　红影起身，看了眼虞城，审视一番，皱眉道，“殿下，虞将军太过显眼，不可做您贴身护卫，青桐，过来见过殿下。”
　　引我们进客栈的少年，走过来，俯身跪地，“青桐参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红影开口道，“殿下，青桐武功虽说不可与虞将军相比，但轻功尚可，在危机时刻带着殿下离开不成问题。”
　　我并未答话，摇摇手中折扇，虞城快速拔剑闪身向青桐一剑击去，青桐快速一个空翻躲开，瞬间移步到我身前一步处再次跪下。
　　虞城收了剑，“殿下，此人轻功在末将之上。”
　　我挑眉，看了眼少年，笑道，“就由你来保证本宫在这秉城的安全了。”
　　少年眼中有着欣喜，“多谢殿下，青桐定不负殿下期望。”
　　我点点头，“行了，你起来吧。红影，你还未回答本宫的问题。”
　　“回殿下，纪相到此一直与襄王作乐，并未动作。但红影听闻汝宁公主来到秉城了。”
　　“汝宁？她不是应该待在淮南王府吗？怎会独自来此？”我皱眉，汝宁是我八姐，自小关系便与我不合，我更是处处压她一头，水火不容的关系直到她在两年前嫁进淮南王府才有了改善。一年前淮南王因病突然去世，她独掌淮南大权。
　　“红影不知。”红影沉声回答。
　　“红影，此事你无须关心，今晚便是花魁之夜，你要做的便是今晚拔得头筹，让纪怀夜成为你的裙下客。”
　　“是，红影明白。”
　　“恩，你下去吧。”我挥手道。红影出了屋子，青桐也被我派遣去襄王府打探消息。
　　虞城给我斟了杯茶水，轻声询问，“殿下，红影与您长相仪态十分相似，她可就是您的影卫？”
　　我点头，轻饮一口茶水，放下。
　　“虞城，叫人准备热水送进来，本宫想要梳洗一番，对了，你连日奔波，想必也是十分疲累，去好好歇息一番，今晚青桐会陪本宫去软香楼。”
　　“殿下，请勿必万事小心，一切以您自身安危为重。”虞城重声道，眼中满是凝重。
　　“恩，今夜之事不论成败，本宫都会立刻回宫。”
　　虞城退出屋子，不一会儿热水便送了进来，我在浴桶中浸泡，热气氤氲了我的眼眶。
　　阿夜，今夜我们之间终于要有一个了断了，我不知该是欢喜还是忧伤，欢喜我将重掌皇室权力，忧伤我将再失所爱。
　　亦或许在欢喜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我的心思终会得到一个平静了。
　　我闭上眼，若人生在世一切不可兼得，就去选择可以让你有所坚持过完一生的东西。所以，这一世，我选择，权力。
　　夜幕来临，我换上青桐为我准备的白衣华服，一身男儿装随他出了客栈。
　　“青桐，你去襄王府可探到什么？”坐在马车上，我轻声询问。
　　“回殿下，里面戒备森严，高手众多，青桐只见一身着蓝色宫装女子与纪相交谈，不敢靠近，恐被发现误了公主的大事。所以不知二人交谈了什么。”
　　我轻抚衣摆，蓝色宫装，汝宁，你当真来此，心中有一丝寒意。“这不是你的错，你做的很好。”
　　阿夜，今夜，是本宫对不起你。利用一个人的深情，是最下流的手段，可是原谅我，为了楚氏一族的荣耀，我只能如此，这一世就算我欠你的，来世，我楚氏昭阳必还你。
　　马车行进缓慢，街上人群众多，十分热闹，我看着帘外盛世，不禁露出一丝笑意，楚朝并未落败到他人来统治的地步。
　　车停在软香阁门前，青桐先身下车，伸手扶我，我用摇扇一把打开他的手，冷声道，“记住，现在本公子是一位男子，不需弱女子的这种搀扶。”
　　青桐神色一凝，垂首道，“是青桐行事不够谨慎。”
　　“今晚，本宫不容许有一丝差错，否则，杀无赦。”我看了他一眼，利落下车，侧身忘了一眼停在显眼处的豪华马车，襄王，本宫一定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我甩开折扇，走进热闹非凡的软香阁，青桐引我上了阁内二楼一隐蔽处，可以看见对面二楼一豪华包房里薄纱后熟悉的人影。薄纱微微掀起，婢女将纱扣住，似是为了让主人家能看的更清楚些。
　　纪怀夜一身华贵紫衣，手握白玉杯盏，噙着笑意看着一楼台上美貌暴露女子的华丽表演，眼中有着不以为然。
　　襄王坐在他的右侧，一脸笑意，对着纪怀夜说着什么，纪怀夜轻轻点头，并未接话。
　　安年坐在他的左侧，把玩着手中一颗珠子，我仔细一看，正是他离开时我送予他的夜明珠，在这声色场所能做到如此淡定，不做理会，仿若世外之人，也就只有他了。我轻轻一笑，阿年，好久不见。
　　我转身坐在椅上，青桐拉下薄纱，一切显得越发朦胧。
　　青桐在我耳边轻声到，“公子，红影要出场了。”
　　我点头，青桐微微拉开帘子，我侧身隐在一昏暗处，看着台下一红衣薄纱女子出场。
　　女子身着暴露的薄纱，身材火辣，面上围着纱巾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明媚的大眼。
　　我收回视线看向对面包房，纪怀夜脸色一僵，眼中有一丝恼怒，我皱眉，不知是何处不对，待红影揭下面纱，旋转身子，纪怀夜脸色更加凝重，更有一丝落寞，爱我所以落寞，阿夜，这一夜是你我之间的终结，我看的了血染天下的惨烈，却不忍看你我之间斩断情分的残忍。今夜，将她人送入你身边，日后恐会成为我一生的痛。
　　我知道红影今夜必会夺得花魁，成为阿夜的身边人。
　　如有一根刺梗在我的候间，疼痛难忍，我张口，忽听自己声音沙哑苍凉如六十老妇，“青桐，本宫去阁后春风院等候……佳音。”我起身，在转身打开摇扇那一刻，我轻挡面颊，脸上有一丝温意划过，春风院，软香阁最是清雅所在，隔壁的软香院便是花魁所居。春风一度，阿夜，我这一生，似从未感受过春风拂面。
　　我坐在院中，端着青瓷酒杯，轻饮一口，酒有些烈，我并不喜欢，但阿夜似是十分喜欢这种烈性酒，他说我就像这种酒，烈的辣喉，却火热于心，令人割舍不下。
　　“公子，一切顺利。”青桐不知何时已站在我的身后，我没有转身，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并无话可说，便哑然闭上了嘴吧，今日，无论事情顺利与否，我都无法开心。
　　我看着月亮，很漂亮，“世人皆知本宫喜爱红衣，却不知本宫也很喜爱月亮，它很柔和，本宫名为昭阳，注定如火一般烈性，很多人羡慕本宫拥有父皇全心的宠爱，拥有权力，但本宫也曾羡慕过那些柔和的女子，她们可以柔弱，她们可以为爱痴狂，本宫这一生只能献给皇族，不过本宫不怨，拥有了多少，就要承担多少……”
　　我似是太过难过，说了很多话，我一口饮下杯中烈酒，“青桐，你今夜只是一个死物，你可明白？”
　　“青桐明白。”他低头应答，声音诚恳。
　　我站起身子，有些不稳，青桐正待扶我，一个熟悉冷咧的声音传来，“昭阳。”
　　我一愣，抬头，看见一紫衣俊美男子站在院口，青桐十分紧张拦在我身前。
　　我推开青桐，他嘴角带血，显得脸色十分苍白难看，我推开青桐，笑道，“本宫的影卫失败了？”我的脸色如常，心中却如鼓战栗。
　　他微微启唇，带着笑意，“我很想你。”声音带着哀伤，对我伸出手。
　　我一步一步向他走去，青桐急急唤道，“殿下，不可。”
　　我忍住鼻中酸涩，握住折扇，阿夜，如果她失败，那就由我来了结你，对不起，还有，我也很想你。
　　我握紧手中折扇，走到他身前一步，伸手握住他的手，很凉。
　　他紧紧握住我的手，手臂用力，将我拽入怀中。我趴在他的肩膀处，听着他在我耳边轻吟，带着湿热的呼吸打在我耳后的皮肤上，一阵酥麻。
　　“昭阳，我还没有蠢到会认不出你的地步，这世上，我只愿死在你一人手里。今夜我愿给你杀我的机会，因为我真的好想你，就算明知你有心杀我，此刻我也只想拥你入怀，我真是……醉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我眼中酸涩，有泪滑下。
　　“阿夜，黄泉路上等我，来寻你。”我将折扇举起，正准备刺入他胸口，忽然一把长剑刺来，阿夜将我推开，我后退几步，被青桐拦腰扶住，凝神一看，蓝砂已闪身站在阿夜身前，汝宁冲上前将药丸喂进阿夜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