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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今儿天气不错,厄儿躺在院里的藤椅上一边嗑瓜子,一边看桃儿喂鸡,桃儿喂鸡从来不正儿八经的喂,一会儿把包谷粒子撒到右边,一会儿又撒到左边,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的把那些鸡折腾的甚是辛苦,这还不算什么,他每次还就撒一粒儿,哪只鸡抢上就哪只吃。到最后喂得自己都觉得无聊的时候,就把剩下的都撒出去,然后又跑到房梁上把自己吊着玩儿。

      厄儿看他喂到快无聊的时候问:“桃儿,你为何不直接撒出去算了,这么折腾这些鸡作甚?”

      桃儿头也不抬的答道:“让这鸡多跑跑,肉吃起来才有劲道。”

      厄儿打心眼儿里佩服他,真是遇到奇葩了……

      “啪啪啪”有人敲了外门,听到这声,桃儿瞬间就不知闪到哪个犄角旮旯不见了影儿。厄儿走过去开了外门一看,哦,原来是芸豆儿。芸豆儿一见到厄儿,乐的咧开嘴一笑,因为是在换牙的年纪,那满嘴缺的缝,很是明显。

      芸豆儿家就在厄儿家隔壁,而且芸豆儿也很喜欢厄儿,每次掉了牙就屁颠屁颠的捡了自己的牙齿一路捧着来找厄儿,让厄儿帮她扔到屋顶上去,说是这样就能赶快长大,长成跟厄儿姐姐一样的大姑娘。

      厄儿摸了摸芸豆儿的头问道:“芸豆儿你不是又掉牙了吧?”

      “不是不是,张家二丫头嫁人啦,姐姐快随我去看看。”芸豆儿扯着厄儿的裙子就开始嚷嚷,急的都快蹦到房顶上去了。

      “张家二丫头?”厄儿诧异了一下:“她不是非李公子不嫁吗?”

      “二丫头还说要嫁给那新来的白公子呢!真不知羞。”芸豆儿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一根指头戳着自己肉呼呼的小脸蛋,一脸瞧不起的样子。厄儿干笑一声,心里万分感慨,别看芸豆儿这小小年纪,八卦的本事没少跟她娘学啊。

      不过方才听芸豆儿提到白玉寒的时候,厄儿也忍不住的抽了抽嘴角……

      等回了回神,厄儿揉了揉芸豆儿的脸问道:“哎,那这二丫头最后是嫁给谁了啊?”

      “卖豆腐的李三儿!”

      “哦,李三儿还行,长的也不赖,二丫头也标致,两人配得很。”厄儿一边儿说着一边儿点点头。

      芸豆儿一听,连忙辩解道:“嗨!要不是二丫头陪嫁的有些好物什,李三才不会娶她。”

      厄儿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芸豆儿扬了扬头,十分得意道:“我娘说的,我娘还说,那二丫头仗着自己有些姿色,总想嫁给那王公贵族,李府嫁不了,就打白府的主意,最后不还是嫁给个卖豆腐的吗。”芸豆儿说的甚流利,再加上表情动作甚丰富,让厄儿着实佩服了一把。

      话语间,芸豆儿就已经拉着厄儿到了二丫头家,恩,正赶上新娘子上花轿,门外一片闹腾,倒也没扫了芸豆儿的兴。

      等花轿路过厄儿家门口的时候,厄儿想到桃儿还在家,怕他万一寻出来惹了是非,便不想跟着去了,谁料芸豆儿又哭又闹的非扯着她不放,惹得旁边人都回过头来看,厄儿觉得尴尬,只好任由芸豆儿牵着,一路跟着那接亲的队伍。

      到了集市上,看热闹的人便越来越多,芸豆儿更是兴奋的撒了厄儿的手就开始到处窜。厄儿知道芸豆儿摸不着回家的路,一下着了急,这人山人海的,又是看热闹的,又是赶集的,芸豆儿还那么矮,往人群里一钻,瞬间就没了影儿。

      厄儿急的一边喊着芸豆儿,一边四处找着,在人群里也行走的很艰难。突然,也不知道是被哪个急着去看热闹的推了一把,厄儿一下没站稳,往旁边摔了过去。

      腰间却突然被一双手臂揽住,于是厄儿没摔到地上,顺着那个力道,跌到一个人怀里。

      厄儿抬头一看,恩,五官端正,英俊潇洒,身上穿的这袍子一摸就是价值不菲的锦缎,看来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只是厄儿无心和他纠缠,低头道了一声多谢,转头就走。

      “姑娘留步!敢问姑娘芳名?”那男子语气谦恭,颇有礼貌。只是厄儿对这套说辞再熟悉不过了,每次逛集市,都能瞅见几个市井无赖,一副公子少爷的打扮,拿着把扇子装风流倜傥,遇见长的俊点的姑娘就来句“姑娘留步”,姑娘一留了步,就再来一句“敢问姑娘芳名”,张家的大丫头就是被这套说辞给骗走了,嫁过去了才知道是城西卖烧饼的。

      厄儿不想和他纠缠,随口说了句“桃儿”,头也不回的就继续找芸豆儿去了。

      “桃儿,果然是美若桃花,清雅脱俗啊!”那男子望着厄儿的背影,好一番感慨。

      “王爷,时候不早了,李默然还在府中候着呢。”旁边的随从提醒道。

      男子挑了挑眉,抬头望了望天色,缓声道:“知道了,走吧。”

      太阳快没了山的时候,厄儿顺着娶亲的路才找到芸豆儿,那时芸豆儿正坐在路边吃糖葫芦,看到厄儿,一把扑上去,扯开嗓子就哭,满眼泪花花的,让厄儿都不忍心训斥她半个字儿。

      好不容易哄好了她,厄儿便问起是谁买的糖葫芦,芸豆儿说,是个漂亮的姐姐,还说那个姐姐让她就等在这,说厄儿一定会找到她。

      厄儿心下自然很是纳闷,待把芸豆儿送回去,进了自己屋门才知道,那个漂亮的姐姐原来是桃儿。

      桃儿坐在院子里,一手拿了面铜镜,一手拿着一朵珠花在自己头上比过来比过去,那臭美的样子真真是……连张家二丫头都要自叹不如。

      不过话说回来,桃儿穿上女装,确实美得不要命。

      “桃儿,是你给芸豆儿买的糖葫芦吧。”厄儿走到他旁边蹲下,脸上堆着笑,瞅着镜子里的美人问道。

      “恩。”桃儿对着镜子,时而微笑,时而装惆怅,用各种角度欣赏着自己的各种表情。

      厄儿见状,捂着嘴,“噗嗤”一声笑出来:“我说桃儿,你怎么跑出来了,你这么美,不怕街上的男人将你抢了去?”

      桃儿不好意思的抿嘴笑了一下说:“我也正担心会如此,所以等集市上的人都散了才去帮你找的芸豆儿。”说完照照镜子又加了一句:“当初修得正果的时候,定是好事儿做了太多,不然怎么生的如此绝色。”

      这般不要脸的话竟被他说的这般云淡风轻,厄儿真真是长了见识。于是,厄儿扶了扶额,无语的起身闪进了屋子里。

      当夕阳渐渐收回了洒在青城各巷角院落的余晖时,方才在集市上碰到厄儿的那位身着华服的男子,此时正出现在李府的大门前。

      “王爷,为何不进去?”跟在景王身旁的那名随从茫然问道。

      景王用手撑了一下额头,宫中那么多侍卫,怎么他就偏偏挑上了这么一个话多的……

      景王放下手,听着院中传来的婉转琴声,唇角缓缓漾起一丝浅笑:“许久未曾听到他弹琴了,待他弹完,我们再进去。”

      是,他是许久未曾听到他弹琴了,最后一次听到,是十二岁那年,他在他王府的一方凉亭里,伴着细雨落花,信手拨弄琴弦。虽和他同岁,可他的脸上已是他无法理解的从容淡定。

      自那年一别,已是十年,十年后,他说找到了湛泸,十年后,他背负了比他父亲还要沉重的责任,呵呵,十年,不晓得他变成了个什么样子。

      一曲终了,院门被缓缓打开,景王透过那最后一丝余晖,看见李默然一身玄衣,亭亭立在院中,眼眸带笑,身后海棠红了半边天,他抱拳道:“在下李默然,拜见景王。”

      景王走上前,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李默然,你倒是起了个不错的名字,呵呵,倒也配得上你如今的温文尔雅,不错,不错。”

      李默然“哗啦”一声打开了手中的白玉骨扇,轻轻摇着说:“景王,过奖了……”

      第二日清晨,阳光明媚的刚刚好,院中的鸟雀“叽叽喳喳”的叫的十分欢快。李默然踏进景王居住的别院时,看见景王竟立在书案旁,在一方宣纸上作画。李默然抿嘴一笑,他什么时候竟改了这贪睡的习惯,如今也会起的这般早。

      景王瞅到李默然,脸上立马绽放出一个极其兴奋的笑容,连忙招呼他过来:“默然,快来看我画的这姑娘美吗?”

      李默然唇角的笑容僵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原来他起了这么个大早,竟是在画姑娘?不过随即,他便无奈的笑着摇摇头,踱步到书案旁,向那画中的女子瞅去。

      只是一眼,李默然的心便紧了一下,那画中的女子,竟与厄儿有九分相似。

      景王将笔搁在青玉笔架上,一边欣赏的看着画中的女子,一边问李默然:“这是昨日在集市上碰到的女子,她说她叫桃儿,你在青城也呆了一段时日,可曾听说过这个名字?”

      李默然摇摇头:“不曾听说过。”

      景王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既然这样,只好把这画贴出去,兴许能找到她。”

      李默然身子僵了一下,不过只那一瞬后,又摇着扇子,云淡风轻的说道:“若王爷真心想找到这位女子,还是不要贴出去的好。”

      景王提着笔,面露疑惑之色:“为何?”

      李默然笑了笑:“一是,王爷此次微服出巡,在不暴露自己身份的前提下找那姑娘的话,想必,那姑娘是不会轻易出来。”

      “恩……”景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二呢?”

      “二吗,是这姑娘家的一般都比较害羞,知道有人找她,即便她想出来,也不好意思啊。”李默然说的十分中肯,景王也十分赞同。

      “三呢?”

      “没了。”

      景王叹了一口气,端起桌边的青花茶盏,漫不经心的抿了一口继续问道:“那本王该如何是好。”

      李默然收了扇子,建议道:“王爷凭着画像去找,倒不如凭着名字去找,找人仔细打听下,再登门拜访也不迟。毕竟,靠着画去找,这相似的人,倒也不少。”

      说完这些,连李默然自己都不晓得为什么要拦着景王,他只知道自己私心里,似乎并不愿意景王找到她。

      用过午膳后,景王便拉着李默然非要去集市上逛逛,李默然心知他八成是去找那姑娘的,便同他一起去了,以免他一不小心逛到了厄儿的巷子里。

      春日的午后阳光,透着融融暖意,景王摇着扇子,看着前面的热闹集市,心情似乎格外的舒畅。

      清风徐来,景王却突然停下了脚步,望着前方,哎呀一声:“找到了!”

      李默然顺着景王的视线望去,在看到厄儿的一刹那,皱了下眉头,他微微侧头,给了竹月一个眼神。竹月点点头,心下便明了了公子的意思。

      当景王兴奋的正欲上前寻厄儿时,却听见竹月在身后大声喊道:“桃儿姑娘!”

      厄儿此时正在一家酒铺前打酒,听到竹月在喊桃儿,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桃儿忍不住酒瘾自己跑出来了,可是竹月怎么晓得桃儿的名字。

      一转身,厄儿看见了李默然还有他身旁那个锦衣玉服的男子,那个……好似曾在集市上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华服公子。厄儿灵光一闪,突然记起那天是她冒用了桃儿的名字骗了他。

      景王兴奋的回过头问竹月:“竹月姑娘竟然认得她?早知就把画像先给你看看了。”

      竹月低头抱拳道:“回景王的话,奴婢并不认识,只是与她也有过一面之缘罢了。”

      在景王和竹月谈话之际,李默然看着一脸茫然的厄儿,将手伸出袖袍,朝旁边的巷子摆了摆,没有声音的发出一个“走”字。

      厄儿一下心领神会,当然,心领神会的是李默然让她离开的意思,至于为何让她离开,她便不知了,不过,那个将她当成桃儿的男子,她也不想再招惹到他。

      厄儿一转身,朝街角的巷子拐去,景王再回过头时,便不见了厄儿的身影。

      “桃儿姑娘呢?刚才还在的,默然,你见到她往哪去了吗?”景王急的一边抓住李默然的胳膊,一边四处张望着。

      “哦,好像朝那个方向去了。”李默然指了另一条路。景王急忙就要寻去,却被李默然拦住说:“让竹月跟着你吧,青城虽不大,路却不是那么好寻的。”

      “哈哈,还是你想的周到,那我就借你的侍卫一用,竹月姑娘,前面带路吧。”

      竹月自然明白了她家主子的意思,让她跟着,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景王寻到厄儿的意思。

      这边竹月带着景王刚刚离开,李默然就朝厄儿离开的方向追了去。

      厄儿转过一个巷角,本以为这样便无事了,可没想到,这条巷子与景王刚刚走的那一条,却有一个交会的路口。好在在她即将穿过这个路口时,身子突然被一个力道拽回来,跌进一个温软的怀抱,来不及叫出声来,嘴巴便被人用手覆上,所有的动作都是那么温柔,生怕将她弄疼了一样。
      厄儿心里瞬间踏实了一半,看样子,此人对她应无恶意。

      那人顺势拉着厄儿蹲下,藏在一个干草垛子后,厄儿虽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但看在他这么温柔的份上,就决定先不反抗,暂且看看他是要干嘛。

      刚蹲下不久,就听到了竹月的声音:“王爷为何执意走这条,奴婢看到桃儿姑娘是往另一条走的。”

      “直觉。”景王似乎并不太想搭理她,因为他的直觉是,竹月似乎并不是诚心在帮他找人。

      待景王离开,李默然轻轻的笑了一下:“他一向凭直觉做事,倒也没错过。”

      厄儿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猛地一回头,额头恰好碰到李默然的唇,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下,但这温热的触感让她的脸一下红到了耳根。

      厄儿连忙推开李默然站起来,有些结巴,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质问道:“为……为何拉着我躲起来。”

      李默然扬了下嘴角,仔细的打量着害羞的她,已经全然没有了他俩在玉罗湖畔初遇时的伶俐,李默然笑笑,淡淡道:“你也听到了,竹月叫那人王爷,那人对你有意,跟着他,你便是王妃,从此富贵不愁,你若愿意,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见他。”

      厄儿愣了一下,着实没想到自己今年的桃花儿这么旺,可是,她也着实不想当什么王妃,她只想平安的呆在青城,能活着就好。

      厄儿挠了挠头,尴尬道:“不用了,倒是厄儿应该向公子道谢。刚才多谢公子相助,才免了厄儿的麻烦。”厄儿说的十分诚恳,这倒是让李默然有一丝诧异,他心知她不是贪图富贵名利的女子,可是,她的一颦一笑却为何掺了些许无奈,连她的道谢,都会让他心生怜惜。

      “姑娘既然这般说,这几日就好生在屋里呆着,莫要出来乱跑,若再撞上景王,我便不好帮姑娘开脱了。”李默然眼里含笑,缓缓抬起手来,拣去厄儿发间的一颗枯草。

      “我先将你送回,日后有什么情况,会派人告知你的。”说罢,李默然看了她一眼,轻轻道:“走吧。”

      厄儿跟在他身后,有风拂过,可额间那块被他不小心亲到的地方似乎还在发烫,就连自己微弱的呼吸,都开始变得有些急促,这条回家的路,似乎也比往常长了许多……

      待李默然离开,厄儿才敢推开院门。一推开院门,就看见桃儿正坐在院里的藤椅上,摇着扇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厄儿假装没看到,径直向屋里走去。

      “我的酒呢?”桃儿慢悠悠的问道。

      “……路,路上打碎了……”厄儿顿了一下脚步,弱弱的答了一句。

      看桃儿似乎没有再追问的意思,厄儿瞥了他一眼,又迈了一步。

      “他不是你的良配。”

      “什么?”厄儿愣了一下,猛地抬头看着他。

      “他也不是。”

      厄儿皱了一下眉,有些诧异的偏了偏头。

      “可是和他相比,他似乎靠谱一点。”桃儿微微眯了眼,认真的看着厄儿。

      “你……你说的他是……?”

      桃儿摇摇头,眼睛突然像睁不开似的眨了眨,将头靠向椅背,好像睡着了似的。

      厄儿愣怔的看着桃儿,突然捂着嘴笑了笑,原来桃儿说起梦话来,比那伶人演的还真。一会儿待他睡醒再问起酒来,就说他已经喝过了,他准不记得。如此想着,厄儿又瞅了瞅桃儿,悄悄的进了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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