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绝恋》良景冰临城下

19、第十九章 自作聪明

　　十月二十七曰早朝时间
　　大殿上，皇上正坐在龙椅上，着急地审视着文武百官。他只希望快点有人领命出征山海关，好快点回去炼仙丹，练仙术。
　　妈的！要是我今晚就得道成仙，这些凡尘俗事又与我何干？
　　然而，许久不见有人回应。重要关头，外人估计是指望不上了，唯有靠自己人了。于是，他盯向汉王。
　　汉王才找了借口从山东回来窥视太子之位，怎么可能离开京城去做冤大头？被盯得发麻的他站了出来：“皇上，本来应该由儿臣为你分忧，但我刚从山东镇压起义回来，很多事情尚待处理，所以…”
　　还没等他说完，皇上就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望向赵王。
　　赵王也马上站了出来：“禀父皇，儿臣也刚从福建回来。况且，小儿昨晚才出生，更是难以脱身。”
　　这两个最能打仗的主都退缩了，谁还敢领命？大殿之上人人都低着头，默不作声。
　　“启禀皇上，微臣以为，皇太孙此前刚从山海关回来，熟悉那里的地形，而且刚救了山海关镇关关长穆镇山之子，人心所向。如果由他带军前去，正是众望所归，必定可以大振士气，无往而不利也！”算盘打得最精的潘公公站了出来。这一回，谁去谁倒霉，就算大难不死，也难东山再起。所以，他觉得报仇的机会来了。
　　于是，皇上又迅速盯上了皇太孙。岂料皇太孙想都没想就站了出来：“儿臣愿为皇上分忧，为国家出力！”本来就想去，既然没人愿意领命，那就闭着眼睛冲吧！
　　皇上见状马上说道：“好！英雄出少年！就这么定了，退朝！”
　　他可不管你乖孙子坏孙子，只要有人肯领命，别影响他修炼就好。大家别惊讶于皇上的麻木不仁，真正沉迷于仙术的人才会知道，这个心瘾的程度绝对不亚于毒品。
　　这下全场文武百官都傻眼了，只有潘公公心里暗自阴笑:这回还不出了一口气？你就等着去送死吧！
　　十月三十曰山海关
　　蒙古军与城内守军已经对持了很多天。蒙军发动了很多次进攻，都被顽强地挡了回去。而城内守军取得一次次胜利的同时，却根本高兴不起来，有些人甚至感到悲痛欲绝。
　　因为蒙军用了最下三烂的手段：用降军攻城。也就是说根本就是汉人在对着干，蒙古人在后边看，还不时拍手称快。
　　皇太孙在带队来到山海关之前，已经得知这一情况。在痛恨的同时，做了大量的研究和分析，决定暂时按兵不动，藏在暗处，待蒙军观看到最得意之时，给予致命一击。
　　因此，当皇太孙一声令下，大量明军从两翼横冲过去的时候，蒙古人根本就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些明军从何而来？这些明军数目多少？一概不知的蒙古军惊慌失措之余军心大乱，四散奔逃，待退回军营里时已经是死伤无数。就这样，首战告捷，蒙古军退回了六十多里外的另一城中，山海关围城之困暂时解除了。
　　“你们是怎么打仗的？竟然像一盆散沙，杂乱无章。”虽然皇太孙无行军打仗经验，但在城外观察了很久，觉得守军像在打群架，毫无章法可言。故他一进入山海关城内就质问守军各将。
　　穆将军纵横沙场几十年，不应该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一个外行人都能看出问题，这仗如何能不输？皇太孙扫视了一下全场，没发现穆将军，大喝道：“穆将军呢？叫他出来解释清楚！”
　　“回皇太孙，穆将军不舒服尚在府中休养，我领您去。”多事婆陆军师走了上来，也不管皇太孙正在气头，将他拉到了无人处，小声说：“皇太孙恕罪！穆将军今早开始昏迷不醒，故城内群龙无首才会如此。”
　　皇太孙还待再问详细情况，两个人已到了门口。
　　屋内，愁眉不展的穆小姐正对着昏迷不醒的穆将军暗自伤心。自从穆将军得了这个怪病以来，她一直过步不离地陪在她爹身边。已经请遍了城中所有的大夫，都是同一个回答：无能为力。在她心中，有一个人或许可以救她爹。可那人却远在京城。
　　“爹！你快醒醒！爹！你快醒醒！”此时此刻，穆小姐坐穆将军床前，擦着眼泪，心底不停地呼喊。
　　突然，她身后传来一连串脚步声，紧接着听到穆夫人说了一句出人意料，让她震惊不已的话：“梁公子，快救救我家老爷！”
　　“梁公子？会是他吗？”她猛然回头，一看，真的是他。许久未见，本应诉尽衷肠的俩人，此刻却连交换眼神的机会都没有。看到了皇太孙，穆小姐仿佛看到了救星，连忙含泪跳过去抓住他的手：“快救救我爹！快救救我爹！”
　　“不要急！先跟我说说情况。”皇太孙忙安慰她。
　　“两天前我爹开始肚子疼，意识也一点点模糊，今早终于不省人事。你看他肚子，时不时好像还有东西在里面跳动。”穆小姐边擦泪水边说。
　　小王爷仔细观察了一番，并探过穆将军的脉后，从口中吐出两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字：“喜脉。”
　　喜脉？意思是有喜了？难道穆将军肚子里有小孩在踢？大家马上围过来好奇地问：“喜脉？什么喜脉？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实在离奇得有些离谱，一时半会难以解释，皇太孙唯独把陆军师留下，把人都叫了出去，穆小姐也不例外。
　　陆军师问：“情况如何？”
　　皇太孙：“非常紧急！我现在开个药方，你找个可靠的人去抓药，记住，一定要非常可靠的人，必须严格照单抓药，一味不能多，一味也不能少，而且不许问原因！”
　　说到可靠之人，陆军师即刻就想到了郭忠良。于是把他叫来，按皇太孙所说的又吩咐了一遍，并特别强调：严格照单抓药，不许过问任何问题。
　　郭忠良，人如其名，忠厚老实，兼有点小聪明。他也确实听话，来到药铺后，将方子递给掌柜后，什么都没问，一直站在药铺大堂等。
　　“你确定要抓这服药？”不大一会，却见药铺掌柜像老鼠般窜到他面前，郑重其事地问。
　　郭忠良：“当然啦！反正你照单全抓就对了。”
　　掌柜：“你真的确定？”
　　郭忠良：“你看着我！我这样子哪里像不确实？我再重复一遍，非常确定，一百个确定。”
　　掌柜瞪大眼睛看了他许久，说：“不行！我不能给你药，我不能让你去害人。”
　　这回换郭忠良瞪大眼睛，满脑子疑问地盯着掌柜，扬起拳头要揍他：“我奉命来抓药救人，你敢说我害人？”
　　掌柜指着药单，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你可知道这药方里面写的什么吗？二两砒霜啊！你知道什么是砒霜吗？你知道一钱砒霜就足以令人致命吗？你知道二两砒霜至少可以毒死十头大象吗？要不是知道你是穆将军的人我早报官拉你了，还真懒得跟你废话。”
　　郭忠良被一连串的问话问得浑身鸡皮疙瘩，颤抖着双手抢过药单，看了半天，问道:“那……那其他的药有问题吗？”
　　掌柜:“其他的倒没什么异样。”
　　郭忠良立即表态：“砒霜用其他东西代替，其余照单抓药。”
　　回到穆将军府，皇太孙接过药，摊开并认认真真检查每一味药，特别着重看了砒霜：颜色，形状无误。但砒霜是剧毒，闻一下尚且对人体有害，更不可能尝试。所以，皇太孙一脸严肃地问：“路上可有意外？”
　　郭忠良：“完全没有！”
　　皇太孙：“完全照单取药，没有遗漏？”
　　郭忠良：“小人以性命担保！”
　　皇太孙看了他好一会，看不出表情有异样，又把药递给他，吩咐道：“叫厨房快点熬好，然后马上拿来给穆将军喝。”
　　郭忠良从厨房出来，径直找到穆夫人，将她拉到一迎。穆小姐和吴妈(穆夫人的丫环兼穆小姐的乳娘)见他神情紧张，动作神秘，也好奇地跟了过去。
　　郭忠良直接了当地说：“夫人，我觉得皇太孙此行会对穆家不利。”
　　穆夫人：“话不能乱说，人家在救老爷呢！”
　　郭忠良：“救人？嗬！我怀疑他是要杀穆将军才对！”
　　“你胡说，不可能的事，无凭无据你可不要乱冤枉人。”还没等穆夫人有反应，穆小姐就抢着为皇太孙抱不平了。
　　郭忠良没理她，把药单递给穆夫人，并指着上面的字：“你看！这是皇太孙刚才为穆将军开的药单，这里明明写着二两砒霜，二两砒霜啊！足足可以毒死穆将军十回啊！如果皇太孙不想杀他，为什么会开砒霜他？还和其他药熬在一起。这不是要害人是什么？”郭忠良越说表情越夸张。
　　穆小姐一把抢过药单，看了看，确实是皇太孙的字迹。再看，确实写有砒霜二两。但是，她想起了之前的种种误会，想起了这两个月来为错怪皇太孙而内疚的日日夜夜。于是说：“这当中肯定有什么误会，皇太孙是来救我们的，他是好人，不会害人。而且，他根本没有理由要杀我爹。”
　　郭忠良：“你们是妇道人家，不会知道朝庭的规举。我告诉你们吧！我们吃了败仗，丢掉了关外九座城池，朝廷肯定会怪罪下来，总得有人顶罪。”
　　穆夫人：“你是说皇太孙会牺牲老爷，保全他自己？”
　　郭忠良：“只要老爷一死，他回去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死无对证。”
　　穆小姐还是不相信：“不，皇太孙绝不是那种人。”
　　吴妈适时地站了出来：“我也觉得事有蹊跷。小姐，你想想看，上回皇太孙来山海关的时候不是一直在骗我们吗？甚至连身份都瞒着我们，压根儿就没一句真话。”见穆小姐犹豫不决，吴妈又补了一句：“我听说呀！这宫中的人都是尔虞我诈的，靠不住！”
　　听到这里，穆夫人按耐不住了，首先动摇了，觉得不能坐以待毙，至少应该有所防范。于是，当机立断吩咐：“郭忠良，你去找一队人来，随时候命。”然后转向穆小姐：“芙儿，一会儿你亲自端药进去，见机行事！”
　　“娘……”穆小姐还想为皇太孙理论。
　　“别说了！听娘的没错，防人之心不可无，娘没叫你乱伤害他，娘只叫你进去见机行事，以防万一。”
　　穆小姐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也崩溃了。大家都这样认为，句句说得合情合理，还有药单作证，应该是没错的了。她摸出怀里的月伢刀，暗自下决心：“且看情况如何，要是你真的对我爹不利，我就用你送的月伢刀对付你。”
　　很快，药熬好了。为了密切观察穆将军的反应，皇太孙接过穆小姐递过的药汤，亲自喂穆将军。才将药汤灌进嘴里一小会，穆将军突然如僵尸般坐了起来，发羊癫疯似地边喊叫，边手舞脚跳，极其疯狂。李鬼忙上前将他按住，却见穆将军肚子一鼓一鼓，像有人从里面用脚往外踢。
　　皇太孙见状，没有丝毫犹豫，抽出随身带的小刀，往肚子鼓起的地方用力扎了进去，顿时鲜血四溅，还伴随着一些青色的液体。
　　几乎在同一时间，惊魂未定的穆小姐拔出月伢刀刺向皇太孙。在一旁的陆军师看到，没来得及阻止，唯有顺手将皇太孙往一边推。可惜，终究是迟了些，穆小姐手中的月伢刀在皇太孙的右半边屁股上划了一道长长的伤口，顿时鲜血直流。
　　与此同时，只听“啪”一声门被踹开，郭忠良带着一帮人跳了进来，举刀砍向皇太孙。
　　“住手。”
　　就在这十分危急的关头，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吼，大家都听出是穆将军的声音。穆将军不是昏迷了吗？怎么能说话了？大家都一下子愣在当场，寻声望去，穆将军双手捂着伤口，刀还插在他肚子上，鲜血杂着青色的液体顺着肚子往下流。
　　穆将军满头大汗，表情痛苦，大吼：“全部滚出去！没看到皇太孙在救我吗？”
　　“老爷，你终于醒了。”穆夫人见状忙哭着扑上去。
　　穆小姐也跟着扑过去心疼地叫着爹。
　　穆将军强忍着痛楚继续说：“快！快给皇太孙止血！”
　　皇太孙爬了起来，来到他面前，说：“小伤而已，无大碍！我先给你处理伤口。”
　　而穆小姐却清楚地看到，皇太孙的血顺着脚一直往下流！往下流！
　　皇太孙强忍着痛，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慢慢地从穆将军肚子取出一条类似于塘角鱼的东西。
　　皇太孙的小刀则刚好插在此物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