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成为吸血鬼》向森锦

59、回想~REMEMBER~

　　我大概是在做梦吧。
　　如果不是做梦，Thera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还在照顾生病的我？
　　额头上的毛巾被人揭开，然后水声，然后额头上重又有了冰凉的触感。
　　是新的毛巾呢，而且比刚才更冰，大概那盆水里还放了冰块呢，我刚才的确听到Thera说要拿盆冰块过来。
　　……好了好了，我承认啦，现在不是在做梦，我正享受着被Thera照顾的待遇，可惜我并没有多余的心情去感慨自己的幸运，说实在的，我头疼的厉害呢。
　　昨天回来之后还好好的，但Lizzy一直没消息，我出去找了一会儿，也没见她的踪影，按理说Lizzy不是那种会在异国他乡无端跑掉的人，但她也不是一般的人，应该不用太担心才对。
　　值得担心的反而是我这方啊。
　　隐隐约约的头痛，而且我自己都能听见自己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这样一想果然今天那场雨淋的让人不痛快啊。
　　我回到房间后有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团，希望不要是感冒啊，拜托！
　　……结果还是败给了我睡姿，第二天早上醒过来被子已经不在我身上不说，我的睡衣也掀起一半，肚子露在外头，我一坐起身就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连带着头更晕了。
　　匆匆忙忙间找了块湿布搁脑袋上，我祈祷着Lizzy赶紧回来，尽管少不得会被她挖苦两句，但好歹有人照顾啊！
　　结果，我没有等来Lizzy，倒等来了Thera。
　　Thera真温柔呐，给我盖被子，给我换毛巾，现在还陪在我身边……
　　她的手指在冰水中浸过，有些冰凉，我感受到她换毛巾时偶尔蹭过我额头的触感，睁开眼睛来看她：“对不起……好像麻烦你了……”
　　这种事可不是大贵族应该做的呢。
　　“不，该道歉的应该是我，你的感冒，大概是昨天又是淋雨又是吹风，最后又游回来的缘故吧。”Thera笑了笑：“而且你还把外套给我了。”
　　那完全是因为我不能直视你的泳装身姿啊！在各种意义上都很不妙啊那种感觉！所以我才强硬把外套给Thera的！
　　“而且……你昨天看我打喷嚏，还一直提醒我不要感冒，结果却是自己感冒了。”Thera轻笑了一声：“真的会夏感冒呐，Turner。”
　　“啊……我本来就不是说谎，夏感冒什么的对我来说很正常……”而且并不是昨天淋雨的错……追根究底还是没好好盖被子的错呢，标准的笨蛋型夏感冒。
　　Thera坐在我床边，带着笑意看着我。
　　“怎么了？”
　　“不……只是，第一次觉得看一个人感冒那么有趣……”
　　“Thera，我之前就想说了，你这两天对我说了不少失礼的话耶。”
　　“哈哈……”Thera再也没忍住，轻轻笑了起来，啊，她笑起来真美！
　　“对不起对不起。”Thera对我眨了眨眼，比划了一个道歉的手势：“我并没有想要嘲笑你的意思，只是……我以前并没有发觉，你是这么有趣的人。”
　　“……难道是我的错觉？”
　　“嗯，什么？”
　　“啊……”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她一眼：“以前聚会的时候……你不是偶尔会跟我打招呼么，相比之下跟其他人就……”
　　“啊，那个啊。”Thera点点头：“怎么说好呢……对我来说，你在四大贵族里的确是不一样的，因为……”
　　她还没把理由说出口我就明白了。
　　“因为，我是Parkenham家族的人对吧。”
　　“嗯。”
　　这属于吸血鬼政治的问题了，四大贵族虽然齐聚英国，但实际上各自管理的范围是决不重合的，分庭抗礼，互相牵制，像是一种所谓的“大贵族效应”，四大贵族间应该只保持最低限度的交往就好。
　　但是，四大贵族绝不可能将权力平等的四分，早在很久以前，各家族的人就发现如果只守着自己的领土，迟早会衰落，更关键的是，我们虽然名为四大贵族，也不过是在地位上高贵于其他吸血鬼，有些小贵族的财力物力甚至会超过我们。
　　如果他们哪一天想要获得更高的地位，掀起战争也不是不可能的。
　　也因此，四大贵族之间也需要一些暗中的沟通才是。
　　在我爷爷那个时期，Parkenham家族和Collins家族是极为要好的，爷爷在推行“血税”制度的时候，Collins家族的人也帮了不少忙，是以在大贵族之间，我们两家站的阵线几乎一致。
　　尽管到后期，直至我这个时期，两大家族已经不能说是保持“热络”的关系，但最起码的商业沟通还是有的，考虑到前代之间的良好关系，现任家主在公开场合稍微亲近一点，才更正常，也算是对外传递一种“我们两家还是在保持合作”这样的信号，也算是对小贵族的一种震慑。
　　如果Thera是男性的话，向来我们两家的关系会更不一样，不过Thera是女性，我实在是不能表现的太过亲密，不然看起来就像是利用两家以前的关系性骚扰了……
　　即使如此我还是喜欢上了她呢，这样一想Thera不是男性真是太好了。
　　除了我们两家以外，Lancelot的家族向来是重于防守，而且Malthus家族待人都很稳重，算是很有人望的一个家族，我和Lancelot私交还算不错，是以我们两家的关系也不错。
　　不过，也只能说是“不错”而已。Lancelot跟我太不一样了，跟他在一起我的自尊心会在各种意义上受到打击，充分认识到自己是个废柴主人什么的真的不好受啊！
　　就是最近的Lancelot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啊，不是说他不再稳重啦，我只是觉得，他似乎变得更……感情外露了一些，尤其是在面对Lizzy的时候。
　　他们也有他们的交往方法啊。
　　至于Noyes，Saxton家族可不是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变态的，变态的只有Noyes一个而已，不过热衷于实验的他倒还是好好按照以往的家族轨迹呢，那个家族本来就不喜欢太过干涉其他事，绝对的中立家族。
　　“总觉得……这种事情Turner也懂，让人不可思议呢。”Thera小声说。
　　“不不不Thera，我好歹也是受过贵族教育的，从小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下耳濡目染也是很正常的吧！最重要的是我只是跟其他大贵族比起来不怎么样而已，跟小贵族呀平民比还是非常厉害的哦！”
　　“是是，很厉害很厉害。”Thera用哄小孩子的口气，从我的脑袋上把毛巾拿走：“怎么样，你感觉如何？”
　　“嗯，刚刚也吃了药了，现在觉得好多了。”
　　“Turner。”
　　“嗯？”
　　“我……现在倒觉得，并不是因为你是Parkenham家的人，你保持Turner的样子的话，我会很愿意跟你交朋友的。”
　　“！！！”我睁大了眼睛，这可是意想不到的表白……不对，这不是表白，总之，这对我来说真是意外的话，这是不是说明，Thera其实并不讨厌我呢？！
　　但是……装扮成Ted的时候，她却会对我说一些其他的话……
　　比起吸血鬼的Turner，身为人类的Ted也许不是她想交朋友的对象，但更能靠近她吗？
　　……想东想西也没用，我也仅仅犹豫了几秒，就非常坦率的接受了Thera刚刚释放的好意。
　　“谢谢。”
　　“诶？怎么突然道谢了？”
　　“因为……好像被你认可了一样，我很高兴啊。”
　　Thera愣了一下，脸有些红：“Turner，你啊……偶尔也会这样出其不意啊……”
　　“诶？出其不意什么？”
　　“没，没什么！”Thera站起身来：“你饿不饿？我给你拿点东西吃吧。”
　　“嗯，那……三明治吧。”
　　她疑惑的看向我：“你……是那么执着于三明治的人吗？”
　　“不。”
　　“那就是特别喜欢吃？”
　　“也……也不能算是特别吧。”
　　“那怎么总是提三明治？你现在还生着病呢，吃点其他的比较好吧，或者我让这里的厨师给你做碗汤？”
　　“呃……我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过，直接喝浓汤什么的好像有点……”会反胃的吧，我想。
　　Thera考虑了一下，也觉的我说的挺有道理：“好吧，三明治肯定有剩的，我去帮你拿，还要吃别的什么吗？”
　　“不，三明治就够了，三明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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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明治，这种再简单不过的餐点，对我来说并没什么特别的吸引力。
　　但不知为什么，Turner每每提到三明治，我就总觉得好像有些怀念……不，说怀念有点夸张了，应该说是有点动摇。
　　“为什么呢，难道我以前对三明治有什么阴影？”我在脑海中搜索自己是否有过食物中毒的记忆，但想来想去也没个头绪。
　　就这个问题我想向Turner深究一下吧，他又总是含糊其辞，难道这背后果然有什么阴影？
　　难得被激起了童心，我一面端着三明治走回Turner的房间，一面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好好的把话套出来。
　　“三明治，还有蜂蜜水。”
　　“啊！谢谢！呀……果然看到食物就饿了呢。”
　　“嗯。”我将盘子递给他：“我怕你没有胃口就少了拿了一些，实在吃不尽可不要勉强哦。”
　　“没事没事，我觉得已经恢复不少了！而且不能浪费食物嘛。”
　　“是啊，这三明治看着还挺好吃的样子。”我笑了笑，脱口而出：“而且浪费食物很无趣的嘛。”
　　……咦？
　　……为什么，我会突然冒出这句话来？
　　“嗯？”Turner一脸疑惑的看着我：“怎么了？”
　　他嘴里还咬着半个三明治，似乎确实是饿了。
　　……跟那个时候一样呢，明明是饿了，但周围全都是不认识的大人，那样沉重的空气，让人吃不下去。
　　即使如此，自己的胃还是诚实的叫着呢。
　　我有远远的看见……那个有些手足无措的小男孩，就像看到了自己一样，我也一定是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露出那样不安的表情呢。
　　“难道……是Turner？”
　　我还记得那个小男孩后面安心的表情呢，我就像自己得到了安慰一样，到后面也自顾自的吃了好多东西，偶尔会与他对上视线，偶尔也会与他相视一笑，我似乎还跟他说过话。
　　“Thera？”他一边喊着我的名字，一边又伸手拿走了一个三明治，他有些犹豫的问我：“你要不要也吃一个啊？”
　　“啊……嗯……好啊，我也吃。”
　　我从盘子里拿起一个小三明治来，放进嘴里。
　　培根、黄瓜、鸡蛋，还有面包的味道。
　　大概……确实是他吧。
　　我低低的笑了起来：“没想到以前还发生过这样的事啊……我也真是，记性不好呢。”
　　不过，果然……
　　那个时候我也是很不安的呢，但看到一个比自己还不安的人，且我还努力去安慰他了之后，就会感觉到自己比自己想象的有力量。
　　“什么？我没听清。”Turner再度开口：“对不起，我好像光顾着吃了……”
　　“没关系没关系，我只是说……”
　　我停顿了一会儿，笑了起来：“下次，再一起吃三明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