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殷商]千年成殇》步七莲

49、第四十八章

　　哈伦坐在哼哈殿中低头慢拂着金刚杵，四周一片静谧，少了平素里哼奇奇的聒噪，整个殿仿佛陷入空寂。守卫的天兵或伤或亡已不在四周守候，此刻的哼哈殿，甚至整个天庭皆陷入凄清之中。
　　有人重建被魔军践踏之地，有人则迈着方步前行。
　　“咚咚咚。”哪吒走到哈伦身前见他仍在沉思之中敲了敲一旁铜鼎。
　　哈伦这才回神抬头望着哪吒，身子未起：“有什么事么？玉帝又有旨意？”
　　“只是来看看你。”哪吒说着坐到哈伦身侧，“看到奇奇的身体装着那个大邪魔，大家都很难受。可是事已如此，你不能一直在这黯然神伤。”
　　“我还能做什么？天庭之危暂解，剩下的已非我能力所及。”哈伦低着头，对旁事毫无兴趣。哪吒无言，哈伦以为他坐坐就会离开，不料自眉心上方渐渐有一物慢慢降下，垂到他双眸之间。
　　“怒斩斧！”哈伦语惊而出，伸手将其握在手心，认真看了看，果真是奇奇之物，转眼惊奇瞪着哪吒，“怒斩斧分明一直在奇奇，也就是天魔兽身上，你怎么……”
　　哪吒见哈伦终于有了人色，好意笑起：“一直埋伏在天魔兽身边，离开的那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皆在我身上，连天魔兽也不曾注意到，我隐藏的那几只手已经将这东西取下藏了起来。后来他忙着生气，哪里还能发现。”说着望着哈伦，“我知道你一定需要这件东西。”无甚言语，这或许是他唯一能做的了。哪吒心道，见哈伦朝他充满感激一笑便低头弄着小怒斩斧，起身停了片刻，这才离开。
　　哼哈殿又只剩下哈伦一人，但此刻与方才已全然不同。哈伦手捧怒斩斧，心中不知是喜是悲。斯人不知何处，唯留睹物相思。
　　“奇奇啊奇奇，你总是有那么多鬼点子，就这一次，出一个歪点子，让我们救你好不好？”哈伦说完不自觉自嘲一笑，自己在做什么，竟然对着一个死物说话。
　　“啪！”哈伦蓦地以手按地站起，他不能在这坐以待毙，就算是死，他也要再见到哼奇奇，问问他，他是不是当真不愿意回来了！心念与此，已近偏执。哈伦将怒斩斧带到颈上，准备再找千里镜，不论如何也要知道天魔兽此刻下落。
　　哈伦疾步朝殿外而去。
　　“没想到你会为我做这些。”身后熟悉之音竟起。
　　哈伦身影不由一颤，立在殿上不敢回头：“你是谁？”
　　“你会过头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你是天魔兽？不，天魔兽不会用这种腔调。你是奇……”哈伦的颤音未接下去，人已回头看着眼前如幻想般伫立的奇奇朝他狡黠一笑。
　　“这歪点子我出的可好？”
　　“你听到我刚才所说的了？”哈伦渐渐走近却不敢触碰。
　　“一字不差。”
　　“可你不是已经……”
　　奇奇低头叹了口气，又扬起脸：“天魔兽将我魂魄吞噬一半之时，我用怒斩斧弄伤自己借此威胁他放了瑶瑶。没想到正是此举救了我，我剩下的那一半魂魄借此将自己封印到怒斩斧内。怒斩斧乃上古神器，天魔兽又受了伤，自然没有察觉到。我可以在斧外十丈活动，但为了不让天魔兽知道，才一直躲在怒斩斧里，直到哪吒将我夺走。但他并不知道此事，只有将怒斩斧待在项上之人才能看到怒斩斧中之物。”
　　“但你一直都看的到？”哈伦问道。
　　哼奇奇点头：“我看到了一切。我很庆幸，还没有害死你们。”
　　哈伦已走到幻象身侧，伸手拍了拍奇奇的肩，手却从身体上划过。
　　奇奇无奈笑了笑：“你早该想到。”
　　哈伦几乎已能确定，他就是哼奇奇，半分不假，只有一点：“你看起来，不完全像他。”
　　哼奇奇想了想便明了哈伦之意：“我想，在被侵蚀魂魄之时，他努力将所有情感留在最后，所以现在逃出来的只是他的一半。是他那从不喜欢与人分享，却被视为无比珍贵的情感，存留下来。”“他”自然指的是完整的哼奇奇
　　哈伦听他口中言语皆与平时相差甚远，为此不由愣了愣，才笑起来：“不管怎么说，你还是你，回来就好，我不介意你只剩一半的样子，看起来比平时欠揍的你好多了。”哈伦尽力想使一切都回归正常。
　　奇奇却没有接着哈伦的话说下去：“哈伦，帮我个忙。”
　　“说吧。”哈伦心中已猜到什么。
　　“带我去找瑶瑶。”奇奇语气坚决，“看到西王母娘娘将瑶瑶和小玉一起带走，我觉得一定有什么不妥。带我去找她！”
　　哈伦盯着奇奇，只是盯着，随即点了头。再一次，违背玉帝之命擅离天庭，哈伦做的义无反顾。他笑着侧目看了眼漂浮在身边的奇奇，朝昆仑飞去。
　　一到昆仑，奇奇便走在哈伦之前，为保持十丈之距，哈伦只能急跟其后。小园桃林之中，奇奇顿住脚步，缓缓的走进那个他日思夜想的人。
　　“……如果能有一天，只要一天让我能和奇奇好好的待在一起，哪怕痴痴傻傻，哪怕万劫不复，我也无憾了……”桐瑶口中说着，全然不知此刻奇奇正站在她身旁，听他说到此句心中忽有万箭袭来，比天魔兽侵蚀还要苦上三分。
　　“瑶瑶，以后我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不管你怎么撵我，我都不走。”奇奇一双明目已要垂泪，紧紧凝视着前人。
　　哈伦随后跟到，望见桐瑶小玉一霎脚下呆住，恰与小玉望向他的目光相对：“也许还有时间。”
　　桐瑶将叹息吞下抬头见小玉面上颜色，顺其目光望去也是一怔。
　　“哈伦？”
　　哈伦看了眼奇奇后走到桐瑶身边：“瑶瑶，我要和你说件事。”
　　桐瑶歪了歪头，见哈伦未言一句先将怒斩斧取下，递与桐瑶。桐瑶双手捧过，霎时泪眼婆娑，口中低语：“怒斩斧。”
　　奇奇此刻已在哈伦眼前不见，哈伦急忙催促：“快戴上！”见桐瑶愣愣看着他又道，“有人想见你。”
　　桐瑶身子一晃，脑中闪过一个身影面容。她握住怒斩斧的手微微发抖，终于将其挂在胸口。奇奇就站在她面前微笑，他知道她一定像他一样开心：“不管以后怎样，我们都会永远在一起。”
　　可是桐瑶没有笑，她的眼神看向奇奇却毫无神色，奇奇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没有任何回应。“瑶瑶。”没有人理他，他不禁怔的连退数步，难倒瑶瑶看不见他？
　　“瑶瑶，你看见了吗？”哈伦急道。
　　“看见了什么？”小玉侧目。
　　“是啊，看见什么？”桐瑶接着小玉话道，看着哈伦，“谁要见我？”
　　“奇奇啊，你没看到他？”哈伦当真有些急了。
　　桐瑶略显惊异：“奇奇已被天魔兽侵蚀，怎么会在这。”
　　“说来话长。他一直躲在怒斩斧中，只要带上它就能看到！”
　　“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西王母就快回来了，你还不赶紧回天。”桐瑶道。
　　哈伦有些不信，俯身盯着她的一双灵眸：“我不信你的眼里，真没有奇奇？”
　　“也许因为我心里也没有他。”桐瑶竟瞪大双眼反盯回去。
　　“桐瑶你怎么……”小玉话未说话，桐瑶已伸手将她手轻轻一拉，话锋顿止。
　　“这不是你说的话，你定有什么事……”哈伦在一旁满是不解，口中一直念叨，但桐瑶丝毫没有听进，因为此刻奇奇又重新站到她面前。
　　“瑶瑶，你是故意的。”奇奇用无比平静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你能看见我，能听见我说的话。也知道你的性格，和你会做的事。你装作看不见我，一定有你的原因。但只要我奇奇在一天，绝对会是在你身边。”
　　哈伦的话不会让人泪流满面，但桐瑶此刻已泣不成声。哈伦和小玉看着这一转变，也料到发生了什么。
　　“对不起，我做不到。”桐瑶长叹口气，不再压抑自己的情感终于哭出声来，转身看着奇奇泪如泉涌。
　　奇奇将桐瑶的头倚在自己身上，正当他忽的记起自己无法抱住她时，桐瑶的身子正安好的靠在他胸前。这次连哼奇奇也不明白，所有人都无法触碰到的自己，为何桐瑶竟能视如真身？可没有人提这个问题，没有人想在这一刻提这样的问题。甚至连桐瑶之前为何故意让奇奇离开也无人过问，这一刻，桐瑶幸福的倚在一个人的身上，哪怕这个人于所有人眼中只是空白，他依然存在着。
　　直到有人的到来打破这样的平静。
　　“云簪来请两位姑娘去天池。”见此情景云簪神情只是微变，道出西王母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