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断新台》声笙笛

151、襦葛之战·王军大败（四）

　　姜鹤，看着战场上留下的鲜血，不禁感到胆战心惊。一些尸体上，好几个箭头还在，那断了的长枪却依然握在尸体手里。这些尸体，几个时辰前，还在战场上厮杀、呐喊，却在片刻之间，成为了如此。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这是何等惨绝人寰啊！放眼望去，已是尸横遍野，一片凄凉和悲壮。

　　难道，战争竟是要以如此大的牺牲为代价？姜鹤不知如何评价。

　　其实姜鹤不知，春秋战国500年，大大小小的战争就有四百场左右，几乎每年都有战争。而在战国时期，战争远比春秋更残酷，毕竟性质变了。如今，各国只是想称霸，而战国，已经是兼并，为求统一。当然，这是四百多年后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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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王室营帐内，军医正在为周天子诊治，还好伤势不重。

　　樊光也带着轻微伤势报告：“陈国根基未稳，军队散乱，难当此大任。”周天子看着樊光的样子，想起战场上他的确尽力了，也没追究，派军医给樊光检查伤势。

　　此次最大的疏忽，便是陈国。陈王是前几天刚从他的兄长手中抢来的王位，并且把太子杀了之后而取得的。没想到刚继位，就收到周天子的征兵命令，只好匆忙组织军队，随王伐郑。所以陈国军队里还有很多忠于太子的旧势力，没被排挤出去。人心不稳，故打仗吃亏。此次吃了败仗，陈王只得匆匆回国。

　　此时一个士兵大喊：“报！郑国太子公子忽求见！”

　　“哼，郑王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来求见！”周天子怒气冲冲，奋力一拍桌子。

　　姬令狐在旁劝道：“父王，此次郑国退兵，正是这郑国公子忽决定的，我们何不见上一面，也得以彰显我们的大度。”

　　“如此，也罢！”周天子经过此次战争，心中其实已经对郑王犯怵了，此次也只不过是内心气不过，还好姬令狐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于是，周天子等人走出营帐。

　　只见姬忽带了一行人等候，备着厚礼前来。只见备有牛十二头，羊百只，还有一车一车的粟刍之物，往远处看去，还在远远不断地运送过来，估计百余车不止。见到周天子出来，姬忽连忙下跪，用郑王的口吻请罪：“死罪臣寤生，不忍心社稷有损，故进行自卫。不料军中防备不够，竟然有人误伤了我王。寤生自知罪孽深重，所以请我儿公子忽前来请罪，请我王责罚。也备下了一些小礼，以作王室充军之用，也希望我王看我可怜，扰我一命！”

　　字字句句，说得动情动理，而且地位也放得很低，把所有的罪过都承担了起来。而周天子自己知道，明明是自己主动攻打找事儿的，不免也觉得惭愧。姬令狐似乎看出了周天子的难处，于是当和事佬：“既然郑王也已经知罪了，我父王一直以来都很宽厚，此事不追究就是了，还不快快谢恩。”周天子没有说话，也算是默许了。

　　姬忽赶紧再拜，叩首，谢恩。紧接着，又到周王室各个营帐之内去询问伤势，并且赔礼道歉，真是可敬可叹！

　　后人有诗叹道：
　　谩夸神箭集王肩，不想君臣等地天。
　　对垒公然全不让，却将虚礼媚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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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姬忽圆满做完这些事情，重新回到郑国营帐内，郑王早已乐得合不拢嘴：“我儿这次做得甚好！先发制人，以退为进，让人挑不出错处！”

　　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的确是此事做得最好的善后方式。毕竟此事，郑国只是自卫，而在战胜之后，也进行了安抚。可谓是“有理”又“有节”。

　　因天色已晚，故姜诸儿和姜鹤、姜媛也歇在了郑国营帐内。

　　姜媛手里还拿着姬甲午留给她的竹蜻蜓，一个人静静地出神，没有入睡。

　　而姜鹤，因为之前收到周天子收回赐婚的旨意，也难以平复心情。没有想到此事真的迎刃而解了。

　　突然一个白色身影闯入，姜鹤一股了然于胸地叫唤道：“子伋！”

　　白色身影有力的大手搂住自己的蛮腰，紧紧地拥入怀中：“鹤儿！我们的婚姻作数了！”姜鹤深深地呼吸着姬子伋身上的药草味，轻轻呢喃：“嗯，真好，经历了这么多的波折，我们相爱，也可以相守。”

　　姬忽暗叹一声，何尝不是，虽然历尽波折，但是两人的感情也更加稳固，还好，结果是好的。

　　烛光暗影之中，姬子伋抬起姜鹤粉嫩的脸颊，轻轻的吻了一口，说道：“下次见面，就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了！”

　　“讨厌……”姜鹤脸色一红，把脸深深埋进姬子伋的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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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光想着事情已办完，姬子伋和姜鹤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便来辞别周天子，其实，樊光是一刻也不想等了，所谓伴君如伴虎，更何况这只老虎是自己的亲哥哥。而雅姑还在等着自己，之前也听姬子伋说姬若儿不见了，自己便想和雅姑去找自己的女儿。

　　姬令狐正陪在周天子身边，先前，两块刻有“瑞”字的玉，樊光把一块给了子伋，一块给了姬令狐，也希望这俩兄弟，今后能够相互照应。听到樊光想离开，周天子也不感到惊讶：“如此，便走吧。”二十五年前的争斗，如今两人也已年过半百，也就此作罢吧。

　　“好好照顾她。”其实周天子早已知道，雅姑也来了，只是樊光隐瞒着，不让自己见面。自己以前，得到了雅姑的人，也没得到雅姑的心，如今，也就罢了。人生也没剩下多少年了，只愿余生安好即可。

　　樊光也征了一下，随即一切都已了然，应声辞行。

　　而姬令狐握着汤药的手，却一抖，随即马上恢复过来：哼，现在倒醒悟了，当初干了那么多的错事，怎么弥补？樊光还有雅姑陪伴，而自己的月儿呢？突然，眼前出现了伤痕累累的月儿，被扔在乱葬岗的月儿。越想，越隐藏不住自己的愤恨，于是扔下药碗，说道：“父王，我去送一下。”匆匆离去。

　　周天子也没注意到姬令狐的神色，便以为去送行了。

　　姬令狐走到营帐外，疯狂地跑，疯狂地跑，不知跑了有多远，跑到自己喘不过气，跑到自己觉得像要濒临死亡，才停下。

　　月光很明朗，树影斑驳，照射在自己的身上。姬令狐紧紧地抱着身上的树影，就好像抱着当初的月儿。

　　站在权力的顶端，该是什么样的？是可以为所欲为，去残杀，去抢夺吧，还是去复仇？这是自己站在离权力顶端最近的一次，渐渐地，姬令狐握紧了拳头，眼神中露出了凶狠的目光。

　　看到姬令狐跑出营帐，姬盈盈便回营帐陪着周天子：“大王，盈盈看见王子狐出去了。”“嗯，他去送樊光了。”姬盈盈一怔，瞧着肯定不是，但是也没说。

　　“盈盈，本王这次是不是很没用。”周天子的眼睛慢慢下垂，是的，他高估自己了，虽然是姬盈盈在自己身上添了一把火，但是自己也是想拼一把的，却没想到周王室果然已经今时不同往日，再也没有一拼的能力了。好在，表面上，自己还是天下第一的周天子。

　　“怎么会？”姬盈盈扑在周天子怀里，眼泪又开始掉下来，“盈盈只希望大王平安即可。”其实，姬盈盈内心是愤恨的，眼看大仇得报，却没想到周王室这么弱，而支援的几个国家，也都是不堪重用，没想到错此良机。若不是看在周天子年纪大，好糊弄，自己也想为了权力，要不然也不想嫁给这个老头。

　　忽而，又想起另一个老头——燕王。自己把自己献给了燕王，得以当燕国公主的身份，却也没想到此次燕王也是一个顶不住事儿的，三两下就被齐国劝退了。于是，姬盈盈对着周天子说道：“大王，此次我父王，也是着了齐国的道，才没赶上。”

　　“唉，本王都知道了。”周天子暗暗叹气，“齐国啊，和郑国，实在是难……”此次受挫，自己也不想再追究了，只得安安稳稳地做自己的周天子就好。

　　周天子紧紧地把姬盈盈搂在怀里：“本王之后，就安心地守着你，可好？”

　　姬盈盈娇嗔一笑：“大王，那当然最好啦！”说完，便在周天子身上蹭。其实内心早已恨意满满，没想到自己的打算，竟然功亏一篑。自己何时才能报灭国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