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自由代入》雨戊

16、夜兔神威（1-6）

　　（启示1：米饭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1｝<

　　耳畔回荡着尖锐的鸣响，隐约夹杂女孩的哭喊声。神威抬起头，眼前被血色覆盖，红得刺眼。
　　他用力的眨了眨眼，妹妹和父亲的轮廓随着骤然袭来的疼痛闯入了他的世界，也就是在这一刹那，神威察觉到父亲对他毫不掩饰的杀意。身体如同注了铅一般，他面朝下浸在自己的鲜血中，聆听男人的脚步声越走越远。

　　空气很冷、身上没有一处不因痛感而叫嚣，而这一切都无法与内心深处强烈的杀意比拟。粉发的男孩翻了个身，在无生机的月光的照耀下勾起嘴角，蓝色的眸子因杀气熠熠发亮。
　　“该走了呢，”他轻巧的低语，撑起破败的身体去捡一旁的雨伞，一步一步的，朝着那一成不变的道路走下去。

　　黑暗的街道、冗长的阶梯，每走一步，神威就将身上的疼痛忘却一分。他用黑色的衣料拭去额角的、双臂的血污，居所进入视野的那一刻，他已然戴上了笑容的假面。
　　没有丝毫停顿的与门口的父亲擦肩而过，神威最终停留在虚弱妇人的床前。
　　床上曾是夜兔族美人的女子，如今也因疾病失去了以往的艳丽。男孩自然的将双臂交叉背在身后，任凭黑色的唐衣遮掩伤口。
　　“我回来了哦，母亲。”

　　床上的女子斜过头，露出了极浅的笑容。神威几乎不需要多加思考就知道，眼前的人已经快走至尽头。
　　夜兔族作为宇宙最强的种族，有个古老的习俗 [弑亲] ——斩断感情，不断追求强大，这才是真正的夜兔。如今家中的母亲被重病所困，妹妹又是个乳臭未干的丫头，他唯一的目标就只剩下父亲。

　　神威握了握拳，脸上的微笑愈发灿烂。
　　想要打倒那个男人，现在的自己还太弱了。必须要快一点变强才可以……

　　……在那个男人失去锋芒之前。

　　<<<

　　雨下得很大，逐渐覆盖了视野。
　　神威撑起雨伞，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他不予理会，就着昏黄的路灯一步步走下台阶。

　　“尼桑……！”
　　“你要去哪里？”
　　“要丢下我们吗？”

　　幼小的妹妹在后方呐喊，神威注视着眼前的夜色，突然觉得有些累。但他没有回头，只是随着女孩愈发撕心裂肺的哭声中走得更远。
　　要打败那个男人，舍弃这些是必须的。
　　男孩微微侧头，蔚蓝的瞳孔闪着冰冷的光，

　　“弱者从来都没有选择权。”

　　满不在乎的说道，男孩迈下最后一级阶梯，走入黑夜里，只给后方的人留下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神威！！！”

　　没用的。

　　妹妹的叫喊声很快就被甩在身后，神威抬头看向如墨般的天空，任由雨水打乱前额的发丝。他笑了，在狂虐的天气下显得格格不入。

　　想追上我的话就变强吧，神乐，我弱小的妹妹哟。
　　我很期待。

　　【第二天】

　　身上的衣服还残余着冰冷的水汽，粉发的男孩收起雨伞，拧了拧被打湿的衣角，太阳已经在天穹中展露身影，却无法在这片黑暗的土地上留下太多光亮。

　　被称为宇宙最强的夜兔一族，却无法抵抗太阳的照射，简直是最有趣的笑话。
　　一边用绷带覆盖住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神威一边想到，嘴角讽刺的弧度被盖在渗透出霉味的白色布条下。直到包得只剩下头发和眼睛，他满意的抻了个懒腰，走进街对面的餐馆。

　　“老板，一桶米饭～”

　　盘腿坐在桌前，神威盯着餐馆老板一勺一勺的把白花花的米饭盛到小木桶里，头顶的呆毛止不住地摇晃。在米饭上桌的刹那，他终于迫不及待的开动起来。

　　“果然米饭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桶中的米饭在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消失，男孩模糊不清的喃喃道，漏在外面的双眼弯成两条曲线。一旁的老板虽吃惊于神威夸张的吃相，闻言也不由笑了笑。

　　“说道米饭的话，是名为地球的星球生产出来的。”
　　“地球？”
　　“听说是一个盛产武士的神奇星球，不过我也没去过呢。”

　　“神威眨了眨眼，圆滚滚的天蓝瞳孔中似乎涌出了新的东西。
　　“武士……啊。”
　　将这个新奇的名词放在唇齿间咀嚼，男孩下意识的舔了舔唇，笑了。

　　“听起来好像很有趣，武士的话，应该会比较强吧？”

　　抱着这样的观念，神威放下空荡荡的木桶，整理了一下绷带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边的时候他又恍然醒悟般从口袋里翻出几枚钱币，回手扔进桶里。
　　“谢了老板，你提到了让我很感兴趣的东西，所以就不杀掉你了。”

　　餐馆老板有些怔愣，等他再拉开门查看时，街道上已空无一人。他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头，叹息。
　　“现在的小孩子啊……真是不可爱。”

　　<<<

　　“目的地是地球吗？”
　　“是的。”

　　呆毛左右晃了晃，神威站在办理台前，看到柜台后长得像是鼻涕虫的女性朝他身出黏糊糊的手，“请出示身份证明。”

　　男孩很自然的指了指自己缠满绷带的脸，“这个不够吗？”
　　“……”

　　一小时后，神威坐在飞往地球的船中，双脚在半空中荡来荡去。他侧身靠在一旁的窗户上，眸子倒映出远处小小的蓝色光点。
　　那就是地球？看起来好小。
　　无表情的凝视着，男孩伸出缠满蹦带的手，比量着，透过窗户将那颗蔚蓝的星球捏在指间，这才缓缓绽开一抹笑。

　　“会是怎样的存在呢，武士？”
　　“找到的话，就立刻打一架吧。”

　　如果能比那个人强，就再好不过了。 而且听说那个夜王，最近也经常往返地球呢。

　　神威眯起眼，掩盖住那愈发闪亮的眸子，隐约兴奋得颤抖。
　　为了能打败那个男人，他需要变强，然后变得更强，总有一天要强到能够杀掉对方。

　　——星海坊主。

　　2

　　（启示2：果然武士是很有趣的家伙。）

　　【第三天】

　　神威醒来的时候，眼前出现了破烂不堪的墙壁。有一丝光亮从身侧的残垣照到腿上，即使隔着裤子也隐隐带来刺痛感。
　　他花了几秒钟消化自己的处境，然后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在雨伞的掩护下踏出了这片废墟。虽然飞船着陆后就因饥饿不知迷迷糊糊的走到了哪里，但看着眼前荒芜的战场，男孩还是意外的眨了眨眼：

　　“这里就是地球啊～”

　　外表是颗蔚蓝的美丽星球，没想到地上竟如此残破狼藉，一颗大米都看不到呢。
　　如此想着，肚子也配合的叫了起来。神威几步跃上附近唯一高耸的断壁，四处张望，目及所见除了沙石就只剩下几具散落在各处的尸体。

　　男孩的呆毛无力的垂了下来，腹中的空旷让他觉得很不好受。
　　就在他准备跳下断壁的那一刻，一股被猛兽锁定般的寒意席卷而来，一瞬即逝。神威感兴趣的舔唇，饥饿所带来的萎靡被冲淡，任由身体接着之前的动作落下。在双脚落地的同时，一柄利刃伴着寒气倏地贴住男孩的脖颈没入石壁，男孩的指尖亦迅速的抵住了来者的胸膛。

　　鼻翼传来兼容烟味和血腥味的混杂气息，神威一手拿着伞，一边抬头与近在咫尺的青年双目对视。来者也多少讶异于他的举动，尽管只有一瞬，在那双绿得发黑的瞳孔中，神威清楚的捕捉到了自己的身影。
　　在短暂的寂静后，青年最先动了起来。
　　他握住手里的刀，没有拔出，而是略微伏低身子，似乎没有看见腰间男孩随时可以攻击的手掌。直到两人的距离近得都能够看清对方脸上的每一个细节，青年开口，声音低沉而冷漠：

　　“小鬼，你是天人？”

　　神威没有答话，他好奇的扭头看了看脖子边上的刀刃，在青年愈发冰冷的气息下，男孩大幅度的弯起嘴角，蔚蓝的眸子因兴奋而变得狠戾。
　　“找到了～”
　　他抓住刀刃，不顾手心被血液染红，

　　“呐，武士先生，和我打一场吧？”

　　高杉晋助闻言瞳孔微缩，一股劲风已然从他左侧袭来。他抽出刀挡住神威的一踢，刀锋处传来的不符合男孩纤细身躯的怪力让他起了警惕之心，谨慎的拉开了距离。
　　他注视男孩微笑着收回脚，甩了甩鲜血淋漓的右手，似乎感觉不到疼痛般从口袋里翻出绷带一圈圈缠在脸上。很快，只剩下双眼和头发露在外面的他就向高杉冲来。

　　侧身，高杉简单的躲过第二波攻击，两人的视线短暂相接，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东西。
　　脚下转了个弯，武士刀以破空的力度挥下，又被神威以丝毫不逊色的踢腿抵消。两人的身影在空地上缠斗，废墟的墙壁上时不时多出刀痕拳印，利刃割破空气的鸣啸与重击的闷响是这片区域内唯一的声音。

　　身体因激斗而隐隐发痛，神威后翻避开斩击，心里的愉悦被完全展现在脸上。
　　果然武士是很强的家伙。
　　他如此想道，雨伞发射的子弹在地面激起灰尘，腹中突兀涌出的饥饿感却让男孩怔了怔，一时忘记了动作。
　　下一秒，鲜血喷溅。

　　灰尘散尽，高杉晋助手执染红的武士刀，低头凝视躺在血泊中的粉发男孩，脸上看不出情绪。
　　“很强的小鬼，但也到此为止了。”

　　风吹散了他深紫色的发丝，青年的脸沾染上深红，俊美而危险。
　　他收起刀，直径走过神威，从不远处的尸体骸骨上拽下一枚项链，收进怀里，这才完成了此行的目的。离开之前，高杉又一次经过男孩身旁。他低头想要最后看一眼这个与众不同的小鬼，却正巧撞上神威蓝色的双眼。

　　“你很强呢，武士先生。我是神威，你有名字吗？”
　　高杉没有回复。他以墨绿色的瞳孔深深地盯着粉发男孩嘴角的弧度，以及看似干净得不掺一丝负面情绪的眸子，仿佛陷入了回忆。
　　神威过了好久才听见青年沙哑的低语。

　　“高杉晋助。”

　　“那么晋助，”他自来熟的眯眼，“快饿死了，你知道哪里能吃到米饭吗？”
　　“……”

　　<<<

　　神威捧着满满一大碗米饭，埋头开心的吃着，对面是一言不发的高杉晋助。

　　“果然地球的米饭最好吃了。”
　　男孩满足的弯起眼，丝毫没有因一身的血腥味影响食欲。高杉默默地瞥了一眼桌上摞成几摞的空碗，依旧波澜不惊的轻抚着腰间的刀鞘：
　　“小鬼，为什么要笑？”

　　“？”
　　“不，没什么。”

　　青年起身，往桌子上放了一把钱币，金属碰撞的声音十分响亮。
　　“在战场上乱窜，不知哪天就会死的。”
　　神威没有出声，他端着见底的饭碗目送高杉离开，头顶的呆毛晃了晃。

　　“真是有趣呐～武士。”

　　【第四天】

　　神威一大早便来到昨日的空地，坐在废墟上，他的双腿在半空摇荡，附近却迟迟不见人影。
　　没来啊，武士。

　　略有失望的跳到地上，男孩很快就放弃了待在原地的念头。他左右瞧了瞧盖满阳光的沙场，哪边都是一个样子，神威于是随意挑了个方向走直线。
　　一路上两旁的风景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然后出现了森林、出现了草地。路的尽头是陡峭的山壁，神威摆出张望的架势向下看，下方是另一片被夷为战场的土地，隐约能看到三三两两的人影兵刃相见。

　　神威并没有对此感到兴奋。他坐在原地，注视下方战场的人影一个接一个倒下，甚至同归于尽。男孩蓝色的眼眸里尽是不屑。
　　只有像晋助那样的强者才能满足他，弱者的战斗，真是令人感到无趣。
　　纵身一跃加入战场，男孩抓准落脚点，一脚踩在其中一人的头顶，暗红色的血液霎时溅了他一脸。在对面另一人惊恐的表情下，神威露出了虚假的笑脸，
　　“你有能买米饭的钱吗？不给的话就杀了你喔。”

　　比起其他，保证每天能吃饱米饭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接过一小堆钱币，粉发男孩满意的晃了晃呆毛，蹦蹦跳跳的朝原路走回去。

　　“明天能来就好了呢，强大的家伙。”

　　3

　　（启示3：阳光果然是世界上最讨厌的东西，没有之一。）

　　【第五天】

　　神威坐在室内唯一一张木桌上，盯着阳光一点一点透过窗子爬满眼前的榻榻米，明亮的颜色距离脚尖只有咫尺的距离。
　　他眯了眯眼，抬手似乎要触碰这透明的光线，可沐浴在其下的指尖只传来轻度灼烧般的疼痛感。男孩不在意的收回了手，低头瞥了地上沾着血迹的绷带一眼，转而拿走了一旁的雨伞。

　　在楼下又饱饱吃了一顿新鲜出锅的米饭，神威这才满足的走出了暂住一晚的小饭店。一路上忽视周围的目光打着伞，他又去到初来乍到时的废墟，意识到想在这里再遇见感兴趣的家伙已经不太可能了，便干脆的穿过这片区域。
　　顺着昨日发现的新战场走下去，他找到了另一处人烟聚集的地方。刚走进人群里不久，男孩就开心的舔了舔唇，蔚蓝的眸子定格在前方青年挺直的背影上。
　　“抓到武士先生～”
　　他喃喃道，丝毫无遮掩的视线刺在高杉身上。等到青年转身的那一刻，神威将嘴边的弧度拉得更大，两人的视线头昏稀稀落落的人群相撞，在无声中迸开火花。

　　高杉无动于衷的扭过头，继续走着，神威打着伞隔着行人不紧不慢的跟随，地面的阳光随时间推移愈发炽热，男孩仍一言不发，展现出他对待强者时一贯的耐心。
　　身侧的行人逐渐只剩下三三两两，拥有深紫发色的青年终于在短桥上止住了脚步。神威见状几步轻跳，一屁股坐在了高杉身旁的石栏上，雨伞下白皙的脸庞挂着笑意。

　　“地球出乎意料是个被阳光眷顾的星球呢。”
　　无厘头的开篇。
　　高杉没有回话，绿到发黑的眸子注视同样色泽的河水，看不出情绪。
　　神威不在意的切入正题，“晋助～用那把刀再和我打一场吧，这次绝对会打倒你。”

　　寂静。神威可以感觉到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住自己，他亦收敛起纯良的表情与之对峙，气氛如绷紧的弦般一触即发。然后，高杉开口了：

　　“小鬼，你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当然是和强大的家伙战斗了，晋助就是让我很感兴趣的武士。”
　　“单纯的战斗吗……”
　　青年没有任何要拔刀的意思，神威不爽的踢了踢脚下的石栏，换来高杉不屑的轻哼，低沉的声音如同从嗓底溢出一般。

　　“那样的话去找别人吧，我没时间应付只懂战斗的小鬼。”

　　神威的眼底划过不耐，手中的雨伞径直朝着青年的头顶落下，被高杉以刀柄拦住。没了雨伞的遮挡，刺眼的阳光霎时洒落在神威身上。
　　男孩只觉得被照到的皮肤生疼，头脑昏昏沉沉，刚刚燃起的战意顷刻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高杉也察觉到刀柄上迅速虚弱的力度，他抬眼瞧向呆毛都无力垂下的男孩，发现对方的皮肤出现了烧伤的痕迹，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着。
　　似乎看出了什么，他收回刀柄，看着神威重新打起伞，一言不发昏昏沉沉的转身离开。

　　当天下午，神威打劫了一家药品店。
　　店主战战兢兢的目送娇小的男孩扛着小山般的绷带离开，身上还缠着一卷，竟无语凝噎。

　　【第六天】

　　身上的烧伤恢复得比预期要慢，神威的身上密密麻麻缠着绷带，随着前方的高杉走进饭店，自来熟的坐在青年对面。
　　“老板，一桶米饭～”

　　高杉没有放下手中的酒，也没有露出吃惊的表情，只是淡淡的瞥了神威一眼，就接受了自己被跟踪的事实。

　　“我说啊晋助，”神威等着米饭盛上来，似乎一点也不记得昨天发生的事，“为什么不和我战斗呢？你应该是和我一样的，没有鲜血就无法活下去。”
　　高杉看着对面面容还稍显嫩稚的男孩，抿了一口酒。

　　“看来你是搞错了，”他说，“我和你不一样，我的战斗是有意义的。”
　　神威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另一旁的青年已经不再说话。男孩捧着米饭吃了起来。

　　高杉注视粉发男孩吃饭时愉悦的表情，头顶的呆毛随之一翘一翘，俨然是一副孩子的模样。
　　他闭上眼，只剩下清淡的酒味在口腔弥漫。

　　血的味道。
　　神威不间断地朝嘴里塞着米饭，鼻翼间嗅到隐约的铁锈味。他没有抬头，仿佛只是沉浸在米饭的美味里，心里却闪过了高杉的那番话。
　　战斗的意义，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东西……那是武士特有的信念吗？
　　这让神威想起了那个男人，以及惨败时透过血色所见妹妹抱着那个男人的大腿号哭的画面，心里的杀意涌现出来。

　　不管怎样，他都一定要杀死他的。
　　将自己的父亲，星海坊主，亲手杀掉。

　　4

　　（启示4：情绪会成为一个人的弱点，所以要征服它。）

　　【第七天】

　　神威打了个哈欠，一如既往地用余光捕捉着紫发青年的身影，同时注视被阳光照得发亮的石子地面，男孩眼里逐渐出现了乏味的色彩。
　　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渴望着血液的滋润。神威停下脚步，收敛起四溢的杀气。

　　好吃的总要留到最后。
　　他如此告诉自己，抬头却发现前方已看不到高杉的踪影。男孩从人群中跳到高处，抬手眺望，最先注意到的是拐角处的一抹银色。那个男人站在高杉对面，明亮的发色几乎要刺到神威的双眼。
　　另一个武士。

　　神威不得不用力的眨了眨眼，瞥见高杉罕见紧张的脸色，他试着读出银发武士的话语，最终只读出了出现最频繁的口型。
　　“松阳……老师？”
　　唇间咀嚼着陌生的名字，眼看下方高杉的表情愈发沉重，神威歪歪唇笑了。他仿佛满足于这简短的信息，轻巧的离开，也因此忽略了下方望向他的猩红色眸子。

　　“那个是…天人吗？”
　　坂田银时诧异的揉了揉后脑，回答他的只有高杉远去的背影。

　　【第八天】

　　今天高杉没有出现在饭馆，这在神威的意料之中。男孩不紧不慢的吃下了用剩下的所有钱买来的半桶饭，还意犹未尽的舔掉了嘴边的米粒。
　　唔，还不够。
　　神威拍了拍口袋，没有一丝钱币的声音。他不爽的动了动呆毛，环视周围三两成对的客人，最终将目标定在忙碌的店长身上，男孩的微笑里浸染上杀气。

　　“老板，再来一桶米饭。”
　　在他动手前，另一个声音抢先一步从身后响起，神威转头，看见银发的武士慢悠悠地在对面入座。迎着神威的视线，他将一把铜钱摊到桌面上，语气平淡无波：

　　“阿银我啊，也是受过这家店照顾的，安安静静的吃个饭也就是我唯一的报答了。”

　　神威接过热气腾腾的米饭，注视银发的武士和店长打了个招呼，不解归不解，他仍然大口吃了起来。

　　“所以，你一直在跟着高杉吗？”
　　“晋助？没错，我想和他打一场。”
　　银时一手撑着头，神威能瞧见他眼里突然累加的深邃，“放弃吧…那家伙不是你能切磋的对手。”
　　粉发的男孩挂着微笑，“那你呢？”
　　银发的武士有一瞬间怔愣，然后无奈的摆了摆手，气息平和得和常人无异，
　　“小鬼还是乖乖吃饭，小心长不高喔。”

　　神威不屑的撇嘴，不再说话。

　　时间慢慢流逝，饭馆外的阳光渐渐淡化，演变为夕阳殷红的余晖。
　　坂田银时早已离开，只剩下神威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饭桶旁，发呆似的盯着昼夜的交替。直到外面再也看不见一丝阳光，男孩把头伸出去左右张望，紧接着蹦蹦跳跳的靠近石桥，紫发的青年如一座雕像般直立在桥上。

　　“哟～晋助。”

　　高杉的目光转移到神威的笑脸上，淡淡的一瞥，腰间的武士刀在月光下隐约流光。只是一天不见，这个男人周身的气息就发生了改变，那沐浴在夜幕中的血腥气息让神威几乎按捺不住躁动的战意。
　　在那双眼的注视下，男孩拨开眼前粉色的碎发，收敛了笑容 ：“晋助，和我打一场吧。”

　　“小鬼，你到底——”
　　“我听说了呢，那个叫‘松阳’的家伙。”
　　高杉的声音戛然而止。
　　神威似乎满足于青年的反应，仰头想要观察那张脸上的波动，“真是令我失望～晋助你就是为了那种弱小的存在而战斗着，不觉得有些浪费吗？”
　　回答他的是割破空气抵在胸前的尖锐刀.刃，高杉晋助俊俏的脸庞笼上了隐忍的杀意，深绿的眸子中暗色在沉淀，素来冷漠的面孔竟被衬托得有些狰狞。

　　简直就像月下的“鬼”一样。
　　神威挑衅般的勾起嘴角，听见青年从嗓底沙哑挤出的“闭嘴。”

　　“如果我说不呢？”

　　高杉没有答话，耳畔仿佛掠过一丝低沉的冷笑，刀锋便从胸前向上劈斩过来。神威仰头后跃一步，后知后觉揪着自己被划开的衣领挑了挑眉，因兴奋而瞪大了双眼。他没有犹豫的冲上前，与青年缠斗在一起。

　　因为没有阳光，男孩要比白天更加强劲，更加渴望着厮杀。可当尖锐的武士刀夹杂着冷风刺入左臂，神威兀地察觉到了对面高杉凛冽的杀意，就如当初那个男人将伞口对准他时那般冷酷无情。
　　心中的兴奋霎时被另一种更加恶意的色彩取代，神威扬起雨伞，落下，任由溅开的石子擦着眼角飞过，他的眼前似乎又闪过满天的血色、以及妹妹恐惧的眼泪。

　　男孩的攻击有一瞬变得杂乱无序。高杉侧身格挡，因大力而发麻的掌心使他微微皱眉，对方的踢腿接踵而至，随着闷响，武士的背脊撞击在石栏上。
　　出拳，挥击……神威的动作突然变得单一，在高杉眼里，大幅度的攻击仿佛只是小孩子的发泄。
　　眼看神威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般一味进攻，青年架起刀，咬牙放任对方的雨伞重击在腰侧，几乎要将他击飞出去。稳住脚步，高杉看准男孩收手的空隙，手中的利刃轻松穿透了那小小的身躯。
　　鲜血从头顶撒下，一滴、两滴，然后演变成小型血雨。拥有深邃绿眸的紫发武士拭去嘴角的血，顶着疼痛的身躯凝视粉发男孩无声掉在石桥上，身下的血液逐渐扩大成圈，把前者包围。

　　高杉动了动，肋骨处尖锐的剧痛让他“啧”了一声，身上其他大大小小的伤口也带来了晕眩的错觉。他低头去看本应死透的男孩，却再一次对上那双蔚蓝的眼睛。
　　如第一次见面时一般，纯粹的、不掺怨恨的。

　　“是我失态了，真是可惜这次机会呢。”
　　寂静中，在高杉微微惊讶的表情下，神威开口了，声音随着他的虚弱显得轻细。看着男孩陷入昏迷，高杉晋助举起刀，却终究没有落下。
　　心中的愤怒仍有残余，但又突兀混杂进另一股陌生的平和。高杉盯着那人紧闭的眼皮，那双格格不入的蓝眸还在眼前挥之不去。
　　……他有多久没有看到这样的眼神了？
　　没想到，竟然是在这样的小鬼身上。

　　紫发的武士伫立在桥上，视线透过黑夜，暗色沉淀。在一片静谧中，似乎有低沉的叹息隐隐响起。

　　【第九天】

　　微光，鸟叫，虫鸣，柔软的榻榻米。
　　神威一动不动的躺在原地，感受这些新鲜的味道，蓝色的瞳孔一转一转，只有在门被拉开的那一刹那有了停滞。
　　男孩乖顺的侧过头，等待来者那头醒目的银发闯入视野，他才放松了紧绷的躯体，眯眼笑了起来。

　　“哟，武士先生～”

　　坂田银时把盛得满满的米饭放到一旁，揉了揉男孩的头算是回应。神威这才发现对方袖口处露出的绷带。
　　他拿起米饭，安静的笑着，没有说话。因为今天的武士先生眼里有太多他看不懂的沉重的东西，而神威也没有猜忌的兴趣。
　　他大口吃了起来，仿佛感觉不到身上大圈小圈的绷带，也没有对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多做疑问。

　　坂田银时见状也只是略微弯了弯嘴角，替男孩拉上了门。

　　有战争的味道。
　　神威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大口嚼着米饭，目光逐渐平移到关紧的门上，想道。不论是晋助，还是银发的武士先生，身上的血腥味都在不断加深，对于一个夜兔来说已经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
　　放下空掉的饭碗，神威餍足的眨眼，坐到开始扩散的阳光触不到的角落。刚想要思考接下来的打算，思绪却被门外接近的脚步声打断。男孩抬手，如同意料之中的朝推门而入的青年挥了挥，

　　“早安，晋助～”

　　高杉看了他一眼，一柄红色的雨伞被扔到神威脚边。
　　“在天黑之前，能动的话就离开吧。”
　　丢下这句话，拉门又在神威面前关闭。

　　神威打起伞，丝毫不在意般抖掉上面干枯的小血块，通过房间另一端敞开的门走出房间，头也不回地几步跳远。
　　高杉站在房间紧关的门外，听着响动，眼里的情绪不明。

　　5

　　（启示5：当心中出现怜悯的踪迹时，不要犹豫，掐死它。）

　　【接第九天】

　　离开高杉后神威漫无目的的闲逛了顷刻，又突发奇想地问路去了吉原，传闻中夜王曾在地球停留过的地方之一，但一无所获。
　　失望之余，男孩睁着圆眼四处张望，眼底闪过一抹新奇——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女人聚集在一起。
　　脸颊泛红的男子三三两两穿梭在人群之中，路过神威时爆发出哄笑的声音。神威从容的走过，身上还未痊愈的伤口打消了他杀戮的欲望，只剩下乏味与慵懒。眼皮似乎越来越沉重，他迷迷糊糊的摸了摸空无一物的口袋，脚下一转弯拐进安静的小巷里。

　　跳上其中一个废弃老屋的阳台，男孩在上方暗色屋檐的笼罩下泛起睡意，闭上了眼。

　　……

　　不知过去多久，充斥耳膜的喧闹人声有所姑息，在转凉的空气里彻底平定。神威从浅眠中醒来，映入眼帘的仍旧是看似随时都会落下残屑的屋檐。
　　他动了动，确认伤口的不适有所缓解，随即跃回到地面，抬头看了看被点状的微光所包围的墨黑天空，好奇的拉长了音节。

　　“哎～地球原来有这么多星星啊。”

　　男孩安静地观望了几分钟，很快就失去了兴趣，离开巷口走回灯火明亮的主干道，同白天不同，夜晚的吉原收敛了许多，游荡在街上的歌妓变得稀疏，只剩下路旁成群的店家招揽客人。
　　粉发的男孩手握红色的雨伞，在这吉原形成了引人注目的新风景，却无人上前招揽。
　　神威步履轻盈地穿过这条繁华的街道，对头顶的星空视若无睹，殊不知当他再次来到这吉原之时，再也不复此番美景。

　　【第十天】

　　从吉原离开，来到了新的町道。
　　中午用打劫来的钱饱饱的吃了一顿饭，神威便把剩下的一点扔给酒家，上楼睡了个踏实的觉。

　　一夜好眠。

　　【第十一天】

　　神威不紧不慢的走下楼的时候，酒馆外已经弥漫开午时闷热的气息。
　　先前身上染血的绷带被男孩拿下，取而代之的是完好无损的皮肤。因此，神威的心情要比往常更愉悦一些，尤其是在看到楼下坐着的银发武士的背影之后，男孩嘴角的弧度拉得更大。
　　他知道，这种时期，武士们会带来战争。

　　放轻脚步，神威背对着坂田银时入座，转身的刹那所瞥见对面的另一个人影却并非高杉，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拥有及肩黑发的青年。
　　他趴在桌子上，在各色各式的谈话声中捕捉身后两人的声音。

　　“银时，为什么要安排那家伙去主战场？你明知道……”
　　“我别无选择，假发，你也知道他最近越来越焦躁了，即使拦也拦不住。”
　　“不是假发，是桂。…不管怎样，我不能就这样看着他去送死！”
　　“……”
　　坂田银时陷入了沉默，许久，神威的耳畔响起一声低沉的叹息，“那家伙不会死的，在带回松阳老师之前，恐怕会一直以恶鬼的身份活着吧。”
　　……

　　对话终止了。
　　神威没有回头，仍旧保持着不起眼的姿势倾听两人离去，脚步声向左拐，然后逐渐与酒馆外的世界融为一体。
　　他用指节敲打桌面，开始消化所听到的信息，很快，紫发青年冷漠的身影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男孩眼里有兴奋的因子闪现。

　　离开酒馆，神威打起伞，顶着烈日跟随之前两人的脚步左拐，直径走下去，来到了熟悉的废墟。他抬手眺望远处另一处町道模糊的轮廓，正是当初自己最先落脚的地方。
　　只是绕了一圈而已。

　　了解到这点，神威大致对战场的方位有了猜想。他顺着废墟走下去，穿过树林和高地，俯视坐落于破旧的庙宇旁的大片空地，被尘土掩埋的骸骨还依稀可见。
　　在庙宇内落脚，他放下被阳光考热的雨伞，翘首等待着战争的到来。
　　褪去伤口的干扰，压抑在身体各处的夜兔细胞已然苏醒，叫嚣渴望血液的灌溉。粉发男孩缓慢的舔了舔唇，收敛了虚假的笑意。

　　他有些等不及了。

　　……

　　若隐若现的布料摩擦声传进耳中时，已经过了一天最热的时段，夕阳的余晖取代了灿烂的光线。
　　神威坐直身体，意外的发现先一步到来的不是武士们，而是一群看不清面孔的天人，手中的法杖泛着金属光泽。他们逐渐向这边靠拢，神威沉吟了片刻，还是为自己缠上了绷带，这才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

　　铁制雨伞尖端与法杖碰撞摩擦出火星，挑开了战争的帷幕。
　　天人们几乎瞬间就对此次突袭做出了反应。神威跳离法杖的挥击范围，清一色的白衣俨然在他面前站成了一排，在男孩行动时又灵活的围成半圆。神威一脚踩在前方天人头顶的刹那，随着骨头清脆断裂声响起的还有多张符咒划破空气的“呲呲”鸣响，被坚固的雨伞弹开。
　　粉发男孩站在扭曲的尸体上，鲜红的伞面自身后展开，显得那仍保留着稚嫩的面孔上的几点血红愈发刺眼。男孩沐浴着血腥，歪歪头笑了，透彻的蓝眸盈满了杀戮的喜悦。

　　——简直就像披着纯良外表的恶魔一样。
　　随后赶到的坂田银时如此想到，很难将眼前的神威与前几日那个乖巧的躺在榻榻米上的男孩比照。
　　后方的武士们都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意料外的变故，在异样的沉寂当中，只有一个男人拔出了锐利的刀、刃，指向战场，低沉的嗓音格外响亮：

　　“除了那个小鬼，全部斩杀。”

　　语罢，已有数道黑色的身影疾风般窜了出去。坂田银时也领着身后的战友们加入了沙场，一时尘土漫天，嘶吼和金属相接的声音响彻天际。

　　神威在这嘈杂的环境里一拳把身侧的天人打倒在地，下一个目标却被突然冲过来的高杉一刀了结。男孩不爽的眯了眯眼，紫发武士视若无睹地从他眼前走过，暗绿色的瞳孔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转眼间被往常的冷漠取代。
　　更多的武士加入了战斗，眼看敌人的数量逐渐减少，神威刚刚燃起的战意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般消退。他看了看在天人中宛如夜叉的坂田银时，又斜眼端倪气势逼人的高杉晋助，理智的压下想残杀武士的欲、望，坐在手下败将的尸体堆上悠闲地观起战来。

　　不对。
　　随着时间流逝，白色制服的天人开始变得稀疏，神威眨了眨眼，一股违和感油然而生。
　　有什么很奇怪。
　　是什么？

　　天人的部队已经基本被消灭，失去同伴的武士低头哀悼，轻伤者自己咬牙包扎，重伤者躺在地上因胜利而虚弱微笑。
　　男孩站起身，注视高杉带着满身血腥朝自己走来，脑中的疑问仍旧在不断回荡。

　　有什么违和的东西？

　　高杉走近了。
　　神威的注意力投到他身上，在隐约暗下来的天色里，男孩的视线捕捉到一模晦暗的闪光，一瞬即逝。仅是这一眼，躁动的疑问霎时破碎，神威下意识的挥动伞柄，刻意施加的怪力使拔刀格挡的高杉不禁向后退了一步。只是这一步的距离，一阵凛冽的风刮起紫发武士的发梢，下一秒，点点温热的液体溅到嘴角。
　　高杉侧头，粉发男孩血流不止的右臂撞入他的眼帘，在后方的空地上，金色的法杖在最后一丝余晖的照耀下顽强的闪着光。

　　白色的身影隐没在降临的黑夜里，神威垂下手，手臂传来的疼痛反而令他勾起嘴角。
　　找到了，敌人的领导者。
　　抬头打量沉默的高杉，对方却并没有要追击的意思。神威无趣的撇了撇嘴，刚想迈步离开，头发却被狠狠抓住。在男孩略微吃痛的闷哼声中，高杉弯下腰，轻而易举地剥夺了他的呼吸。

　　唇齿交合的地方铁锈味在蔓延，神威微微睁大眼，与翻涌着情绪的暗绿眸子对视。
　　一个只维持了几秒钟的吻。
　　在雨伞挥下以前，紫发武士早已起身离开，冷酷的表情上再也挑不出丝毫失态。留下神威站在原地，不明所以的擦了擦磨破的嘴唇，似乎并无法理解这一举动的目的。

　　不远处，凑巧瞥见这一幕的坂田银时张了张嘴，面对擦肩而过的高杉还是保持了缄默。
　　有的时候，往往说出来才是灾祸的根源。

　　6

　　（启示6：弱者群聚的地方，终究与强大无关。）

　　【第十二天】

　　“为什么要来地球？”
　　粉发的男孩一边重复着这句问话，一边瞥了一眼坂田银时的侧脸，蔚蓝的眸子弯成两道弧线，
　　“毕竟是盛产米饭和武士的星球，两样都是我很感兴趣的东西呢～”

　　银发的武士含糊的应了一声，暗红的瞳孔在映出男孩的身影时掺杂了犹豫，又最终化为乌有。他淡淡的呼出一口气，在满室的寂静里拉开门走了出去，腰间的武.士刀在空中划出圆滑的轨迹。
　　神威自顾自地把弄着袖口翘起的绷带尾，似乎没有察觉到从昨夜开始就一直僵直的气氛。直到耳畔传来房门拉阖的声响，他仍旧在试图将蜷曲的绷带塞回原位。
　　过了一会儿，男孩终于完成了手中的任务，拿起伞打算离开，却险些和进门的高杉撞了个满怀。

　　“……”
　　高杉冷着脸，神威能感觉到一道带着凉意的视线扫过手臂，不过那不重要，男孩的注意力瞬间就被男人端着的食物所吸引。他笑眯眯的拿过一碗米饭，坐在地上吃了起来。
　　片刻的沉默。神威抽出空隙看了一眼站在门边的紫发武士，没想到对方这回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向前一步坐到了男孩对面。
　　男孩的头顶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可能是神威的疑惑表现得太过明显，高杉抬眼与那双纯粹的蓝眸相对视，眼中的绿色没有透露出任何波动，
　　“怎么？”
　　“没什么。”神威继续埋头消灭着碗中的米饭，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对面，嘴角还残余白花花的米粒，
　　“呐，晋助，和我打…”

　　男人用沉默表达了拒绝，男孩头顶的呆毛因失望而垂下。他将最后一口米饭咽进肚里，拍了拍饱食的腹部，紧接着缠好绷带，把雨伞扛在肩上。
　　“多谢款待～”
　　如此说道，粉发男孩绕过始终不发一言的高杉晋助，在对方的注视下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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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威顶着正热烈的阳光走在街上，绷带下的皮肤已经覆盖上一层薄汗，黏湿的感觉使男孩脸上的假笑也带上了病恹恹的错觉。
　　他目不斜视地穿梭在人群里，鼻翼充斥着弱者的气息，单调得令人作呕。神威突然发现，这个星球上真正强大的人太少了，再也无法激起他的兴趣。
　　在这种星球是无法变强到自己所期望的程度的，神威再清楚不过的认识到了这一点。不论食物多么美味，没有强者生存的地方对他来说都没有意义。

　　他准备离开。

　　不过今天就算了，做下了决定，男孩停下脚步，如此想到，并转身开始朝另一个方向走。

　　他还有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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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威回到武士们的驻所时，天色才刚刚暗下来。在这之前他最后去看了一眼祠堂旧址处的战场，发现只有几个武士小卒看守，便无趣地调头返回。
　　武士们的屋子很大，神威灵巧的从房顶直接走到后檐。脚尖勾着翘起的瓦砖，男孩将整个身子倒挂在高杉房间的后门口，视野内首先闪过一条亮线，神威手快的挑起伞尖，透过金属摩擦一闪而逝的火花看见了那双冷漠的绿眸。
　　神威眯着眼，朝对方晃了晃空闲的手，“哟，晋助～”

　　高杉收回了刀刃，注视男孩轻巧的一个后空翻落地，自来熟地走进屋内盘腿坐下。

　　“晋助说过的吧，战斗的意义。”
　　依旧是无厘头的开篇，高杉坐到一旁，淡淡的“哼”了一声算是回答。神威凑近了一些，假意的笑脸几乎填满了紫发武士的瞳孔，语调平稳得像是陈述，与表情格格不入：
　　“这个星球虽然物产丰富，但却是弱者的群聚地，弱小的事物没有存在的价值。即使是像晋助这样强大的武士，依赖于意义而去战斗也不会达到真正的强大。”

　　高杉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小鬼，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神威突然跳到桌子上，主动拉开了距离，“我要离开地球了喔～晋助。下次见面的话和我打一场吧。”

　　面对男孩的邀请，高杉继续抿着之前未喝完的清酒，冷漠的眼神却在神威走近斟酒的刹那染上了异色。一声闷响过后，神威的后背紧贴地面，男人的手掌抓住男孩纤细的脖颈，掌心的热量毫无保留的传递到神威身上。
　　感受着脖间的力度，神威在下方仰视高杉逆着灯光异常灼亮的双眼，仿佛回到了被迫接受那个带有怒意的吻的时刻。他睁大眸子，嘴角在自己都没注意的情况下勾勒出挑衅的弧度，在杀意的感染下扭曲成张狂的笑意。

　　门外已经沉入黑夜，死一般的寂静在两人周身蔓延。凝视神威脸上不符合年龄的表情，高杉松开了手，安静的望着男孩站起身，再次把微笑的面具挂上，除了男孩白皙的脖颈上的一抹红之外，一切如常。

　　“不断变强吧，晋助。”男孩歪歪唇笑了，嗓音略有沙哑：“再见面的时候，我会杀了你。”
　　“小鬼，我从来不说做不到的大话。”高杉答道，第一次回以轻蔑的笑意，眼睛反射出清冷的月光，素来阴沉的瞳孔亮得惊人。

　　粉发男孩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第十三天】

　　神威坐在飞船里，底下是逐渐变小的蓝绿色星球。男孩一边摆弄粉色的碎发，同时撑着下巴眺望掠过的星球，再也没有发现充满生机的存在。
　　他无聊的等到飞船落地，走到出口时，那股熟悉的夹杂着血腥味和雨后泥土清香的空气便扑面而来。神威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空，将身上的绷带扯了下去。

　　“果然这样子舒服多了。”
　　随口喃喃道，神威望着从小就走了许多遍的街道，选了一个安静的高楼旧址，躺在顶端思考接下来的走向。

　　怎样才能不断变强呢，强到足够弑杀那个男人？
　　神威想到了夜王凤仙，他的师傅。想到了夜兔最纯正的血脉。然后，他的脑海中浮现了“春雨”这两个简简单单的大字。
　　也是，那种地方的话，应该会遇到很多强大的家伙。神威舔了舔唇，扬起嗜血的笑容。

　　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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