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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Chapter5 ...

  •   一红一蓝两颗卫星逐渐隐匿在阳光之后,留下若隐若现的轮廓。绞尽脑汁却得不出结论的我在街上精神恍惚地走着,人流越来越密,无数忙碌的身影从我视野中出现消失,什么也没留下。
      “老大,老大!你去哪儿啊?”郭奕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我转头,双眼无神地看了看郭奕,挠了挠蓬乱的头发,道:“你先回署里去,我去到处转转。”
      “你这种状态让我怎么放得下心?我跟着你……”郭奕关心道。
      他顶着黑眼圈,但应该是刚刚打完哈欠,湿润的眼睛的显得十分灵动。
      我叹了口气,伸拇指摸了摸他眼角的泪痣。他一惊,眨眼,泪珠滑落在我的指头上,我顺势抹去,对他强撑着笑,道:“回去休息一下吧,我没事儿。”
      “擦、占完我便宜就赶我走!我偏不!我跟定你了,今儿个!”郭奕叉腰,踢脚可爱地撒泼道。
      我睁大眼看着眼前这只执拗的小老虎,很自然地笑了。一直是这么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感,高兴的表达方式也与常人不同。
      我就知道,郭奕对我的情感还没变,在他心里那份紫薇薇的液体仍在发酵……
      我伸手搭在他的肩上,搂着他的肩膀,逆着茫茫的人流,在他耳边轻轻呢喃:“郭奕……等我回来了,和我谈恋爱吧?”
      郭奕耳根发红,烧红了他的脸,额头冒出了细汗,猝不及防地对他说这个,脑子应该是短路了。
      他没说话,气氛有些尴尬了,没法儿,我伸手蹭了蹭鼻子、我垂下手,转身准备离开。郭奕一把扣住我的手腕……
      抬头,一双情脉脉,意绵绵的眼睛看着我;通红的脸颊,紧咬着下唇……
      “老大、你还会回来么?”
      我侧过头,咧嘴笑道:“你猜?”
      “一定!一定活着回来!”郭奕一口命令的语气,郭奕扣住我手腕的手握得更紧了。
      “是!媳妇儿……”
      郭奕表情轻松了些,他松开了我的手,我转过身,伸手与他十指相扣,道:“回去休息吧!等我回来……”
      郭奕抬起眼睛看我,鼓起了勇气,在我嘴唇上啵了一大口,亲完,他伸手擦了擦嘴角,喘着粗气,往人群深处逃窜,不见了人影,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清风徐过,被亲过的地方凉飕飕的。
      我轻笑一下,往家的方向走去。
      我就这么“顺理成章”地跟郭奕表了白。自己的心情自然轻松了不少,虽然我一直都知道郭奕的心意,但自己对郭奕究竟是什么感情、我自己都拿捏不准。
      既然拿捏不准,为啥我还要向他表白……郭奕、这个秘密你永远不会知道。
      因为,我手里握着的是一张单程票,你爸给我的另一份数据是空白,回不来的……这也算是我送给你的离别礼物。好好地喜欢上它,这是老大想出来的,对我而言是最浪漫的礼物了。
      即使骗了你也好,至少、在你心里,也可以留下一笔暖色调。
      回想第一次见他,给人一种人人都欠他一百万感觉,那张扑克脸还历历在目;到和他结识,才知道是一个外冷内热,不会表达自己情感的小老虎;相处到现在,更是他一撅屁股,就知道他要拉什么翔。
      我又发自内心地笑了,真的好希望和他做一辈子兄弟……
      从家到警署的这条路,弥散着回忆的气息。
      避开繁杂的人群,在楼厦之间的巷子自由穿梭着,熟悉的老店、亲切的古藤老树……
      回家一小时左右的路程我硬生生地走了三个小时。我看了看盘表的时间,已经过中午了。
      我立在门边,手握着门把,犹豫该不该从正门回家。我想再看看我妈,却不知道她知道这事儿到什么程度,该怎么面对她。我怕我妈,一个女人,承受不住……真的!
      我闭着眼,埋着头,在自家门口调节着自己的情绪。
      啪咔!
      “妈、我回来了!”
      我背对着走廊,坐在玄关脱鞋,警觉地观察着家里的气氛。
      “你怎么回来了?又翘班了?”老妈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拿着修剪掉的枝叶,道。
      转过头,我有些看呆了。
      老妈穿着她最喜欢的刺绣黑丝旗袍,头上卷推式盘发,圆润的弧度露出光洁额头,配上光鲜的红唇,复古的打扮充溢着成熟女人的魅力。
      “妈?你这是?”我惊得有些合不拢嘴。
      “怎么样?漂亮吧?”挺了挺胸口,道。
      “漂亮!真是太漂亮了!”我竖起大拇指。心想,奇怪?妈难道不知道这事儿?
      我拐着弯问道:“妈,打扮这么美,是要和老爸去约会?”
      “他?!”老妈鄙夷地翻了个白眼,道:“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昨儿你走后,你老爸就说他接到了他带领的考察队的紧急任务,说要出远门,没个十天半个月回不来了!”老妈拈着手里的树枝道。
      “殷乐,你又回来偷懒了是不?咋上个班也不好好上,老是给郭奕添麻烦!”老妈责备道。
      “冤枉啊!母亲大人。”我叫苦道。
      老爸心里还是这么疼老妈。我也撒谎吧!“署长派了一个秘密任务给我!让我出差啊!我是回来收拾收拾东西的!”我一脸“委屈”道。
      “得。”老妈转身,弓腰将残枝送进垃圾桶,“我们家男人都走完了!”
      看着老妈孤单的背影……我不忍心道:“妈……我这不回来……”
      还没说完,老妈拍了怕手,笑盈盈地说:“太好了!本来我还在想,要是我跟着你阿姨出去旅游,怕留你一人儿不太好。既然你也不在家,那我就答应她了。一会儿妈要去茶道教室授课,你进屋收拾收拾吧!收拾好了,咱俩一起出门?”
      “我下午才出发。”我撇着嘴,道:“儿子都要出远门,都不给我弄一顿好吃的?”
      “下午啊!保鲜柜里有好吃的,你自己热热吃吧。”老妈看了看时间,“那妈先走了啊,要迟到了都。儿子出门注意安全。妈……等你俩父子回来,给你们弄好吃的!”老妈咧嘴对我温柔地笑,抚着我的脸,道。
      “儿子,一眨眼都能独当一面了啊。妈好高兴!”我点点头,看到了那短暂的,一层晶莹的泪花和一丝复杂的情绪闪过我妈的眼睛。
      老妈拿起包,匆匆地穿上一双纯黑简单的高跟儿鞋,向外走去,出了门,老妈回头拂了拂发,再次翘起那对画的精致的双唇,笑道:“快去收拾吧。妈走了啊!”
      看着老妈离去的背影,我连忙冲出家门,喊了声:“妈!”
      老妈止步,没回头。
      “路上小心……”
      “还有,旅游玩得愉快啊!”我挠头傻笑道。
      老妈侧过身,复杂地笑道:“行!你也是。”
      我心里流露出多少心酸和舍不得,如果人的情感极限比做一个玻璃容器,我怕我当时的酸水已经漫过了容器,容器内的压强已经把玻璃振出了裂缝。
      目送我妈进入电梯,她朝我挥手,端庄优雅地站着,笑着。电梯门渐渐合上,老妈也消失在我视野里。
      “妈......我......”我低声叫著。吸了吸鼻子,回到房间。空荡荡的,复古,温馨的屋子……
      上了楼,打开我卧室的门,成大字躺在床上,发呆地看着天花板。
      我伸手,无意间打开了天花板,透过玻璃的阳光很暖和,我对着光线张开自己的手,光线从我手缝中穿出,勾出我手的轮廓。我满脑空白地看着……
      发愣了好一阵,我才慢慢爬起,盘坐在床上,伸手去够桌上背包,又从抽屉里拿出我的四次元腰包。
      本想细细整理一下东西,但越整理越心烦,干脆直接把背包塞进次元腰包里,抛回抽屉上,接着躺在床上。
      天空颜色逐渐加深,一蓝一红两颗卫星逐渐重叠,紫气渐渐侵蚀着橘红,已经傍晚了。
      呼叫器红灯响起,我犹豫地按下。
      “殷乐,快到XX实验室报告!” 署长的声音。
      我翻身坐起来,向后顺了顺头发,打了打哈欠,挠着肚子发了一会儿呆,下床,伸了伸懒腰,肚子咕噜一声。
      现在回想,才发现我竟然一天没进食。匆忙跑进厨房,得吃点应付一下,拿了罐儿奶,咳了应急吃的两颗饱餐胶囊。结束。我拍拍手。
      可是,“没啥吃东西的感觉啊……”我自言自语道。
      说着,我翻开了保鲜柜,发现里面全是老妈做的菜,而且全部用真空保鲜碗装着。我一碗一碗地外拿着,形形色色各种菜系搭配好的便当。我算了算,差不多是我一个月的口粮……
      我有点心酸,苦涩地笑了,低头小心翼翼地把这些便当放进腰包里……
      妈,你究竟知道这事儿到什么程度?!我眼圈里打转着雾水,做这么多便当,绝对熬夜了吧?!
      “不不不、”我吸了吸鼻子,自我安慰说:“老妈呢!绝对是出去旅游,怕儿子我营养不良,真、真爱瞎操心!”
      看了看时间,已经快来不及了。仓促地装了箱奶和一盒饱餐胶囊。蹬上鞋,锁门。
      “我出门了啊!”我握住门把,对着屋里喊道。看着这复古的门,我翘了翘嘴角,转身爬上屋顶。
      紫色透着橘红,风向飘忽不定,大厦高楼遮住紫色、橘色的光线,留下令人震撼的巨大的黑影。
      我从腰包里抽出自己改造的滑翔翼,边放松心情,边调整呼吸,感受风向。我抓住时机,调整重心,往外一跳,乘着风,飞了起来,按下加速器,朝实验室飞去。
      XX实验室内。
      刺眼的白色,精密的机械,俨然的布局。一台飞行器在一白色圆盘上缓慢旋转。
      “郭叔!”我立正站在原地喊道。
      署长没穿警服,而是一套比较正式的西装……
      署长转过头,看到是我,朝我走了过来,拍着我的肩膀,问道:“殷乐,准备好了?”
      “是!”我回答。
      “伯琰就拜托你了!”署长叹道。
      “这次任务……辛苦你了!”署长神情有些内疚道。
      我咧嘴笑道:“署长、一直以来真是谢谢您的照顾!”
      “哈哈、傻孩子!”署长眼里有些发红道:“伯琰跟我像兄弟一样,你和郭奕俩孩子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我儿子。可是,一想到这事儿,和郭奕过世的母亲,在关键时刻,我还是留了私心……”
      “郭叔说哪儿话,我还能执行任务,我妈还能和阿姨们出去旅游。就不知道您费了多大的心思。我还得好好感谢您才是真的!”
      “好孩子……”署长握紧了我的手,眼眶含着水光道。
      一名身着白衣的男子走了过来,对署长道:“郭署长,调试完毕。可以开始了!”
      署长笑道:“行!辛苦你了。马上开始!”
      “郭叔,那我出发了!”我朝他笑道。
      署长转过身,替我整理了一下衣领,顺势夹了悄悄夹了一张芯片。
      “郭叔……您这是?”
      “切断了信号再看……”
      他拍了拍我的胸口,微笑着送别,朝我敬了个军礼。
      “是!署长!”我也敬礼,转而朝飞行器走去。
      我登上了飞行器,走进来驾驶室。
      “时空船启动!......”我拉下控制闸,”距离飞船发射还有十秒、九秒......一”。霎时,磁场似有一股巨大的怪力,把我拉进了时空虫洞中。
      巨大的压强让飞行器嘎吱嘎吱作响,飞行器好像随时有可能解体……
      温度骤升,整个驾驶舱的控制器都热的发烫。
      波长和功率剧烈变化着,根本不受控制。一股超重力袭来,我全身骨头似乎都要被压扁了般极度痛苦。
      手拼劲全力的握在操纵杆儿上。我必须在所有剧烈晃动找准老爸出去的那个点上按中脱离按钮。
      功率确定,功率输出Ok……最后!最后只剩下引力波的波长了。
      汗水滴进我眼睛里,身体似乎快融化了,我使劲儿地硬撑着眼。变化剧烈的波长变得慢下。数值停在2.5的瞬间,我迅速按下脱离按钮。
      我拉下控制杆,咬牙,”爸,你等著我!我马上就到了”
      我血管跳动激烈,让我不得不瘫软倒地,一手搭在心脏上,扑通!扑通!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五秒后舱门开启。”飞行器语音提示道。
      一道耀眼的白光射进船舱......
      对了。芯片!芯片!我躺在地上,伸右手在衣领里摸着,摸到了。从腰包里拿出眼镜戴上,插上芯片,开启。
      上面是郭叔给我的亲笔信:
      殷乐,当你能打开这个芯片之时。说明你已脱离了我们存在的这个时空。你的行动将不受任何人监控,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暗部给了你一张单程的飞行票。让你带回伯琰是假,不让你们泄露了机密才是真啊!
      孩子,如果你能证明你和伯琰的清白,找到足够的证据。叔父给你秘密准备了我们这个时空的数据,随时欢迎你们回来;倘若不行,你们就用备份的二十一世纪的数据,逃到二十一世纪去好好过完余生。
      殷乐,伯父能给你做的就这么多了!剩下的就得靠你们自己了。伯父相信你。
      话说到这儿便结束了。下面的是一些时空的数据……
      “郭叔,谢谢你!”
      我收好芯片,起身出了舱。
      凌冽刺骨的寒风若千颗冰针一样扎进骨头,空中盘旋著苍白的银晶花,银白的晶体堆积在青松上,无际的苍穹墨上一层象牙白,天地一色。这是冰河时期?!
      我穿上隔离服,含起氧气片,熟练地戴上头盔。抬起右手,启动了盘表,定位,锁定目标「喜马拉雅山脉XXX位置」,从腰包里抽出超声摩托,驾驶着笔直地向我与爸呆过的考察地点。
      眼前只有一片白皑皑的雪,什么群龙奔腾,黑龙盘舞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呆呆地盯著远方……毫无线索。
      白皑皑的云掀起一阵阵白浪般在空中翻滚。
      苍蓝的天空,太阳散发着刺眼的青光。
      晴天,阳光,白雪映出我身影,渺小的身影……
      先到处转转吧,我这么想着,骑上摩托,又是一路飞奔。
      “来著何甚?是人是鬼,胆敢私闯皇宫!”
      居然有人!?难道不是冰河时期。我摘下头盔,看著眼前这位身披银色蓝边铠甲,脚著铁靴,手持龙虎双钺,身长九尺的英俊少年。大眼,鹰鼻,薄唇,浑身散发一股骄人的正气。
      “你又是谁?”我皱着眉盯著他反问道。
      “张文远是也!胆敢私闯皇宫,拿命来!”说著,张辽纵身一跃,双钺朝我挥来。
      我将计就计,任他挥来。有破绽!我躲过一招,顺手抓著他的右手臂,把他扔飞了回去。
      我拍了拍手,笑道:“文远兄,大爷我还有急事,有空再来找你过招。走了……”说罢,朝他挥了挥手。我转动发动机,又朝南飞驰。
      这儿是东汉末期,刚刚到的是皇宫,张辽还在宫里当官儿,也就是说,现在是地球公元185年左右,已是军阀割据前期了吧!再联想到我和老爸在地球强制进入的细密的游戏设置的古墓……老爸,会在这儿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能量不足,摩托车的红灯闪起,不管了!我只是继续转著油阀,往前冲着。
      “切……早知道我就好好检查检查设备了!毕竟这么久没用了……”我自言自语道。
      速度慢了,两旁的景色有模糊转清晰。我再怎么用力地拧油门也没用了。我坐在摩托车上发呆,取下头盔擦擦汗水。
      可是,老爸,你究竟去哪儿了?我在心里发问著。你回来究竟想干嘛?
      我正想得出神,霎时,我的心律就快得如震波一样,血液冲得我脑袋发胀,眉间紧锁,喘不过气。难道,这是穿越时空的后遗症?!
      我跪扶在地上,大口地喘气声,尽可能地调整自己的呼吸,努力让自己恢复正常……
      “大哥哥,你没事儿吧?”一阵悦耳的童音从我身后传来。
      就好像一深藏溶洞,永远是水平如镜的暗湖,被突然一滴水给惊荡起涟漪的感觉……
      我转身,一个看似八九岁的女孩儿穿著打著补丁的旧短袄,背着小竹篓,抱著红扑扑双手,站的直直的,低头悄悄地看著我。我想她绝对害怕紧张过头了。
      感觉好受一点儿了,我转身盘坐在地上,对著这孩子我自以为很灿烂的一笑,说:”没事儿啊!”
      这孩子挺害羞的,短棉袄有点小,她抬手便露出两只嫩白如玉的,似莲藕般的胳膊,和一双红肿的小手十分不搭,似乎是冻伤了,一直不停地揉著自己的衣摆,又用她水汪汪地大眼偷偷看著我,切切道:”喔!”
      我伸手拉他的胳膊,想看看她的冻伤,可她警觉起来,条件性地退了一步,把手背在背上。嘟著嫩红的嘴巴。对我防备著。
      “不用怕我啊,我不是坏人!”我摊开双手,对他灿烂地笑道。
      他还是有点怀疑地看著我,把双手背在竹篓后,小溪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大哥哥,这儿雪厚,原本曲折的小路到了晚上更不容易看清了!你还是快回家吧!”
      “现在是冬……冬天啊?!”我惊讶道。
      刚刚太急躁,根本没注意到周围的环境。未来、我们生活的那个星球是没有冬天的,只在《地球学》里看过。
      小女孩儿更加防备的看着我。
      咕噜……
      起初我还以为是我肚子饿了,当我回过神,看着这小女孩害羞地低着头,两手假装拍着衣服的尘土我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这小孩儿,真可爱。
      我笑了笑、站起身,将摩托车放进腰包里,又变戏法儿一样从包里掏出两份便当。
      那小女孩瞪大眼睛看着我……
      我蹲下身,递给她一份儿便当,对她笑道:“饿了吧,给你一盒,喏!”
      小女孩儿摇摇头,继续瞪大眼睛看着我。
      “大哥哥,你是神仙?!”小女孩追问我。
      “对啊!吃了这份饭,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哦!”我笑着答道。
      小女孩儿嘟着小嘴,咽了咽口水,紧紧盯着我手中精致的便当,又看看我,道:“我……我可以带走吗?”
      在这儿吃不就行了,还带走干嘛?再看看这女孩儿的打扮。我大概猜出来了……她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
      “不行!”我假装严肃道。
      小女孩刚刚满心期待的脸瞬间就暗了。把头埋的很低……
      完了,看着颤抖的身体,我知道我玩笑开大了!我在心里狠狠地扇自己一耳光。还一边伸手摸著她柔软的发丝安慰她。看着她若凝脂一般的脸蛋,低头抽噎着。
      我最怕的就是孩子哭了。连忙把便当塞到她手里,安慰道:“别哭,别哭啊。这样吧,你呢,把这份儿好吃的吃完,哥哥再给你一份儿带回去可好?”
      她用那冻得通红的小手抹了抹眼睛,特委屈地点点头,哽咽道:“谢谢……谢谢哥哥。”
      我笑着点头,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泪痕。我手在包里捣鼓着,问:“你是要勺子还是叉子?”
      “勺子?叉子?……”小女孩歪着头疑惑着。
      “啊,抱歉!”我汗颜,忘了现在是在古代。从包里摸出双筷子递给她。
      “快点吃吧!……”
      小女孩儿捧着便当,摇摇头。又把便当塞进我手里,水灵灵的大眼看着我,道:“哥哥,这么冷的天,这饭却好生温暖。我怕一会儿打开,就凉了。你……哥哥着急回家吗?”
      “你想带我去你家坐坐?”
      小女孩忸怩地点点头。
      “把你的小背篓给我一下。”说着,她将背篓取下递给我。背篓里装着些树根、枯草之类的东西……
      我将便当和背篓一起放进包里,起身将他单手抱在我怀里。”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小女孩笑开了花,连忙点头。
      “等等、”我说。她疑惑地看著我。
      我朝她笑了一下,说:”把你的手给我看看......”她缓缓地递给我。
      冻得红肿得发紫的手指,手背上,手指上有著不同程度的伤口,绀红的液体似乎刚刚才凝固。我看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温柔地问道:”怎么弄的?这么严重?”
      她整个脸都通红了,低头喃喃说:”不,没...没事!我上山找点药材。神仙哥哥、咱们快点回去吧!”她有些急了。
      我亲吻着她的手背,柔声道:”好孩子……”这大冬天的,找草药不知道有多费劲儿!唉……
      她眼睛闪烁著光芒。是含包的泪雾吧!得。别把她急哭了,我摸摸她的头。从医包里拿出紧急医包。把创伤药涂在她的小手上,不一会儿,伤口慢慢愈合了,红肿也消了不少。
      抱著他,开始上路......
      小女孩惊异地摆着自己的手看着。 “大哥哥是从哪儿来的?”她双手环过我的脖子,睁著大眼好奇地问我。
      “蓬莱仙岛……”我严肃地答道。
      “那儿全是神仙吗?”
      “对……对啊!”
      编不下去了,我启动盘表启动了重力转化系统。”抓紧我了啊!”说著,我纵身一跃,向夕阳落下之处跳去。
      “哇......”女孩害怕的闭著眼,脸躲在我脖根里,热气呼在我的敏感处上。”喂...喂!别...别躲著啊!你...你睁眼...眼...看...看看啊!”
      她缓缓地抬起头,看著放大不知几倍的天空。陶醉了,盯著我。朝下面看了看,紧张地把我搂得更紧了。
      若隐若现的可以看见一个茅屋,”就在那儿了,大哥哥!”她兴奋地说著。
      说著疾步跑到前面去给我指路,又小跑回来拉走进屋”叔父,我回来了!”
      “叔父?叔父?”小女孩四处张望着喊着。
      橘红色的夕阳余晖洒进来,房间依旧鸦雀无声……
      小女孩焦急地跑进黑压压的卧室,也没了声……
      该不会?!我摸出一点发光苔藓向卧室洒去,也跟了进去。顺着我的步子,明亮的黄光滑了进去,小小的身影逐渐清晰。
      她静静地,捏着小拳头站在床边。
      光继续向更里边爬去……
      她抬头,正好看着床上躺着,早已没有生气的老人趴在床沿上。一手无力地垂地,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一块染着黑点的白布。
      “啊……不要!不要!”小女孩抱着头嘶声喊着。
      我……我做了什么?!我被吓得有些麻木,站在那儿,束手无策。
      她被突然照亮的画面吓坏了,我在她做心理斗争接受这一切的时候,亮了光,把她推到了残酷的现实面前……小女孩儿猛地回头,愣了愣。
      “啊……”突然尖叫起来。
      拿衣袖用力擦了擦通红的双眼,又死死地锁紧泪水向外冲了出去……
      “等,等等……我不是……”我舌头打结道。
      我焦急地冲了出去,黑漆漆的一片。黑云密着天空,伸手不见五指……
      我赶紧地启动盘表,手指居然在发抖,按了好久才开启追踪模式,开始寻找那女孩儿。
      我心里有些恐惧,你千万,千千万万不要出事啊!
      顺著红光跑着,跑了一会儿,发现红光斜着向下指着,是一个十分陡峭的山崖,我赶紧跳了下去,发现女孩儿倒在地上。
      我快步走向前,扶起她!有温热的液体滑到我手上,是血!
      摇了摇她的身体,轻轻打著她的小脸颊,急切地说:“醒醒!醒醒啊!”没有反应。
      我抱起她,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黄殷乐、我今天真服了你了!
      我握紧她的手,别怕!别怕!我会有办法救你的。
      为了不让她醒来再受什么刺激,我决定先不会她家了。
      我抱著这弱小的身体,腾跃而起!
      身体逐渐变得冰凉,眼帘轻垂,长睫舒展,若不是那失掉红润的脸颊和那失去血色的薄唇,像极了酣睡的芭比娃娃。
      “撑住啊!一定要坚持住!”我喃喃道,把怀里的娃娃抱得更紧了。
      云渐渐散去……
      借著皎洁的寒光,我在山谷里穿梭著寻找水流。一条向东蜿蜒,汩汩的河突现。我像抓住一棵生命稻草般,加快脚步向河边走去。
      清冽的河岸上浮着薄冰,反射著寒光,万籁俱寂的蔚蓝之下,中间的河水轻敲石头子儿,和冰块,拍打河岸的声音十分清晰。
      我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地上,打开盘表,启动隔离罩,设置温度,湿度。
      再从包里抽出一张气垫,把她抱到上面。
      借着隔离罩的荧光,我走到河边,用加热桶打了桶水,又匆匆地进入隔离罩内,我蹲在一旁看着那擦破皮的小脸,心疼的啧了声。
      我带上眼镜,准备给她做一个透视检查。
      头皮里有一道伤口,还好脑部没啥大碍。脸上有几道擦伤,左肩处有被划破的口子,手上有血痕,有碎石陷进肉里,没有骨折什么的。下半身也没什么大问题,下半身?下半身!
      等等!这是什么!?我看到了什么!?她,不!他是个男孩子。
      我脑袋中似有一根弦断掉一样,瞬间短路了。原来一开始就把他的性别都弄错了啊。我错愕地对自己笑笑。
      这娃娃实在太漂亮了。
      我拿出急救箱,把镊子,药物,组织线(二十二世纪的生物医学成果,不仅可以缝合伤口,还可以刺激组织再生,最重要的是,缝合后线会透明,不用拆线!),绷带……一一拿出摆在气垫上。
      头部伤口不好处理,必须得剃头发。我在伤口处抹了点止血膏,拿起剃刀避开伤口沿着边缘谨慎小心地给他剃发。小人儿脑袋圆,鹅蛋脸,像极了一颗蛋,剃完还挺好看。
      伤口有点长,我叹气地拿起缝针,穿线。仔仔细细地缝合着伤口,抹上愈合药,贴上纱布。结束。
      轻轻地将他扶起来,替他脱了有些染红的棉袄,内衣。一寸寸嫩白如玉的肌肤露了出来,我停止了动作。他有些除了手臂,身上没什么肉,不用仔细看都可以看清细细的肋骨,大概是营养跟不上吧。
      抽了些纱布,蘸了点儿加热桶的已经灭菌后的温水,替他清理脸上的擦伤,拿起镊子、谨慎轻手地替他清理着陷进肉里的碎石。
      “呼……清理完毕。”我擦了擦汗水。
      又拿起纱布清理受伤有些凝固的血渍。
      脚蹲的有些麻木,我踮了踮脚。嘶……我拍了拍额头,看到他左肩,拿起缝针,穿上组织线……
      不对!我甩甩头,又先替他清理血渍,这才开始给他缝合伤口。
      那天缝的线,我每一针都像绣花一样缝的很慢……
      缝合完毕,给他在伤口,擦伤出上了愈合药,上绷带,完毕。
      看着他锁紧的眉头终于有些放松,我这才像泄了气的皮球,撒腿坐在地上。
      双腿麻木的一些失去知觉……
      我发呆地王望着天空,眼皮有点沉重……
      低头,看着气垫上的小人儿,我自嘲地笑了笑。我不知道明天他醒来后什么反应,我该说些什么,还能解释什么……
      我起身,也躺到了气垫上去,贴着边缘,尽可能不碰到他,背对着他眯上眼。
      第二天一早,我感觉自己怀里有东西在扭动。撑起我厚重的眼皮,向怀里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明明背对着的,为啥变成他睡在我怀里了。
      一颗小脑袋正用力地往我怀里钻著,鹅蛋头还不停闪着光,还不停地在我怀里吐著热气。
      “别……别挤着伤口了。再睡会儿……”
      我吧唧吧唧嘴,这才反应过来,把我一下子惊醒!我瞪大了眼睛看着怀里的小人儿。
      尴尬地笑道:“醒……醒了?”
      他在我怀里有些不自在,顶着有些发红的眼睛看着我,点点头。
      我坐起身,看着他,挠挠头,毫无逻辑地说了一通:“那个……昨天……那个事……是我不对!你……男子汉嘛!快点振作起来!……还有啊,你光头也好看,不要介意啊!”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光头,丝毫不惊讶,也没表情。
      他想撑起身子,我连忙上去扶着他,担心道:“你伤口还疼吗?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看见他的手只留下了一条淡淡的红痕,伤口恢复的应该不错。脸上的擦伤也消失了。只是不知道头部、肩上绷带下的伤怎么样了。我现在不敢碰他……
      他摇摇头,面无表情地低着头不说话。
      “吃东西吗?绝对饿了吧,从昨晚到现在你就没吃东西。”说着,我拿出了盒奶和便当放到他面前。
      他也不动,只见他眼睛用力包著一团雾气,脸颊通红,他含泪咬著自己的上唇,把嘴撇成八字,摇了摇自己的头。看上去委屈极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似乎鼓起了勇气,伸手,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用力吸了吸鼻子,抬头,盯着我看。眼神里透着伤感却多了几分坚定。
      “神……神仙哥哥,可以……可以带我回家吗?”
      “这……”我无奈又紧张,搔了搔自己的头发,不知道,或者说是不敢答应他。
      他又哑言了,一只手用力地捏著我的袖子。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
      “我在现世没有亲人了!爹娘过世得早,只剩下我一个!到了叔父家,叔父官职被罢免,官府衙门被砸,房屋被烧,姨母觉得我是个煞星,多次劝叔父抛弃我,叔父不肯,姨母带着堂弟离开他,叔父无奈,牵我隐居在此……去村里赶集,人人看我就躲避,其他小孩欺负我,只有叔父总护着我,我世间已经……已经没有亲人了……”他抽泣了,小小的身体在怀里颤抖得更厉害。
      “我……我真想回去再看看叔父……”他眼泪始终没锁住,拽着我,低下头、贴在我胸膛上,大颗大颗的滴下。
      我轻轻地摸著他的头,我也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这一会儿时间似乎暂停变慢了。无风丝,无声线,空气凝结了……
      “我答应你便是了!”我轻轻地说著。空气又开始了震动。
      “不过!”我话音一转,道:“你得乖乖吃完饭,然后让我给你检查伤口,我才带你回去!行不?”
      他拼命地点点头,环过我的脖子,放声地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擦掉他的泪痕,笑着递给他一份便当。
      “喏,好吃的!”
      他犹豫地接过便当,端在手上,又轻轻地掰开便当盒的盖子,拿起筷子,低头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
      “好吃吗?”我咧嘴笑着问。
      他没有抬头,含着筷子,点了点头。
      我欣慰地摸了摸他的头,道:“慢点吃,别急。哥……哥说话算话!定会带你回去!”
      我也拿了一盒出来,自顾自地吃着,津津有味地咀嚼着……
      他规规矩矩地跪坐着,吃完了饭。把筷子端正地摆在饭盒上。脑袋到处看了看,玩捏着自己的手指,有些不自在。总这么裸着,不好意思了吧?!
      我放下饭盒,随意地擦了擦嘴。站了起来,走到他旁边,蹲下。
      “我先给你检查检查伤口,靠过来一点吧!”
      我揭下染上绀红的纱布,伤口愈合得不错,我终于放心下来。
      “伤口痒吗?”
      他点点头。我拍了拍他的脸,道:“没事儿!伤口愈合,痒是正常的!”
      又给他上了药,贴上纱布。
      他红着脸,抬头急切道:“哥……”
      “咋了?”我好奇地问道。
      “衣……我衣服、鞋子。”他忸怩道。
      “哦哦、我差点忘了!”我呆呆地回答道。一手伸进腰包摸着,“喏,把这个先穿上。”
      我递给他一件我的连帽套头卫衣给他。他看了看,站起身把卫衣套上。
      “诶!等等,你穿反了。帽子应该在后面……过来,哥哥帮你。”
      我放下饭盒,蹲着身帮他重新穿上。“嗯……大了!先将就穿着,好吗?”说着,我上下打量着,总感觉别扭。
      他又不自在地摸摸他光溜溜的头,动了动脚指头,点了点头。
      我又拿出一双弹力鞋(二十二世纪的鞋是均码,可以根据穿者的脚自由伸长缩短)、袜子出来,朝他笑道:“坐下吧,我给你穿上。”
      他有些害怕地坐下,死死盯着我手里的鞋和袜子。
      “没事儿……信不过哥哥?”
      他立马摇摇头。
      可爱的小家伙,我笑了笑,给他穿上了袜子和鞋。
      他小心地站起身,站在地上,轻轻蹦了蹦,踮了踮脚。
      “咋样?合脚吗?”
      小孩儿点点头,浅笑道:“谢谢哥哥……”
      等我收拾好、整理好东西,关掉隔离罩。一股新鲜的空气扑鼻而来,惹得我不由地伸了个懒腰。
      潺潺流水上升起缕缕白烟,山谷里温度比较高,雪不像山上那般厚重。岸边岩石,小径上敷上薄薄的一层轻雪绒,青青的苔藓、稀怪的针叶树更为这幽景画龙点睛……
      我抱起他,问:“冷吗?”
      他对上我的视线,立马闪躲开,又环顾过我的肩膀,摇摇头。
      “哦……”我随手把帽子盖到他头上,拍着他的背,轻声说:“待会儿……可不要又哭了啊、你叔父这么疼你,一定不希望你在他面前哭。我陪着你,送走他老人家,可好?”
      “……”
      我侧脸看了看他,小孩儿包住上嘴唇,拉出两道法令纹,使劲儿地含着泪花,颤抖着身子。
      我轻拍着他的背,安慰着他。慢步朝茅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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